番外十六馮嘉闌X霍璟（二）
空氣中似乎都多了一絲尷尬。
霍璟換好衣服很快就出了房間。
馮嘉闌卻還頂著一張大紅臉。
霍璟接過他遞來的文件,很快就進入工作狀態。
隻是看著看著，霍璟眉頭就沒忍住微微皺了一下，他抬頭又看了眼站在旁邊的馮嘉闌,嘴唇翕動，半晌才說了一句：“抱歉……”
馮嘉闌一驚，猛地抬頭看霍璟。
霍璟似乎是組織了一下措辭，才繼續說：“我沒想到你今天來的這麼早，下次我會注意的。”
馮嘉闌很想找條地縫鑽進去。
霍璟道什麼歉啊！
分明是他剛剛自己想太多！
並且,話又說回來了，這本來就是霍璟的家！
是他來之前沒有打招呼！
馮嘉闌趕緊搖頭擺手：“沒有沒有,本來就是我的錯，我過來之前應該提前跟霍總你打聲招呼的……”
馮嘉闌越說臉越紅，乾脆扭過頭不再開口了。
霍璟盯著他看了半晌,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於是事情就這麼過去了——才怪。
當天晚上,馮嘉闌做了一個夢。
或許是因為一直以來馮嘉闌都沒有考慮過自己的私人問題，又或者是因為他長時間以來都沒有替自己紓解。
所以這天晚上的夢境裡，他不僅遇到了一個讓自己一見鐘情的對象，這個對象還有八塊腹肌人魚線,認識當天就帶著他翻雲又覆雨。
這個體驗怎麼說呢。
等到馮嘉闌從睡夢中醒來,他甚至都還點懷念。
隻是下一秒,馮嘉闌臉色就變得異常難看。
等等。
為什麼他會記得夢中那個男人的長相？
並且那個人……
為什麼和霍總長得那麼像啊！！！
清晨醒來，馮嘉闌躺在床上又是羞憤又是懊惱。
他怎麼能夢到霍總呢……
為什麼偏偏就是霍璟呢！
馮嘉闌努力將這個夢拋在腦後，但是失敗了。
因為當天白天,他還要和霍璟共事。
經過一周的修整，霍璟的情緒好多了，便直接回到了公司上班。
他休息的這一周裡，小事有馮嘉闌處理,大事有霍爸把關，所以工作上也沒有出現任何紕漏。
霍璟很快就在此投身到了忙碌的工作中。
一切好似都和尋常一樣，沒有任何改變。
可霍璟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不對。
這絲不對不是工作上的問題，而是馮嘉闌，馮助理。
霍璟一時間也說不上來這絲不對是從而何來。
非要說的話，大概就是馮嘉闌在單方麵地躲著他。
這很奇怪。
首先，霍璟自詡脾氣還不錯。
儘管他沉
默少言，也不會跟員工們風趣開玩笑。
但他也從不會因為工作上的一點失誤就過分苛責員工，特彆是馮助理，他工作能力優秀，除了馮子琪那件事情外，他基本就沒有犯過錯。
那馮嘉闌為什麼要躲著自己？
霍璟思來想去半個月之久，想到了半個月前自己剛洗完澡，馮助理突然闖進了自己的書房。
難不成是因為這件事？
可事後自己也跟馮嘉闌道歉了，並且他當時也表示沒事了……
難道他還在介意這件事？
霍璟眉頭微微蹙了一下，沒想明白馮嘉闌介意的點到底在哪兒，做事一向雷厲風行果斷的霍璟，難得也有了一絲苦惱。
好在讓他放心的是，儘管馮嘉闌在有意無意地躲著自己，但好歹他沒有耽誤工作上，工作上的事情他還是和之前一樣處理得沒有一絲毛病。
霍璟驀地又想，這樣也行。
左右馮嘉闌隻是自己的助理，隻要他工作不出問題，自己也沒有什麼好介意的。
當然，前提是沒有發生那一晚的事情——
時隔一年，霍璟想到那晚的時候仍然覺得臉紅。
葉樂遙離開半年後，霍爸身體出了點小問題。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但霍爸總覺得身體不舒坦，乾脆就提出了退休。
霍璟接管集團業務也有六年了，這六年裡也沒有出過任何紕漏。
按照霍爸的話說，他早就該放心地把集團交給霍璟，自己好好和霍媽過過二人世界了。
霍璟知道，霍爸身體其實並沒有什麼大問題，他得的是心病。
自從葉樂遙離開後，他們一家人都得了這個一樣的心病。
隻是他們三兄弟到底還年輕，承受能力比霍爸霍媽好一些。
所以現在霍爸提出要退休休息，霍璟沒有任何理由不答應。
於是半個月後，霍璟成了霍氏集團最年輕的董事。
上任當晚，霍氏集團特意為霍璟舉辦了一個小型的晚會。
商圈內所有跟霍氏集團有合作的商業合夥人都來了。
宴會熱熱鬨鬨，即便經過這些年的鍛煉，霍璟的酒量已經比從前好了不少，可也經不過一個接著一個的敬酒。
毫無意外，霍璟當晚喝醉了。
他甚至都不記得自己最後時怎麼回到酒店的，隻隱約記得最後扶著他的人是馮嘉闌。
有了馮助理在，霍璟自然毫無防備地睡了。
迷迷糊糊中，霍璟感到有人幫他脫了西裝外套，又將他放在了床上。
隨後，四周就是一片寂靜。
霍璟的意識漸漸沉睡，就在他快要入睡的前一秒，他忽然感覺一根溫潤的手指輕輕蹭了一下他的眉心。
霍璟一怔，下意識想要睜開眼，可努力了半晌，眼皮都沒有掀開。
倒是伸手戳他的那個人被嚇了一跳，霍璟甚至聽到他往後跌了一步，像是摔倒了一樣。
好半晌，他才聽到熟悉的聲音說：“嚇我一跳……還以為霍總真的醒了。”
馮嘉闌蹲在霍璟的床邊，長長地舒了口氣。
霍璟想說，自己其實就是醒了，隻是眼睛睜不開罷了。
等了半晌，沒等來馮嘉闌再說什麼，霍璟的困意又再次襲來。
就是這時，霍璟忽然聽到馮嘉闌說：“我怎麼就喜歡上了霍總呢……”
有點開心，似乎有些難過，聲音很輕，不仔細聽甚至都聽不真切。
霍璟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他很想睜眼，這一次，他成功了。
酒店房間的燈光昏暗，馮嘉闌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衫，背對著霍璟的床，蹲坐在床邊。
霍璟這個角度，隻能看到馮嘉闌的小半張臉，以及他抱著雙腿的手臂。
他微垂著頭，看不清臉上的情緒，隻能看到他眉眼間化不掉的愁緒。
霍璟不知為何，突然就想到了他第一次見馮嘉闌時的場景。
那一年他不過剛剛十七，剛步入大學。
而馮嘉闌剛滿二十，剛好畢業。
兩人都被校方領導要求上台演講。
馮嘉闌在自己前麵演講，他隻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襯衫，背脊單薄，但挺的很直。從自己麵前路過時，他似乎微微偏頭看了眼霍璟。
再等霍璟去看他時，他已經率先移開了視線，恰好就留給了霍璟這樣的半張臉龐。
馮嘉闌五官生得清秀，臉型有點偏娃娃臉。即便今年他已經快步入三十，他這張臉也一如初見，歲月沒有在他臉上留下什麼痕跡，隻是讓他的雙眸變得成熟穩重。
霍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起初見時的場景，他微垂著眼看著馮嘉闌，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睡熟。
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日。
等他洗漱完穿好衣服，門外傳來了馮嘉闌的敲門聲。
在霍璟說了“進”之後，馮嘉闌才推門而入，一進來先把早餐和醒酒藥遞給霍璟，然後才開始報告今天的所有行程安排。
一切還是如常，什麼變化都沒有，就好似昨晚那句極輕的呢喃是霍璟臆想一般。
想到那句呢喃，霍璟動作又是一頓。
馮嘉闌彙報完工作行程，許久沒有等來霍璟回答，沒忍住又追問了一句：“霍總？”
頓了一下，他又很快糾正自己：“霍董。”
霍璟回神，神情略有些複雜：“不用刻意改稱呼。”
馮嘉闌怔了怔，看了眼霍璟，點頭說：“好。”
說完，他就重新低下頭，目不斜視：“那我就先出去等您。”
霍璟看著他轉身，電光火石間，不知怎麼就開口多問了一句：“你吃過了嗎？”
馮嘉闌一愣：“嗯？”
霍璟指著桌上的早餐：“一起吃吧。”
馮嘉闌猶豫半晌，到底沒有拒絕。
這頓早餐吃得很沉默。
霍璟一直話不
多，他倒是沒有覺得有任何不自在。
隻是他總是控製不住想起昨晚馮嘉闌的那句話——
他喜歡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霍璟不知道，想要知道這個答案，他必須要問馮嘉闌。
可罕見的，霍璟竟然不想問。
或許也不是說他不想問，而是他怕自己一開口問了，他就要徹底失去馮助理這個人了。
霍璟從小到大沒談過戀愛，自從他記事起，他就清楚地知道了自己的人生目標——繼承霍氏集團。
為了這個目標，他其實忽視了許多對他的示好。
無論是年少時期亦或者是工作後的各種暗示，全部被霍璟擋在了外麵。
他也不是沒有遇到過棘手的追求。
往往這個時候，他隻需要把霍爸霍媽搬出來，事情就很好解決。
再解決不了，推霍宴或者霍澤出來，也能完美解決。
畢竟在他們這個圈子裡，大家都是要臉的人。
被拒絕的人多了，也就沒有人再熱臉過來貼霍璟的冷臉了。
可馮助理不同。
他是霍璟一手提拔起來的人，是他最信任、最放心的人。
現在是他說他喜歡霍璟。
霍璟固然沒談過戀愛，也知道有些事情一旦戳破，就再也回不去了。
馮嘉闌不願意承擔這樣的風險，霍璟也一樣。
隻是這天之後，到底有些東西發生了細微的改變。
比如偶爾目光相撞時，馮嘉闌瞳孔會微微縮一下，然後迅速移開目光。
又或者時偶爾肢體接觸，馮嘉闌麵上看不出任何波瀾，但轉身時總能看到他藏在黑發裡的耳尖紅得滴血。
馮嘉闌在努力掩飾自己喜歡霍璟的事實，可喜歡是最難藏住的秘密。
特彆是他幾乎還和霍璟朝夕相處。
甚至就連想要忘掉這份心動，都是難上加難。
每一天的見麵，每一次的相處，都是新的一次心動。
不過馮嘉闌一次都沒有想過自己戳穿自己的心事，隻是做起事來更加小心翼翼。
事情似乎就這樣被粉飾太平。
直到葉樂遙離開後的第二個夏天來臨。
八月底的一天，馮嘉闌跟霍璟請了一天假。
他甚少因為私事請假，所以霍璟下意識就問了一句他請假做什麼。
馮嘉闌看著霍璟，猶豫半晌才說：“我……我前段時間不是買了一套房子嗎？今天我準備搬家……”
霍璟這才反應過來。
馮嘉闌跟在霍璟身邊這麼久了，他其實早就存夠了買房的錢，隻是一直以來幫扶他的吸血鬼一家，錢都不在他手裡。
去年好不容易甩掉了這一家子，前不久他終於攢夠了錢買了一套大平層，離集團總部不遠，按照馮嘉闌的話來說，方便上班。
霍璟毫不猶豫給他批了假，還說：“需要我叫人去幫忙嗎？”
馮嘉闌臉微紅，趕緊笑著搖頭：“不用了，我叫了搬家公司。”
霍璟看著他臉上的紅暈，沒有再多說什麼。
馮嘉闌拿著文件準備出門，走到門口時，他還是沒忍住回頭問道：“對了，霍總，搬新家有一個傳統，需要在搬家後開火做飯，我邀請了幾個同事……你、你今天有時間過來吃個便飯嗎？”
最後一句話好歹還是說出了口。
霍璟抬起頭，恰好對上了馮嘉闌暗藏期待的眼眸。
那一瞬間，霍璟感覺到自己的心臟似乎被什麼柔軟地戳了一下。
他張了張口，沒等他開口說什麼，就聽到馮嘉闌飛快道：“如果不方便就算了！給你添麻煩了！”
說完，馮嘉闌就迅速轉身。
就在辦公室門開關上的瞬間，霍璟才開口說：“我的行程不是你在安排嗎？”
馮嘉闌腳步一頓，下意識：“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