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易不動聲色地看了看這兩個少年,決定再考察一番。
他雖然頂了個原身的名兒,其實在這個世界,那是真正的無牽無掛,實在是個外人。
而他那舊衣庫和臨期物品庫裡的各種物件,雖然流傳到這個世界,並不會嚴重影響到本世界的發展,但真正細細琢磨起來,還是有不少稀奇罕見的東西的。
所以就算要招工,就算要招這些比較好騙的少年,那也不能馬虎大意。
彆他沒掙夠綠葉幣,反倒把自己給搭進來。
他開始看地上的破爛陶瓷。
不像上次柱子帶來的那一堆,能看得出來就是一家的生活日用廢品。
這次的東西可就雜得多了。
這個來源……不用想也知道,這兩個少年去當了回撿破爛的。
在他來的現代,撿廢品已經成了不少退休大爺大媽們的愛好。
一開始這種愛好,都是自發的,零散的,無組織無紀律。
比如說撿回來的廢品在自家擺不下,就堆到樓道裡呀。
比如說都分類好的垃圾放在垃圾桶裡,偏偏要給翻得亂七八糟呀。
不但破壞了環境,還影響了鄰居街坊。
後來政府就乾脆把這些愛好撿廢品的大爺大媽們都納入環保編外人員。
專門給這些人提供垃圾回收的渠道,這樣就不用占用大夥的空間,也能讓大爺大媽掙點小外快,這些大爺大媽們的積極性,可不一下子就被調動起來了?
因此江易對少年們去撿破爛也沒啥偏見。
他們做這臟活累活,也是間接地給自己掙綠葉幣呀!
江易的目光首先就被地上的一堆白瓷片給吸引了。
這個色澤,這個手感的光潤度,應該不是民窯,就算是民窯的,那也是個中精品。
江易把幾塊碎片試著拚了拚,發現幾乎能拚出一個完整的花瓶來!甚至瓶子底上還有落款!
清剛散人?
江易這種大外行,對書畫吧好歹還知道幾個名家,對於瓷器那就是一竅不通了。
更不用說,這個兩千年前的世界跟他的世界還不是一條時間線,清剛散人就算再有名,他也不可能知道啊!
“你們可聽說過清剛散人?”
兩個少年都一臉懵地搖頭。
江易把這隻碎片白瓷瓶小心地用一塊黃裱紙給包起來,放到了一邊。
“這一堆,都是一個瓶子的,還算完整,五十文。”
饒是兩個少年都滿心掙錢,這會聽到五十文還是驚得叫出了聲。
“啊?”
“竟值這麼多?”
江易笑了笑,指著瓷片給二人看,“你們看這個顏色,這個手感,是不是比尋常家中的碗盤要好上許多?可惜碎成了這樣,不然就是幾十兩銀子都值。”
而且要是他還有機會穿越到這條時間線的兩千年後,把這個瓶子修複了,那可就是大價錢了。
估計怎麼也能買輛車!
兩個少年都上手摸摸,臉上又是驚喜又是惋惜。
不過再惋惜也沒用,要不是瓶子破了,主家也不會扔到垃圾堆不是?
果然百家的垃圾就是比一家的垃圾花樣豐富。
昨日柱子拿來的都是家常日用品,碗盆碟子的碎片。
唯一有亮點的,就是那枚瓦當。
今日的種類可就多了不少。
除了碗盆碟子之外,還有彩瓷荷花枕,琉璃魚人瓦,陶壺,青瓷香薰,陶俑……當然了,都是破爛的。
這麼累積下來,光是柱子一個人,這一回,就能拿走半兩銀子。
柱子還沉浸在天降巨款的喜悅裡不能自拔,江易已經開始看虎頭撿的廢品了。
虎頭撿的東西,跟柱子差不多,隻是他可能頭一回撿沒多少經驗,很少有能拚完整物件的碎片,這樣價值就少了許多,不過好在量大,一樣樣加起來,也有三百來文。
江易清點到最後,手邊就碰到了一個碎片。
這碎片在地磚上輕磕,發出了與陶瓷都不一樣的聲響。
更脆,也更輕!
江易忍不住就拿在手裡細看。
虎頭的黑臉不由一熱。
這一塊東西,不是陶也不是瓷,連木頭也不是,看上去臟不拉嘰,又發黃發黑的,賣相實在不咋地。
本來是不想撿的,但他又看著上頭似乎刻了點畫,就起了僥幸,想著能不能收的,讓掌櫃的看看也沒啥。
但這次他撿的樣樣不如柱子,還多了個破玩意兒,一看就是充數的,可不讓他臉上掛不住了?
“江掌櫃,這約摸是不留神混進來的,待我走時扔了便是。”
江掌櫃這人多大方啊,又是給他們吃茶香瓜子,又是給糖的,他哪能為了多掙一文錢就濫竽充數啊!
江易擺擺手,輕笑了聲,“不忙,我細看看……”
他不是考古學家,但他好歹受過完整的義務教育。
甲骨文這種最早的文字,他還是知道的。
這巴掌大的一片,拿在手裡比木頭還輕,上頭彎彎曲曲地刻了幾個符號。
他是一個字也不認識。
他沉吟半晌,道,“這個東西我看不準,就先給你一百文吧。以後再有這種骨頭上刻著字,看著是個老舊物的,隻管拿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