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婆子端著兩盞茶出去,正好就看到大爺拿著銀子付給那兩個半大小子。
看那大小,怕不是少說也得有半兩?
陶婆子記得清楚,當初大娘子還在的時候,當鋪裡收舊衣,就算是冬天穿的□□成新的布襖子,最多也沒超過三百錢去,就這街坊還都誇江家厚道呢。
這些個小子,賣了什麼竟然能得半兩銀子?
等把茶放到院中石桌上,這才得空一看,就看到天井的地上,堆了兩堆的破不溜丟的碎瓷爛陶!
得虧陶婆子年紀大了見識多,不然指不定就要驚叫出聲了。
這是怎麼了這是?
這些破爛,白給她,她都得嫌棄占地方呢!怎麼要倒給銀子!還一給就是半兩!
她驚疑地看向江易。
啊呀壞了!她隻當過了兩年,大爺已經緩過來了,難道說,大爺隻是看著緩過來了,實際上壓根就不想過了?
江易早就料著陶婆子肯定要納悶,隻不過他低估了這個年紀的老婦人對於家中錢財的看重,眼看著陶婆子瞪著眼睛,快要暈倒的模樣,江易適時來了一句,“陶婆婆,你去東臥房裡看著整理整理,這邊沒事了。”
陶婆婆就不大情願地應了一聲,慢吞吞地朝東臥房走去。
一邊走還用力地剜了兩個少年的背影幾眼,小小年紀不學好,倒來騙錢!
柱子和虎頭兩個又得了一筆巨款進賬,雖然明兒起就再也沒了這好事,但前後已經掙了二兩多銀子,擱在往年,都夠一家人嚼用了,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這會兒向江掌櫃道了謝,捧起茶水,就被那茉莉花的香味給撲了滿臉。
柱子家已經有兩年沒買過茶了,就算虎頭家裡,也不過是稱半斤沒啥味道的茶末子,專門用來待客的。
這一聞就是好茶啊!
兩個少年都小心翼翼地小口抿著,心想喝這一盞茶,以後同人說起來,咱也是喝過上等香茶的人了!
江易同兩個少年閒聊幾句,忽然想起砌牆的事,就問柱子。
“柱子,你家裡可是有人做泥瓦匠?我想把後院砌道牆隔了租出去,不知道能不能尋到人?”
柱子兩眼一亮,“江掌櫃要什麼時候砌?”
要是這活不急的話,他都可以捎信把他大哥給叫回來。
“越快越好,最好是今日就開工。”
柱子心裡有點可惜,不過還是立馬就想到了人選。
“光是砌堵小牆,那便用不著多少人手,一個人都使得!桐樹街有個石爺爺,是我爹以前的師傅,這幾日都閒在家裡,他家也有現在的磚瓦材料,不如我替江掌櫃去他家問問?”
這石老頭年紀大了,力氣不如從前,腿腳也不行,爬高上低的不靈活,主家見了他都怕活沒乾好,彆把老頭給摔了碰了的,再訛上自家,因此石老頭隻能閒在家裡。
江易點點頭,笑道,“那就勞你跑一趟。”
他隨手就給了柱子一包五香瓜子當謝禮。
柱子樂得咧開了嘴,上次的茶香瓜子的味道他還沒忘呢!
這少年幾口喝完茶,就著急忙慌地跑出去了。
虎頭其實也想幫江掌櫃做點啥,但他不如柱子機靈,隻知道自家是做木工的,但江掌櫃的又不打家什,他能幫著乾啥呢?
江易一看他這模樣,就知道跟柱子比上了。
不過他倒是靈機一動,“虎頭,你可知道誰家裡有小狗,我這院子人少,正需要一隻小狗看家護院?”
這可問著了!
虎頭急忙點頭,“有有!我家鄰居的大狗就生了小狗,一窩五隻,兩個月大了,才送出去三隻,還餘下兩隻,正愁自家養活不起呢!”
“還有一隻黃的,一隻黑的,您要哪隻?”
這會兒虎頭的腦筋動得可快著呢,鄰居家的小狗又不值錢,給個兩三文都能抱走。
他花上兩三文就能賣個好,傻子才不乾呢!
江易心裡也挺樂嗬。
有跑腿小弟,能省自己多少工夫啊?
資本家的日子就是好過啊!
“那就抱隻黃的吧……誒,等等,你先彆跑呢!”
江易去了灶房,把中午吃剩下的半隻雞拆了骨,將雞骨和雞屁股用草紙一包,再用麻繩捆好,又從臨期庫裡取出一盒差兩天就過期的點心。
“這骨頭給大狗,這點心送給主家當謝禮。”
他現在手頭上現銀雖少,但東西是真不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