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兒那死豹子肉吃的我直惡心,這手上都粘乎的……我先洗洗再說!”
漢子兩隻手捧著水就往身上,臉上潑。
另外兩個漢子也跟著有樣學樣,洗著身上的血汙。
他們幾個都是鳳柳城人,常在一起吃喝玩樂,也常結夥去偷雞摸狗,敲詐勒索啥的。
鳳柳城破,這幾個人也趁亂搶了兩家鋪子一家富戶,和亂民一起出了城。
隻是路上的流民太多,幾次械鬥後,死傷無數,把這些平時好勇鬥狠的賴漢也給嚇到了。
因此這幾個漢子也沒走尋常路,也走了廢棄古道。
他們本有五個人,都是壯漢又會幾下拳腳,路過小村子,這幾個家夥耀武揚威,自覺沒人敢惹,竟在光天化日下,去農戶家裡吃吃喝喝,還把人家的雞殺來吃。
先頭是去的小村子,村裡本來也沒幾戶人家,沒辦法隻能任他欺壓。
然而他們沒得意兩天就踢到了鐵板。
前日他們又路過一個小村子,見那村子裡不過十來戶,就故伎重施,還想白吃白拿呢。
誰知道他們去的那家,走路都走不穩的老婆子一嚷嚷,就跳出來五個兒子,加上老爹,加上鄰居三個壯漢,個個手拿農具,紅著眼睛殺將出來,嚇的這些人發一聲喊,撒腿就跑!
這三個是跑在最前的,落後的兩個人就被農戶給抓住了,幾把鎬子棍子砸下去,那個慘叫聲……嚇得他們仨更死命地跑!
直跑得鞋子都掉了,腳底板都磨出了血,那些農夫們才算是沒再追在後頭了。
這仨才算是逃出了生天。
就這仨的模樣,再看見村子,就是借他幾個膽也不敢妄動了。
前兒就乾餓了一天。
還好天無絕人之路,他們昨兒在路上就瞧見樹叢裡趴了隻死豹子。
那豹子的一隻前腿上潰爛流水,還夾著隻捕獸夾,估計就是因為受傷嚴重,又沒法子取下夾子,硬生生給熬死了。
哥幾個一合計,就上前把這豹子給扒皮吃肉了。
雖然肉不算新鮮了,那也比餓死強啊!
昏天黑地地走到這兒,就是因為陸癩子說,這邊有個不錯的地方,破廟前有個天生的石槽子往外冒清水,哥幾個可以在那兒喝口水,歇歇腳。
這三個漢子喝了喝飽了,洗也洗過了,就又合計上了。
“陸老弟,你不是說還有個破廟?在哪兒呢?咱進去睡一覺!”
陸癩子撓撓頭皮,“我也沒來過,隻是聽老家夥說起,咱們不若找找看吧。”
三人吃了豹子肉以後,也不想頂著烈日走路,就尋了個大樹,躺在樹下一直睡到了傍晚,趁著沒日頭才走的,走到這深更半夜,就是為了尋這個破廟,當下東瞧西找,磕磕絆絆,總算是發現了破廟的所在。
“啊呀!在這裡!”
三人加快腳步朝破廟走去,等發現破廟的大門沒了,隻搭了草簾的時候,就停下了步子。
“有人?”
“怎麼辦?”
這草簾子總不會是破廟自己搭的。
個頭最高的漢子頭一揚,做了個下切的手勢。
有人才好啊!
有人就有吃的,有財物。
正好月黑風高,乾它一票!
三人正貓著腰,準備闖入呢,突然就聽到破廟裡傳來了聲音。
“三位朋友,這破廟已經破敗不堪,無片瓦遮頂,我們這些逃荒的人隻能躺在地上睡,這院子裡也都滿了,還請三位另尋地方,先謝過了!”
這聲音自然是江易的。
他說了這番話,自然是不希望有衝突,能不動手儘量不動。
但實際上,就算這三人真的不進來,也未必沒有隱患。
現在是天色漆黑,看不清人影。
如果這三個埋伏在外,等白日廟裡的人出來再動手,那也是相當的頭痛。
但很快他就沒了這個擔心。
外頭的人罵罵咧咧起來,“這破廟是無主的,你進得,我們就進不得?”
“老子就偏要進去看看!”
隻聽刷的一聲,擋在廟門口的草簾子被一把扯了下來。
甚至還被點著了火,扔進了廟內。
外頭的三個人借著火光,看清了擋在門口的,其實隻有三個人。
這三個人裡頭,又隻有一個像是大人,另外兩個還沒到他們的肩膀高,不過是半大小子而已!
這下之前在村子裡被反殺的恐懼就都散去了。
三人頓時哈哈大笑。
“還不快讓開!惹急了老子,可讓你們這些要飯的吃不了兜著走!”
那陸癩子甚至還認出了江易!
“咦,這不是開當鋪的姓江的?你也被流民搶了,跑出來要飯了?哈哈哈!”
他頓時就想起當初他想訛詐姓江的,結果沒成反而吃了個小虧的仇來了。
出來闖蕩,手裡自然也有家夥,他一把抽出彆在腰裡的菜刀,就衝了上去。
他可是記得,這姓江的手勁不小,他這回可不跟他比力氣,直接上刀砍就好。
他兩個同夥也快步跟了上去。
既然是什麼開當鋪的,那身上想來也不會少了銀子,這一票空不了手!
哪知道他們還沒走進廟門,就聽到陸癩子一聲慘嚎,弓著身子就栽了下去。
這就讓兩個人動作猶豫了下,但還是決定闖進去。
畢竟,一個文弱掌櫃,加兩個半大小子,能有什麼武力?
陸癩子無非是讓人給砸中了哪裡,隻要他們夠靈活就不會……
然而昏暗裡嗤嗤連聲,這兩個脖子一疼,也不由得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江易射出了三箭,賽子也射出了三箭,焦大郎手上沒有弩,卻拿了塊石頭,照著對方腦袋就砸了下去。
不過一照麵的工夫,三個大漢就失去了戰鬥力。
“點子紮手,快跑!”
個頭最大的漢子,捂著脖子掉頭就跑。
啊啊啊啊……他的脖子中箭了,他還能不能活啊!
這個殺千萬的陸癩子,出的這是什麼餿主意!這是讓哥幾個送命啊!
眼看著三個人都跑了,焦大郎就要追,被江易一把給抓住。
“地上還有夾子!”
破廟門口圍著草簾子,普通的小野獸是進不來的,但以防萬一,還是在入口的地方擺了些捕獸夾。
陸癩子急著想要找回場子,昏暗裡自然不會留意腳下,可不就當先被夾中了腿?
這夾子,卻是越掙紮越緊的,陸癩子急著後退,後背上就挨了一石頭,他也顧不得腿上劇痛,連滾帶爬往外跑,悔恨他剛剛第一個衝在前,又恨同夥們不救他。
等江易把地上的夾子取了,賽子和焦大郎衝在前頭,幾棒子下去,就把陸癩子打倒在地,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江易也不去追那兩個跑了的。
而是走到陸癩子跟前,對準他的脖子,又補了兩箭。
賽子和焦大郎看著這人抽了兩下就斷了氣,都是又激動又敬畏。
“大爺,這人沒氣了。”
江易點點頭,“就讓他在這兒吧,明日天亮了再處置。”
還不知道會不會再有流民匪會過來呢,先在廟裡過了夜再說。
這一夜,算是渡過了危機。
江易倒是對焦大郎高看了一眼。
這小子,倒是膽大,有事敢上。
培養好了,也能做自己在這個世界的幫手。
雖然流民匪一死兩逃,但眾人已經沒了睡意。
陶婆子索性起來,燒了鍋湯,湯好了一人喝了一碗,又分了餅子吃了。
早早地把飯吃了,天亮也就不用再吃早飯了。
再說萬一再有流民賊摸進來呢?
吃飽了飯好有力氣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