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江易點頭說是以後, 葛二剛嘖嘖稱奇,“我滴個天啊!”
他把耳朵湊到小收音機的喇叭上細聽,這會兒裡頭傳出來的, 就換成了個溫厚的男聲。
“聽眾朋友們, 請欣賞來自西大洋小島國的傳統民歌, 由XXX演唱……”
鼓點樂聲響起, 一串嘰哩咕嚕的語言配和著音樂開始吟唱,“啊哩喲!啊哩嚕!依喲啊依喲唉……”
葛二剛他是一個字也聽不懂,但不妨礙他很欣賞這外國歌呀!
尤其是前頭這幾句,聽幾遍他都能跟著唱了。
這可比那大笨收音機可強多了, 這聲音多清楚, 就跟在耳朵邊上唱的一樣。
聽完了這首歌,到了念新聞的時候, 這個葛二剛他就不大感興趣了。
畢竟開這個會那個會, 發表了什麼文件的, 跟他這個農村小青年也沒多直接的關係。
“這個收音機,彆看它小, 我猜著它應該比大塊頭的收音機要貴得多!光這聲音,它就不一樣!看著又高級又好看。”
江易還能說啥?隻好微笑點頭, “嗯, 對。”
其實這是回收站裡型號最古老的收音機了。
有一批口袋收音機, 巴掌大小, 江易上小學那會兒,還見過街上有老頭隨身帶著聽新聞和評書來著,後來手機普及開了,就連老頭老太太都迷上了短視頻和微通,這種收音機, 可不就淘汰了?
當然了,流落到江易這兒的,應該還是普通居民家裡的收藏。
除了這種口袋式的,還有卡片式,隻有火柴盒那麼大的迷你收音機,那個雖然有趣,但很明顯,跟口袋收音機一樣,都不合適這會兒拿出來。
“這沒準得一百塊錢!”
二剛不喜歡聽新聞,又怕費電,就趕緊把收音機給關了。
卻不舍得移開眼睛,羨慕地猜著價錢。
“江易,你剛剛說那個華僑老太太,她給了好幾樣好東西?還有啥?咋沒聽你說起過呢?”
沒等江易答話,他自己就自問自答了。
“嗯,肯定是因為你離結婚還早,所以都藏起來了!”
江易點點頭,“是啊,還有兩塊手表,一個男式的一個女式的,一個縫紉機,一個自行車,不過我娘覺得我和我姥爺都不會用,就借給了她在城裡認識的熟人了,人家給了幾塊錢的租金,說是等我以後要的話,去她家拿就行!”
二剛惋惜地一拍大腿,“嗨呀!就幾塊錢!這放在彆人家裡,少不了天天用,這會兒也成舊的了!”
又自己想明白過來,“興許是怕你們守不住那好東西,叫小偷給偷了去呢!”
“就算是舊的,那也才幾年,拿回來照樣用!”
“咱村裡有縫紉機的,就隻有村長家的閨女,還有養豬的江老六家!”
“有自行車的,就隻有村長家和趙木匠家!”
“好家夥,你要是把這兩樣再拿回來,村裡的大娘們聽說了,準保都來給你說親!”
眼看著這話頭就引過來了,江易擺擺手。
“我就是有這幾樣大件,房子是舊的,還背著債,又沒有長輩張羅,相的什麼親啊!”
“我不是打聽秀花大娘家麼?她家要給小根娶媳婦,好像是缺個大件。”
二剛恍然大悟,“哦?你是想把這個收音機,賣給秀花大娘家?”
“是啊,這不是賣西瓜賠了,還有欠賬,我留著這收音機也沒用,不如賣給秀花大娘。”
二剛惋惜地看著這個收音機,誰說沒用呢?
自己留著,那能聽多少好歌,多少有趣的評書和故事呢!
“你真舍得呀?這麼好的收音機,在咱們縣城裡都沒有賣的!”
“舍得啊,隻要能賣上六十塊錢,讓我先緩緩就行。”
“那行吧,你等等,我就去尋我娘,讓她過來看看,看好了,讓她去問問秀花大娘!”
葛大娘正納鞋底子呢,就被二剛給拉到江家小院。
葛大娘進門的時候,還一臉不信呢。
“瞎鬼扯!哪有那大方的老太太呢!”
當初那老太太回大江村,跟她最親的就是她三哥了。
有這麼些閒錢和好東西,她咋不給她親三哥呢?
咋不給她三哥家裡那些侄子侄女呢?還有沒了的大哥二姐留下的侄子和外甥呢?
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的,當時老太太就給了侄子侄女外甥一人一個金戒指,給了孫輩的一人一盒糖來著。
那金戒指雖然值錢吧,可也比不上四大件啊?
你現在上村裡問問,隨便哪個人他都更想要四大件啊!
這太太怎麼對江勝英這麼好呢?
“唉呀!娘你看了不就知道了?”
二剛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他娘給拉進屋再說。
“收音機,收音機在哪兒呢?”
葛大娘進了屋,東瞧西看的。
這會兒天有點黑,屋裡沒點燈,看啥都看不太清楚,更不用說那收音機就跟個磚頭那麼大,還是黑的,擺在桌上誰也看不出來它就是收音機啊!
還是葛二剛一個箭步上前,打開了收音機,這會兒正好又傳出了著名評書表演藝術家的聲音,“……滄啷啷這麼一刀劈了過去,眼見的這母女二人就要命喪青石坡!”
葛大娘兩隻眼睛瞪得老大,一點聲兒都不吭了。
就想聽著下文呢,卻聽收音機裡又發聲了,“至於說這母女二人究竟是死是活,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觀眾朋友們好,今天的評書欄目就為您播放到這裡,請明天晚六點半,準時收聽……”
葛大娘張大了嘴,一拍大腿,“嗨!咋這麼不敢趟呢!”
葛二剛扯了扯他娘的胳膊,“娘啊,你就聽聽這聲音,是不是比我爺的那大塊頭收音機,清楚多了?”
葛大娘湊上去,勾著頭左瞄右看,又上手摸了摸。
“還真是新的啊?這聲音確實清楚些。”
“就是個頭小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