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易和二剛兩個人從小巴車上下來, 都是大大地鬆了口氣。
從大江村到城裡的小巴車一毛錢一票,人還多,得虧他倆都是大小夥子, 沒那麼怕擠。
沁城在辰國算是四線小城, 又地處內陸,整個城市也就四五條大街,十來個片區而已。
建築是典型的八十年風格,最高的樓層不過五樓,基本是灰色的基調, 偶然有一兩處紅牆青瓦的, 不是仿古酒樓就是公園。
二剛見江易看向那個紅牆小樓,一把就把他拉走了。
“彆看了, 沁園酒家一頓飯就都十幾二十塊, 哪裡咱們吃得起的!”
“不是說去廢品收購站?咱快點去,沒準真能撿上好東西呢!”
其實本來江易還想在縣城逛上一逛來著。
但他給自己帶了個監工,也隻好一下車就直奔廢品收購站了。
他們去的, 就是沁城裡最大的廢品收購站。
這家收購站在一條巷子的頂頭, 是個能當停車場的大院子, 院子裡頭修了一排的小平房, 院子門是個大鐵門, 鐵門上又開了個小門, 這會兒半開半閉著。
門牆上還掛著牌子, 沁城市國營收購站。
江易瞄著這個牌子,不知道怎麼地, 還略有點親切感。
二剛湊到江易耳邊,小聲嘀咕。
“誒,剛剛咱問路的時候, 那個大姐可是說了,這看門的老頭是個老倔頭,老古怪,難說話著呢!”
“沒事,咱去試試。”
江易笑了笑,就當先進了小門。
兩個人才進小門,腳還沒落實呢,一道大喝聲就在旁邊響起。
“誒!你,你們!乾啥的?閒人免進!”
江易站定了腳,朝著門房玻璃窗裡的老頭笑了笑,“老師傅,我們是想來收購點東西的。”
他說著,就從自己的衣服口袋裡摸出了包煙,彈出根煙遞了過去。
老頭看著有五六十歲,臉色灰黃,兩隻三角眼的眼尾和嘴角都向下耷拉,確實是一副生人難近的模樣。
看到江易遞過來的煙,他愣了下,等瞅見送上來的煙是細長的,還帶過濾嘴兒,這才伸手接了過來,彆在了耳朵上頭。
“我們這兒就是收購廢品的,你們怎麼也收購啊?收購什麼呢?彆不是倒買倒賣吧?”
二剛一聽就氣不打一處來。
倒買倒賣那好歹是緊俏貨吧?
誰倒賣廢品啊?
江易拉了把二剛,就笑著說,“老師傅,是這麼回事,我家裡有個舊自行車,還有個舊收音機,壞了好幾年了,就一直放在雜物房裡,本來想著要找人修,這不是就一直沒找著麼?沒想到,前幾天下大雨,屋裡漏水了,我去這麼一看,好家夥,自行車都生鏽了,收音機也長毛了……正好前幾個月我跟一位師傅學了些修理的手藝,就想先拿自家的東西練練手……我家那個自行車有好些部件都鏽得透了,收音機也是,這不,就想來看看,能不能在收購站裡淘上些零件回去。”
老頭聽了就拿眼睛上下打量著江易。
“你會修收音機?”
“剛學,會一點點……”
江易倒也不算太心虛,雖說他也不是半導體專業的吧,但好歹學過點電子線路啥的,而且高中物理實驗課裡,也玩過簡易收音機。
老頭琢磨了幾秒鐘,忽然招招手,“你們進來……”
江易和二剛對望了眼,也沒弄清這老頭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不過透過玻璃窗,也能看到門房裡就老頭一個,而門房裡就是一桌一椅一床一櫃,彆的啥都沒有,江易就和二剛走了進去。
“老師傅,是不是有啥讓我幫忙的?”
老頭咧嘴一笑,“你這小夥真聰明!”
他轉身指指櫃上擺著的大塊頭收音機,“我這個收音機快二十年啦,最近總是沙沙響,節目都聽不清楚,你給看看,能不能收拾好?”
二人順著他的手看過去。
果然在櫃子上擺著一個碩大無比的收音機,差不多占滿了櫃子頂。
老頭說這收音機快二十年了,估計是真沒誇張,收音機木箱邊緣都掉了漆,一隻旋鈕還破了半邊,拿舊布條給綁著,一看就知道這收音機平時肯定沒少用。
二剛眨眨眼,心說這收音機,竟然比他爺爺那個還大,還破!
江易倒是挺鎮定的,“老師傅,您打開我聽聽怎麼個不清楚法?”
老頭拖著步子上前,擰開了這隻老古董收音機。
一片沙沙聲就回蕩在門房裡。
要說它一點節目都收不著了吧,那還真不是,湊到喇叭口那兒,還能隱約聽到一點兒……什麼歌唱啊,評書啊,新聞啊,就是若有若無,忽高忽低,勾得人直煩燥。
“老師傅,您這裡有沒有鐵皮罐頭盒和長鐵絲?或者電線也行?”
這毛病二剛還真見過,村委裡就有一台老收音機,也是這樣,頭幾年聲音大又清楚,過了幾年以後,也不知道是老化了還是受潮了,就成了這個鬼樣子了,但村裡也沒人會修,可不就一直擺在那兒落灰了?
二剛心裡正嘀咕呢,就聽到小夥伴江易已經開了口,要什麼鐵皮罐頭盒和鐵絲?
而老頭還真的從床底的破木箱裡,翻出了幾個鐵皮罐頭盒,又拿出了幾卷鐵絲和電線。
二剛暗暗撇了下嘴,這老頭的藏貨倒是挺全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