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更)
周愛軍單腳跪在沙發上打電話的, 他還補了一句:“這是有人要對付你家啊。”
顧燁霖現在手裡有個非常重要的工作要完成,他現在肯定回去不了。
上班的人,有時候也不是他想回去馬上就能回去的,至少還要提前跟領導說, 領導那邊協調好了工作才有可能離開。
這次還要領導幫忙, 顧燁霖要處理的事情就更多了, 他沒說自己的事情,先問了一句:“出了什麼事情?”
按理如果隻是黃金字畫問題的話,他都安排得差不多了, 不出意外的話,不會有什麼大事值得表哥這麼急給他打電話。
顧燁霖第一反應是跟案子有關的事情, 可沒想到, 表哥說的還不是這個事情。
因為涉及的事情還有點多,周愛軍斟酌一番,一條一條講:“我這幾天暫時還不能離開,黃金和字畫放在這不安全, 我將我的警衛員叫來辦這個事情。”
“顧家這個事情太邪門了,你知道不,這次搞不好你家歡歡, 還有顧家全家都得被牽連在裡麵。”
能讓一個軍官說這種話, 顯然這個事情很不小。
顧燁霖坐直了身體, 問:“是跟你的任務有關?”
周愛軍整理了下語言, 便將今天他本來要去處理黃金字畫離開的, 後被龍鳳胎抱著腿不讓走, 歡歡用‘救命之恩’換他陪一天孩子的事兒說了。
最後還說,今天也不知兩個小家夥是怎麼回事,非得要去他們外婆家, 還有那個便宜外公和兩個舅舅的單位都去逛了一圈。
葉歡的繼父是肉聯廠的副廠長,兩個繼兄則是在紡織廠工作的,這還是當初組織上安排給葉歡和她媽的工作,後麵換給兩個繼兄的。
兩個小家夥去到廠裡,葉歡這邊還跟門衛交涉呢,結果一轉眼孩子就撒丫子跑了,還專往人多的地方跑。
周愛軍就去抓兩個小孩回來揍屁屁,一開始人多他也沒注意,還是回家看到龍鳳胎學走路,他靈感一閃,腦海中才閃過一個畫麵,有些日本間諜藏在國內的時候,他們還是很難完全掩飾一些習慣性動作的。
比如這個走路走姿,則是源於他們從小喜歡跪坐,所以會有一些內八。
他剛剛聽歡歡教訓兩個小家夥時,問他們哪學來的,小家夥就奶聲奶氣道‘外婆家’。
所有的事情串聯起來,周愛軍後背都出了一身汗,“我懷疑,這個間諜就在你這個嶽父和繼兄的單位,當然,現在還是懷疑,我們也不能隨便去抓人,得要先找到證據才是。”
顧燁霖眉頭微皺:“你有幾分把握?”
周愛軍道:“七八分左右,隻要是間諜,就不可能一點馬腳都不露出來,所以我還得先確定是哪幾個人,然後才會上報。”
“間諜要順利被抓的話,這次你家歡歡,還有兩個孩子就立下大功勞。”緩了緩,周愛軍又道:“可間諜的事情牽連甚廣,又剛好跟歡歡繼父一家有關,我記得,你嶽母家有好幾人的工作都是你們家協助安排的。”
“所以,戰火是完全可以燒到你家的,也不知你嶽母家發現沒有?”
那邊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這是衝著顧家來的?”
周愛軍點頭,“你家被舉報的事情加上間諜,事情就有點大,足夠你們全家倒下。是不是間諜我也隻是懷疑,還沒證據。”
緩了緩他解釋了一句:“黃金字畫+舉報+引誘歡歡+殺子砍人,這是要致你家於死地啊?”
這真的,周愛軍想了想,這上邊的任何一個條件,都可以讓顧家傷筋動骨,何況還是這種一環套一環的來。
周愛軍不知不覺後背出了一身冷汗,這背後的人不說天賦,就說這一環接一環的設計手段,真是狠人級彆。
這犯罪人智商絕對高。
這是個頂級人才啊,這種人才就不說在彆處,丟進部隊裡麵,說句遭人打的話,這種都是十分適合做布局的將領人才。
周愛軍歎氣,隻可惜什麼都好,結果用在這種設計害人上了。
這麼一說,周愛軍似想起了什麼,他幾乎是跟他表弟同時出聲:“所以,設計舉報和砍人的凶手,是同一個人?”
顧燁霖:“是許清林。”
周愛軍是將幾件事合成一件了。
顧燁霖卻是直接點出了名字。
周愛軍幾乎脫口而出“不可能。”
許清林是他親自去查過這個人的,包括公安局也去查過,不然他不會忽略掉對方。
不過他表弟本身就是心思縝密的人,表弟敢這麼說,他就不得不認真去想這個事情的可能性了。
周愛軍問:“為什麼?這個許清林從頭到尾都沒有作案時間和作案能力,我們查來,許清林出國了……”
他說到這裡,才想起表弟前兩天才跟他說,‘許清林可能在國內’。
周愛軍:?
靠,他隻覺得後背涼颼颼的,這他媽,這背後的人怎麼跟他表弟一樣,都心機一個比一個深。麵對背後的人,他總覺得就跟麵對另外一個表弟一般。
他就想想表弟這些年展示出來的能力,如果是表弟要設計陷害弄死他的話,他自己能不能逃過?
周愛軍手軟,這個答案居然是不能!
周愛軍:?
有這麼個強大又心狠又高智商的犯罪人才在背後,周愛軍覺得脖子都涼颼颼的。那顧家呢?能逃過嗎?如果他們沒提前發現的話,好像也不能。
打住,不能再想了。
那是許清林嗎?
可這跟許清林的資料是完全不符合的,許清林的檔案資料來看,那就是一個先進積極分子,上學的時候幾乎年年第一,他在同學老師和同事眼裡,都是一個十足十的好人。
周愛軍問:“為什麼懷疑許清林?他的檔案簡直太清白不為過,在公安那邊,他也是有不在國內的證據。”
他本來以為表弟要給他很多證據來證明的,結果他表弟很直接來了一句:“直覺,和太多巧合。”
周愛軍:?
顧燁霖又似感歎什麼一樣:“你看他人好像隱身了一樣,不管是舉報顧家,還是搜出來的黃金字畫,還是‘買凶*殺人’的套路,是不是像迷霧一樣?”
“你再注意想一下何衛東的話,何衛東說對方跟他聯係時也像迷霧一樣。”
“他還塑造了自己不在國內的證據,所有這些都太巧合了。”
周愛軍抓了一把短短的寸頭短發,“是巧合,可怎麼將許清林跟顧家聯係起來的?”
顧燁霖這次沉默了好久,最後才不得不吐出他不願意說的話:“是歡歡。”
是啊。
許清林跟顧家唯一有牽連的東西,竟然就是一個人——葉歡。
“那他的作案動機呢?如果這次間諜都能被他利用的話,這不但是要將你們顧家搞死,也要將歡歡她娘家一起搞死吧?”
對啊。
這說來說去,動機都說不通。為什麼?得是什麼仇恨,恨到要一層一層的套環,一個扣一個的,務必讓對方死的?
還有啊?黃金。
周愛軍忽然問了一句:“你是說黃金字畫都是對方陷害的話,你們這次的黃金一共多少啊?這什麼人能拿的出這麼多黃金呢?”
他還以為是一箱小黃魚呢。
結果顧燁霖給他丟了個炸彈過來:“是兩廂小黃魚,和一箱大黃魚。這如果被舉報的話,顧家肯定逃脫不了的。”
“那,是什麼樣的人有這麼多錢?”這麼多錢,在國內哪裡還存在啊?早被打成大資本家了。
這次就連顧燁霖也不知了,“我也想不出動機。顧家不可能有這樣的敵人。”
顧燁霖將顧家所有的人際關係都拉出來想,還包括顧老爺子時就開始往下數,還包括他爸,二叔,三叔,甚至是兩個出嫁的姑姑們都拉出來想,依然沒有這樣的仇人。
至於顧燁霖自己,他就更不可能了,如果是政敵,也不是這樣背後一環扣一環地來的。
“那就奇怪了,那會不會是我們思考的方向錯了呢?”
事情就好像永遠有層朦朧的迷霧在眼前一樣。
這次顧燁霖倒是給了肯定的答案:“沒有,是許清林。”
顧燁霖:“一個人隻要存在就有痕跡,做事就會有熟悉的痕跡在,他這手法跟約歡歡出去的套路一模一樣。”
周愛軍問他怎樣?
顧燁霖語氣有點淡淡的生氣,“藏頭露尾。”
周愛軍不吭聲了,在比心思縝密上,他是比不過表弟的,不過他彆的地方強啊,周愛軍不介意這個。
尤其表弟心底有數他就放心了,這個事情其實能確定幕後人是誰的話,危機就小很多了。
舉報的話,將黃金字畫處理好就行。
至於間諜的話,到時候鎖定對象後,以歡歡或者顧家的名義舉報,反而能當成功勞。
目前來說,他多出點力,鎖定範圍找間諜就容易多了。
他當時是輕輕看過一眼的,間諜好像是在歡歡繼父辦公室看過一眼?
周愛軍想到這裡就打算掛電話了,其實他心底還有點事,就是他收到的那封信,他怕說了表弟會發瘋便沒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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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02更)
“那天,你忽然說歡歡,後來又沒說了,是不是歡歡有什麼事情?”
好了,周愛軍不打算說,表弟自己問了?
周愛軍:?
他吞了吞口水,回答慢了點,那邊有催促了下,“是什麼?”
得,這都知道了。
周愛軍想了會兒,還是決定跟表弟說一下,他是怕這信跟幕後的人有關。
周愛軍也就將那封信的事情簡單說了下:“我先給你打下預防針,我本來是不想跟你說的,怕說了影響你們的感情。”
那邊這次倒是略頓了頓,道:“你說。”
周愛軍:行吧,人家都不在意,他在意個什麼勁兒?
周愛軍:“你不是讓我盯著那些人嘛,並且讓注意著歡歡那邊來曆不明的東西嘛,我這有兩件有關歡歡的事情要跟你說。”
周愛軍說的事情一共有兩件,兩件他都覺得是個炸彈,他總結了一下道:
[第一件事:就是我們查的那封舉報信一起的資料:一個是顧家眾人職位表,一個顧家四合院地形圖:這兩個都是以前歡歡寫了流落出去的。
至於第二件事:則是我今天在外邊請的人截胡了一封信,信是給歡歡的,信上說‘她願意配合將顧家搞垮的話,他就告訴葉叔的真相。]
周愛軍這話一說,電話那邊一下就安靜了下來。
此時的氛圍十分的詭異,周愛軍以為電話線占線了呢,他隻好再叫了句:“表弟,表弟,你有聽到嗎?”
那邊還是十分的寂靜。
他有聽到。
顧燁霖聽到電話聽筒裡的聲音,他撐著桌子,手撐著胸口的位置,隻覺得今天大概是吃的東西吃壞了胃,胃痙攣得厲害。
低頭時,有什麼東西滾落下去,他分不清是汗珠,或者還是什麼?
他甚至有兩分茫然,腦海有瞬間的空白。
顧燁霖握住聽筒的手指微微發白,他第一反應是不可能,再一想,表哥不可能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顧燁霖長呼出口氣,他此時隻覺得心抽了起來,那種被人一把捏住心臟的窒息感再次傳來。
他還能聽到表哥感歎一句:“也不知以前的歡歡怎麼想的,她不知道,這個落出去,顧家會倒下嗎?”
顧燁霖肚子也跟著抽痛起來,他捂住憋悶的心臟,低頭的時候,這次他察覺眼中有什麼清涼水滴滴了下去。
此時他在想:顧家這麼疼她,她卻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人,願意背叛顧家嗎?
……
周愛軍見對方遲遲無聲,他先道個歉,“可能也是我沒查好,歡歡,歡歡應該不是這樣的人,你想當初我那樣的情況,她都讓姑姑送馬甲來,讓我避開一個死劫。她人很好。”
周愛軍一說,又想抽自己,嘖,這說了還不如不說呢。
他換了個角度道:“我覺你是不是多關心下她和孩子,也許這其中還有什麼誤會?”
顧燁霖:“我知道,她從小生活在顧家和幾個叔叔伯伯家多,她真的養壞了我們都不知道這些,我們要負擔很大責任。”
他以為表弟要瘋的,卻沒想到聽到這樣一個答案,這個時候,周愛軍倒是覺得他表弟對歡歡是真的喜歡。
一個人在麵對這種情況的時候,第一反應都是去責怪,能這麼將責任往自己身上攬的,不是疼愛到骨子裡就是胸襟極度寬闊。
至少,他還做不到這麼豁達。
他家要是養這麼個白眼狼,全家疼她疼成眼珠子似的,結果她反手給你一刀,他看在往日的情麵上不打死她,肯定也要一腳將她踢出去,從此再不要出現在眼前來。
周愛軍還沒將這個事情往外說,就是想顧家如果知道了,對歡歡還能像現在這麼疼她嗎?
周愛軍緩了緩問:“現在這封信,你怎麼看?”
顧燁霖就一句話;“不要讓她做犯法的事情,一般情況我們都能護住她。可犯法的事情,我們也救不了。”
就像新婚之夜,歡歡給自己下藥,給表哥下藥,哭著求他成全她跟心上人一樣。
當初就是流氓罪,流氓罪就救不了她,所以他給她解了藥……,還答應過後就離婚放她去找心上人。
後邊又相處一段時間,孩子都這麼大了,他每晚上都聽著歡歡的聲音入眠,他的頭疼和失眠竟然奇跡般慢慢恢複了。
加上身體每次一碰上歡歡就不由自主產生渴望,他,就再沒提過離婚的事兒了,倒是沒想到,這中間還有這麼大隱患。
顧燁霖頭一次想一個人死。
不得不說,背後的人的確厲害,這離間計和一個接一個的設局,幾乎都是要讓顧家死無葬身之地。
用歡歡作為突破口嘛,
顧燁霖現在感受到這殺傷力了,宛若一把刀子深深地捅進了心臟,瞬間紅通通的血染紅了他的視線。
周愛軍還問他,懷疑這信是誰送來的?因為這次上邊並沒有署名?大概對方也沒想到,在很早前,他們就插手讓人截信了,這些信都到不了歡歡手上。
“許清林。”
顧燁霖沒什麼懷疑道:“如果說以前還是懷疑,現在能確定了。”
周愛軍大張著嘴巴,忽然‘草’了一聲:“太毒了吧,真陰損,我靠,這防不勝防啊?如果說對方很早就開始布局的話,豈不是很早就在歡歡身邊了。”
周愛軍舌頭麻麻的,“可是歡歡怎麼一直沒說過這個人的存在?”
這個,周愛軍都是能帶隊訓練還能指揮戰役的,他要不懂戰術也坐不到如今的位置,所以這是典型的裡應外合啊。
周愛軍頭一次覺得表弟有點慘。
所以嘛,他就說過,顧家這種對歡歡簡直病態的偏寵,本身就有問題,你說顧家人要知道真相,氣也得氣死。
“那這信?要給歡歡看一下嗎?或者顧家要知道嗎?”周愛軍現在都不知道他是早點死了好,還是欠歡歡一個救命之恩,然後卡在顧家和她之間為難死好?
顧燁霖:“不用給顧家。”
“至於歡歡……”顧燁霖想了想,他想起了二人發生關係後的種種,似乎一切都有了解釋,歡歡一直很怕他,還有她說起夢想時的眉飛色舞。
以及她說她要成長,不想成為誰的附庸,也不願被誰庇護。
顧燁霖忽然道:“給歡歡看吧。”
他還記得自己的承諾:她願意飛,就放她飛翔。她飛累了,他會重新將她護在羽翼下。
不管昨日如何,他始終願意再給二人一次機會,未來還很長……
周愛軍都沒想到是這個答案,他有心想為歡歡說什麼,好像說什麼都不對,他掛電話還聽表弟道:“你要出門時,先將外邊危險處理一下再出去。”
周愛軍無語,不過還是滿口答應才掛的電話。
*
他這剛一轉身呢,結果就看到一個奶呼呼的小寧安站在他身後,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忽明忽暗地盯著他。
那一刻,周愛軍總覺得這小奶娃看著他的眼神很奇怪,看得他毛毛的。
“咳咳,小安安,你在這多久了?”
周愛軍大長腿走過去,然後在他跟前蹲下,一張臉笑得賤兮兮的,他哄道:“不管你聽到什麼,都不要跟家裡人說好不好?”
他說話時還伸出手指跟他拉鉤,然後哄道:“到時表叔伯父帶你去買肉罐頭。”
顧寧安想翻個大白眼。
他哪裡想到,這才轉個身,那個女人忽然有了這麼大的麻煩,這是足夠將她踢出去了吧。
顧寧安:?
他想不管那個女人。
如果是以前的話,他對這樣的結果,肯定拍手稱快。
可是現在嘛,
顧寧安煩躁得很,他竟然有點討厭看到她哭,如果顧家的人討厭她的話,她應該會哭的吧。
看那個女人這麼拚命地想避開顧家的危機,那是將顧家當親人的吧。
顧寧安盯著表叔伯,還在想著他要是大嘴巴的話,他要怎麼將對方弄走呢?
結果,還好這個男人還算是個男人,知道欠他媽媽救命之恩,沒有這麼蠢將這些消息露出去。
真要知道他媽媽做的那些事情,顧家人不捅死她也恨死她。
他以前是不會跟人玩勾手指這種幼稚遊戲的,可為了解決那個女人的麻煩,他還是伸出了手指,跟表叔伯一起小指勾小指,然後兩人的大拇指應在了一起。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記住哦,不管聽到什麼都不說出去。”
說完,他就將顧寧安駕在脖子上,然後駕著他出了客廳去院子外繼續當遊魂,順帶吹吹風,醒醒腦子。
*
顧家院子裡,夜晚的電燈燈光不是很亮,都八月份的天氣了,夜晚有點涼,冷風吹來,吹得院子裡的合歡樹葉子嘩嘩響。
八九月的季節,剛好還是桂花開的時候。
種在顧家院子的桂花是一顆金桂和一顆月桂,這夜風一吹來,一股股鋪麵而來的桂花香簡直香得人鼻尖都癢癢的。
葉歡就很喜歡桂花香,她最近都不愛在單位分給她的房子裡待,就愛往家跑。
她此時打了熱水出來,剛好給小閨女洗臉,洗腳腳。
顧小妹在邊上打來熱水,邊倒熱水,邊小心翼翼瞧她:“嫂子,你後悔不?”
顧小妹將小侄女的小腳丫放進小木盆裡,還往四周看了下小安安,結果人都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後悔什麼?”
她剛給女兒洗臉呢,這小家夥根本不配合,將小腦袋偏來偏去的,就是不洗臉。
她一邊跟閨女說‘她臉上被雞鍋鍋拉粑粑在臉上了,要是不洗的好臭臭,等下就不香了’,這麼哄了兩句後,小家夥哇一聲就哭了。
還趕緊將小臉歪了過來,嘴裡還嚷嚷著‘媽媽,洗,乾淨’。
葉歡哭笑不得,她趁機又給小閨女將臉,脖子,還有小耳朵都來回洗乾淨,就聽小妹的聲音傳來,“就是今天早上啊,你說用救命之恩換表哥留下來陪安安和溫溫玩一天啊。”
顧小妹道:“這是多小一個事兒啊。”
葉歡隨意道:“對大人來說,這可能是個小事兒。”
她也不覺得這是個什麼大事兒,便道:“可對小孩來說,他們眼見即世界。他們吸收的信息就這麼多,如果一直得不到滿足,未來成年後,就會一直會對外尋求這種感覺。”
“就是說,對安安和溫溫來說,可能幼年的一個小點創傷,在未來他們可能要花無數多的時間去修複。”
顧小妹聽得愣了愣,都看了嫂子好一會兒,才糾結問:“那嫂子,你知道對一個團長來說,救命之恩是多大的恩嗎?”
“就是說用一個不算很大的小事,去換一個救命之恩,你不覺得虧嗎?”
在大家看來,她那個時候的決定,有點吃虧,說直白點,有點傻氣。
“呃,怎麼說呢?”
*
葉歡挽起閨女的衣袖,將她小胳膊出來,將帕子重新過了水擰乾,然後將這一雙爪子仔細洗乾淨。
然後緩了緩才說了這麼一句話。
葉歡道:“至於表哥嘛,本來不過是隨手的事情,他卻背負著救命之恩。你說他一個經常上戰場的人,隨時記掛著彆人救命之恩,能安心嗎?”
“他們這些在戰場上拋頭顱灑熱血的人,應該得到善待。”
剛聽了個牆角的周愛軍顧寧安:?
兩人剛一走到院子外邊就聽到了這番對話,顧寧安看著他媽沒吭聲。
周愛軍停下腳步,他也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番話啊。
他抬頭望漆黑的夜空,忽然劃過一個很荒謬的念頭:他這輩子是不是做了一個最虧本的買賣?
他的眼睛不會騙他,剛剛歡歡那番話是發自真心的。
他覺得:一個女人懂的心疼一個家人,懂得設身處地為他人著想,再醜都漂亮:何況她還不醜。
周愛軍:?
他好酸,他忽然有點羨慕表弟了。
至於那封信,周愛軍總覺得其中有什麼不對,還是等下親自問問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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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03更)
“嫂子。”
顧小妹一下就聽懂了,她嫂子不是不知道,而是知道,卻不想表哥背負什麼救命之恩,能用小事換掉更好。
她張大嘴巴看著嫂子,忽然間覺得,當嫂子的孩子也挺幸福的。
此時葉歡已經給閨女洗好腳了,正準備去叫不知跑哪裡去的小安安來洗臉。
卻忽然聽小妹道了一句:“嫂子,嫂子你真是個菩薩。”
“菩薩?”
葉歡:?
她看著顧小妹,嘴角一抽:“你詛咒我吧?”
“小妹,你知道菩薩什麼意思不?”
在現代的時候,人家說菩薩,是說那些長得好看的男人或者女人,免費讓他們一飽眼福,就是類似那些身材超級好,還不穿衣服給人看的,才叫菩薩。
顧小妹:“那就天使,我覺得我哥娶到你是燒高香,嫂子你進門是我們幾代人的福氣。”
頓了頓,她還盯著嫂子道了一句:“嫂子,我覺得,我要做你的孩子,會以做你的孩子為榮。”
“怎麼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