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萬更二(1 / 2)

小姨鳳霞[九零] 瀧芽 20051 字 6個月前

王大娘是什麼人, 遇事不慌不忙,除了那天在褚鳳霞那裡摔了一個跟頭外,從來沒有過局促的時候。這次也是, 那幾個大姐明顯是不懷好意特意來找她問的。因為王大娘這個人, 但凡受了請, 那肯定滿大街說了,不會藏到現在都不說。不說就一個原因, 沒被邀請。

王大娘麵色不改, 道:“人家是自由戀愛, 又不是我這個媒人說的,怎麼會請我呢。”

另一個婦人立刻說:“彆說你給他們家兒子說過親,就論街坊,也該請你啊。”

“哪能街坊都請啊。”王大娘翻了個白眼,問她:“請你了?你不是也是街坊?”

“我算什麼啊, 人家怎麼會請我, 可大姐你不一樣, 你可是咱媽這一片有名的紅人啊。”

王大娘可知道她們的意思,多少是故意來看笑話的,便扯了嘴角輕笑道:“都說了人家是自由戀愛,請個媒婆去參加婚禮算怎麼回事。你們啊, 吃瓜子去吧, 手裡提著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

幾個人看成功激怒了王大娘,目的就算是實現了,大家笑嘻嘻地,又坐回馬紮上,嗑瓜子去了。

崔毓秀聽她們說話就腦仁兒疼。她不喜歡說這些家長裡短, 更不喜歡議論彆人。崔毓秀是典型的自掃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的人。她自己不議論,聽也不想聽,感覺自己也打聽得差不多了,正要走,便被王大娘拉住了。

王大娘此刻一肚子氣沒地方撒,又不願意和那幾個故意激她的大姐說話,便隻能對崔毓秀道:“崔老師,我給你說。就他家,兒子實在不錯,可大人就不行了。”

崔毓秀以為王大娘在說彆人,壓根沒和沈繼軍聯係在一起,更不知道他們是一家的,便不太想聽,連聲道:“是嘛。那個王大姐,我該回去了。先不和你聊了,東西你都收好。”

王大娘看見禮物,心裡暖了一截,便又說:“沒和繼軍見麵也沒什麼遺憾的,他媽不是什麼好人,自私,你不知道多自私。”

好家夥,一句話說到了點子上,崔毓秀還能走嗎。

屁股一沉,站不起來了,佯裝被王大娘拉住了,便又悄悄坐了下去,問:“怎麼說?”

“他家三個兒子呢!”王大娘道,“老大都三十了。給你們介紹的那個,是老三,二十五。你以為家裡三個兒子為什麼個個不結婚,其實還不是那家裡作的?”

“怎麼說?”崔毓秀又問。

“自私唄。留著兒子,賺了錢不都給他媽了?要是結婚的話,還能把錢給她?”王大娘挑眉道,“反正,她就是那種隻為了自己著想的人。”

崔毓秀是個理性的,聞言便猜著這王媒婆的話是有失偏頗。各家有各家的做法,沒聽過兒子不結婚,是為了他們的錢的。這說法不能讓崔毓秀信服,崔毓秀便插嘴問了一句:“他家的瓜子好吃不好吃?”

“還行吧。”王媒婆冷哼一聲。

旁邊的人立刻不願意了,連忙說:“好吃好吃。他家的瓜子可有名,我們附近的都買他家的。買多買少都不嫌。你去買點吧。”

崔毓秀便笑了笑,道:“不買了,我閨女也是乾這個的。家裡瓜子花生吃不完。”

其中一個婦人便問:“哦,你們也賣瓜子啊。”

崔毓秀笑了笑,道:“也算吧。”

崔毓秀聽完了自己想知道的,便要走了。

走之前沒提給他兒子介紹對象的事,這還讓王媒婆十分意外。王媒婆眼看自己在這裡聊不下去去了,提上那瓶香油和點心,也跟著走了。

可不是往家裡的方向,轉了個彎,就到了沈家大門口。

她站在門口不動,豎著耳朵往裡聽,想聽聽裡麵的動靜,看看著婚禮準備的什麼樣了。

王媒婆好奇啊,什麼樣的閨女願意嫁過來,還是自己談的。

聽了一會兒,聽到一連串的咳嗽聲,然後隻覺得聲音越來越近,王媒婆突然意識到人出來了,正要趕緊走,卻被抓了個正著。

張夢蘭從裡麵出來,迎麵看見了王媒婆。王媒婆手裡一手提著香油,一手提著點心,此刻慌張到極致,正無處可躲,張夢蘭看她形容,便知道這是故意來家門口看的。

張夢蘭先開了口,“這不是王大姐?”

王媒婆笑了,尷尬道:“大妹子。這是要出去?”

“哦。我去給老大送水。”張夢蘭說,手裡還提著水瓶,“出門著急了,沒帶水。”

“行,你忙。”

王媒婆正要逃,就聽到張夢蘭突然叫住她,說:“王大姐,我家老二要結婚了。你看,忘了給你發請柬了。誒?我發了還是沒發啊忘記了。”

王媒婆訕訕道:“沒發。”

“你看,我就說好像是忘了什麼人。”張夢蘭笑著說,“這事情太多,腦子一片漿糊了。王大姐,那天有空的話,就來家裡吃個喜糖,坐坐,看看我那兒媳婦。”

王媒婆皮笑肉不笑的,心裡想的是你那兒媳婦有什麼好看的,嘴上卻連聲答應:“好好,有空的話。”

王媒婆說完,剛一抬腳,就被張夢蘭大步追上了,“王大姐,咱們正好一路,一起走。”

王媒婆想哭:“好、好吧。”

“你看,以前真的是麻煩你了。給我家這仨兒子操心。誰知道老二老三都有對象了,老二也馬上結婚。還有一個老大吧,我突然也就不擔心了。看起來,結婚這件事,不能急,都是天定的。說不好哪天就有了呢。”

王媒婆沒聽到這樣的話,十分意外,立刻問:“老三也有對象了?”

“那可不?”張夢蘭揚揚下巴道:“我們老三也快結婚了。你可不知道,找了個對象啊……”

張夢蘭想詞編呢,可突然發現自己就從兒子嘴裡聽過那麼一句,至於對象什麼樣、乾什麼的,一概不知。

張夢蘭隻能總結:“反正很好,比我這老二家的,還好。”

王媒婆抽了抽嘴角,還沒來得及說話,又被張夢蘭壓了下去,“我們老二家的,父母都是正式工,退休的。她自己也有工作,長得十分漂亮,家庭條件也好,你不知道……”

王媒婆嘴角又抽了抽,故意問:“那你們這結婚,得帶不少嫁妝吧。”

“哼,先不說嫁妝多好,就說我們準備的,那也是一頂一。家裡的家具全換了一遍,用的都是最好的木料,哎呀,反正到時候你來看吧,就在家裡舉行婚禮,大家都來哈。”

張夢蘭最後一句是對著路邊坐的街坊說的,“來吃點瓜子,吃點喜糖,熱鬨熱鬨,不用隨禮的,就來湊個熱鬨唄。”

王媒婆趁機趕緊閃,隨便說了一句走了啊,就立刻逃開了。

張夢蘭看她一眼,翻了個白眼,然後繼續對其他街坊說自己老二的婚事。

老大沈繼明遠遠看見了,見他媽手裡還提著水瓶,此刻也是渴得不得了,連催了幾聲,都不見他媽過來。隻能自己過去拿了,從手裡搶走水瓶了,他媽還渾然不覺。氣個沈繼明半死,拿起水瓶灌了一肚子,才發現都是涼的。

這麼個冷天,又灌一肚子冷水,簡直了!

崔毓秀見了王媒婆回來,高興地不得了。

這個沈繼軍她是見過,可就見了那一麵,如今回憶起來,連什麼樣子都忘記了。隻是記得個頭不低,長得也好,那天見他第一麵,就很喜歡這個小夥子。隻不過後來因為褚鳳霞那麼一鬨,兩人沒見麵就走了,崔毓秀也把這件事給忘了。

今天特意去找王媒婆問了個清楚明白,知道他自己開了一個家具公司,自己有手藝,又踏實肯乾還十分上進,心裡更是有了著落。畢竟和那姓許的草包不一樣。崔毓秀就十分滿意,簡直是滿意的不能再滿意了。這一會兒嘴巴都合不攏了,一邊走一邊笑。

突然想著去趟菜市場,買點大骨頭回家燉蘿卜吃。再給大寶家送去,因為來的時候,許童去大寶家玩了,崔毓秀便要請大寶家吃飯,算是還人家人情。她就是這樣,有一還一,不喜歡欠彆人的。

這邊抬腳去了菜市場,順路的事。隻不過這個菜市場很少來,崔毓秀免不了在裡麵多轉了一會兒。

買了湯骨後,崔毓秀又想著買點魚。許童特彆愛吃糟魚,用大蔥一起糟了,一個晚上,魚骨都化了。蔥葉自然也是越多越好,第二天吃的時候,比魚肉還好吃。

去了賣魚的攤子,攤主正在殺魚。崔毓秀站在大盆邊,裡麵各種各樣的魚,做糟魚用鯉魚草魚等都可以,隻要是大鱗魚便好。崔毓秀就在那裡看,找裡麵遊得最歡實的。

她沒注意到旁邊一直有人在打量自己,等到她終於發覺後,抬頭看過去,很麵熟。再一想,是姚君歌的媽媽。

沒想到兩人竟會在這裡見麵。

很明顯,趙雁早就認出了崔毓秀,可她一直沒吭聲。

崔毓秀看到她時,兩人四目相對,已經不能再裝沒看見了,趙雁才動了動嘴,道:“是家貴的媽媽吧,看著像是你,沒敢認。”

崔毓秀也客氣地笑了一下,“是啊,怎麼你也來這裡買菜?”

“哦,我說想吃魚了,劉媽不太會挑,今天我就親自來了。”

趙雁這番話有兩個用意,第一自己不是那種會來買菜的人,第二,平時都是劉媽買,家裡有劉媽買菜做飯,不需要自己。

這話沒說錯,趙雁就是不常來買菜,平時做飯也真的不用自己。可她這次也是真的故意講出來的。

崔毓秀扯扯嘴角,當沒聽出來,隻是說:“嗯,吃魚好吃魚好。”

“你也買魚嗎?”趙雁連忙道,“我挑的幾條正殺著呢,要不你先拿著?”

“不不,我就看看。”崔毓秀眼睛眯了眯,“我們家不太愛吃魚這些。”

反正就是你說什麼,我就故意說不喜歡。要對著來,才有意思。

趙雁也是難得見一次崔毓秀,自己讓家貴回家問的事,至今沒有回複。她便要趁著這個時候,和崔毓秀說說。

趙雁便道:“崔老師還有彆的菜要買嗎?”

崔毓秀是不想和她過多糾纏,連忙說:“不買了,要走了。”

誰知正得了趙雁的意,趙雁立刻對身邊的劉媽說:“你等著拿魚,一會兒再去買點蔥薑,我有事和崔老師說。”

崔毓秀眼睛瞪得大大的,沒想到的事。

趙雁什麼都沒拿,菜啊都由劉媽拿著。穿著也是高跟鞋,從滿是水漬的魚攤旁走過去,踮著腳尖,一點點蹭了過去,生怕沾到水。

崔毓秀低頭瞥了一眼,暗暗翻了個大白眼。

兩人走出菜市場,崔毓秀便站定了,問:“不知道君歌媽媽有什麼事?”

趙雁笑了,“家貴和你說了嗎,我讓他問你的事?”

崔毓秀搖頭,“什麼事啊?家貴最近沒說過什麼啊。”

趙雁知道肯定會這樣。她一看就知道,在這褚家,是崔毓秀做主,兒子褚家貴肯定是回去後什麼不敢說。趙雁就有點煩,感覺剛剛對褚家貴建立起的好感,瞬間減掉了十分。

她想了想,覺得還是自己說的好,便開了口。

“崔老師,是這樣的。我和我愛人商量著,我家就這一個姑娘。而且家裡房子大,就想著結婚後,是不是讓兩人在我家住?”

趙雁偷偷瞅了一眼崔毓秀的臉,見她聲色未動,便鼓起勇氣繼續說下去:“我知道你家二姑娘也在家裡住呢。還有個孩子。本來房間就不大,君歌嫁過去,住得就更緊張了。你呢,一個人照顧這麼多人,也夠累的。我就想著,要不要減輕一下崔老師的負擔,讓君歌和家貴在我家住。當然,他們想回去就回去,想在我家住,就在我家住。我的意思是,咱們做長輩的,不要乾涉孩子們。還有就是,你也看見了,在我家住的話,一是有地方,二是做飯買菜等等這些家務,都不需要他們小兩口做的。他們正是拚工作的時候,就好好上班,為人民服務就夠了。”

崔毓秀聽到這裡,淡淡問了一句:“君歌找到工作了?”

趙雁微微一滯,怎麼都覺得這個問題十分刺耳。什麼叫找到工作了?我們君歌那麼優秀,還怕沒有工作?

“不是,崔老師,我看你是誤會了。君歌不是沒有工作,而是因為一開始想著出去留學,就沒有去工作。現在決定在國內結婚了,肯定就要去上班的。”

崔毓秀當做沒聽見,依然問:“所以說,現在是工作了,還是沒工作啊?”

趙雁臉漲紅了,語氣也十分不善,生硬道:“沒有。”

“所以說,還是沒工作啊。”崔毓秀淡然往遠處看去,“一直說結婚,這如果結了婚,沒工作又該怎麼辦?隻靠家貴,會餓死他們的。我和你說啊,君歌媽媽,你看吧,家貴現在是吃住在家裡,他的那些工資,每個月都還不夠花。以前倒是夠的,後來認識了君歌後,兩人總是下館子,什麼烤鴨,什麼牛排之類的,對,還有咖啡,什麼貴吃什麼……”

“不是,崔老師,你聽我說。”趙雁立刻阻止道:“我們君歌雖然沒上班,但是出去吃飯,我們都是給錢的。平時我和她爸都給很多零花錢的,不比你們家貴工資少……”

崔毓秀又有話說了:“所以說,君歌這麼大了,還在給家裡要錢花?”

趙雁此刻像吞了個大火球,燒得嗓子都腫了,可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她呼吸急促,整個人都不太好了,可麵前的崔毓秀卻是見招拆招,說話淡淡的,但一句不讓。

趙雁立著眼睛,覺得自己再不走,就要氣死了,便深深吸了一口氣,對崔毓秀說:“反正崔老師,你考慮一下我的建議。讓小兩口在我家住,怎麼樣?”

崔毓秀笑得雲淡風輕,“還是先結了婚再說吧。”

說完,崔毓秀便告辭了。

留下趙雁呆呆站在原地。

她一時間懵了,大腦一片空白,然後再反複咀嚼崔毓秀最後那句,還是先結了婚再說吧。

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在說兩人不一定能結婚呢?

是在告訴趙雁,她並不同意這門婚事?

什麼意思?

趙雁一個衝動,便跑起來,她要找到崔毓秀,問一問她到底是什麼意思。

可追過去時,崔毓秀早就騎上自行車走了。

人沒影了。

趙雁腦仁疼,心煩得要死。她覺得自己活不過今晚,直接被氣死了。

崔毓秀雖然在氣勢上贏了一場,不過對褚家貴,是越來越不滿。

她怎麼都沒想到,褚家貴現在又學了一招,以前就算被罵,回來後該說的話不該說的話都會說一遍,現在不一樣了,自己懂得過濾信息了。

崔毓秀提著大骨棒便回了家,回到家又沒有心思做,把許童接回來後,許童說餓了,崔毓秀才開始燉骨頭。

許童在一旁站著,眼睛緊緊盯著大骨頭。他現在是越來越喜歡吃肉,當然,蔬菜也愛吃,反正什麼都喜歡吃。

崔毓秀給他一塊烤紅薯,在菜市場買的。這一會兒童童餓了,崔毓秀才想起來還有一塊烤紅薯。

許童扒了紅薯皮,第一口先讓姥姥吃,崔毓秀的心思都飛了,沒心情吃任何東西,輕輕咬了一口,便擺了擺手,讓童童去客廳看電視去。

許童哦了一聲,同樣咬了一口烤紅薯,可還是不放心,便問:“姥姥,你沒事吧。”

崔毓秀沒想到一個小男孩竟這麼敏感,能看出來她的心思,便連忙安慰道:“童童放心,姥姥沒事,你去看電視,一會兒骨頭燉好了,叫上大寶一起吃,好不好?”

許童這才點頭離開了廚房。崔毓秀就守著爐灶,看著鍋裡燉著的骨頭發呆。

等到晚上褚家貴回來,崔毓秀連忙叫住他。

褚家貴說自己吃過了,便往臥室裡走,崔毓秀又叫了一遍,板著臉,說自己有事。

褚家貴這才願意停下來和他媽說句話。他有些不耐煩,問:“怎麼了?”

“君歌那邊怎麼樣?”崔毓秀問。

“什麼怎麼樣?”褚家貴不明白他媽的意思。

“她家裡,上次見麵後,有沒有提什麼要求之類的?”

褚家貴難得能聽到他媽主動提到這件事,被擱置這麼久了,也是心涼,說話的時候語氣不那麼好,揶揄道:“我以為你把這件事忘了呢。”

崔毓秀看他一眼,說:“怎麼會忘?”

“那怎麼不往下進行了?”褚家貴皺著眉問他媽,“既然兩家都見了麵,是不是就要訂婚,然後決定結婚的日子。這麼多天了,你都避而不談,甚至我一提起君歌,你就一副不想多談的表情。媽,我不知道你怎麼想的,可是你要為我想一想,我是要見君歌,見君歌的家長的。他們每次見了我,都要問我,都要催我。可是我什麼都說不上來。”

褚家貴越想越生氣,乾脆直接問:“你是不是真的特彆不喜歡君歌。如果是的話,我們、我們就算了。”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