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最近幾天才來鴻運客棧住的,因為聽其他璃月老鄉說馬尼城裡有一家老客棧最近換了個懂璃月人的新掌櫃,各方麵做得很有故鄉的感覺,因此才來住幾天試試。

老鄉們都喊他“陳大俠”,褪色者自然也這麼喊了。

“想爹娘了啊?”褪色者給自己倒茶,說道。

陳大俠抱著長劍咧嘴一笑:“咱們出門在外的人,沒有哪天不想老爹老娘啊!”

“成婚了沒?”

“沒呢。我這種除了劍術以外就一無是處的人,成婚了,也怕耽誤人家好姑娘。”陳大俠往自己嘴裡塞了半個日落果,腮幫子鼓動,胡須一抖一抖,像是要掩蓋某些細微的表情,“以前倒是有相好的姑娘,隻是……”

然後他就沒說下去了。顯然,那並不是一個很好的故事結局。

褪色者決定岔開話題:“所以陳大俠你先前說,你做了一個什麼噩夢?”

“夢見我跟人鬥劍被殺了……”說到這個,陳大俠頓時萎靡不振地回答。

“安心安心。”褪色者安撫道,“我聽算命先生說,夢裡都是與現實相反的。你下次跟人鬥劍,肯定無往而不利啊!”

“真的嗎?哈哈哈,那承掌櫃您的吉言。”陳大俠果然開朗了一點,不過他想了想還是補充道,“算了,求個安心,我今天去神殿裡拜一拜這兒的神吧。”

“為什麼呀。”

陳大俠頓感驚訝:“……掌櫃的,你真是在馬尼城開店的人嗎?”

褪色者也不在意:“才來了一年呢。”

“哦哦!原來如此!”陳大俠恍然大悟,“【情緒之魔神】艾利歐格大人司掌凡人的七情六欲,這是馬尼城裡人儘皆知的常識……但是!”

他湊過頭來,壓低聲音跟褪色者說:“大家都說,倘若有人向這位大人祈願‘得到一個美夢’,往往會很靈驗哦。”

“真的假的?”褪色者嬉皮笑臉地笑著說,仿佛在聽什麼謠言一樣不放在心上,“誰家神明大人會同時掌握【情緒】和【夢】兩個領域啊?”

“誒,您還彆說,還真有!比如我們璃月的帝君,就是【契約】和【商業】的神明,甚至還是武神呢!”

陳大俠出門在外遊曆,說起那位璃月守護神,還是驕傲至極。

此時端著盤子經過此地的跑堂小哥馬修聽到他們的閒聊,頓時也忍不住摻和進來說了一兩聲:“是啊,所以我們本地人都知道,艾利歐格大人既是【情緒之魔神】,也是【夢之魔神】!”

褪色者挑眉,似笑非笑地盯著馬修:“聽起來艾利歐格大人是不擅長征伐戰鬥的類型呢。”

陳大俠和附近幾個外地住客對這個話題似乎很感興趣,也湊過來一起討論。

“怎麼說呢,”馬修想了想,“艾利歐格大人仁慈愛民,隻是性情孤僻,不喜拋頭露麵……所以,征伐之事主要是由其麾下的夜叉惡鬼‘金鵬’所負責。”

褪色者聽到這個名字,瞳孔忽然縮緊了幾分,隻是麵上依舊微笑不變,甚至拿起茶壺給幾人挨個倒茶。

“金鵬?好怪的名字。”褪色者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閒聊,“她是個怎樣的人啊。”

跑堂小哥馬修吐槽道:“不是‘她’,是‘他’!哎喲掌櫃的,你好歹也來了馬尼城一年多,也太兩耳不聞窗外事了吧?”

“馬修!就你話多,一邊去!彆在這裡吹牛了!手裡端的菜都快涼了!”褪色者把這個本地佬趕走乾活去了。

馬修笑著跑開了,因為他聽得出老板其實沒有真的生氣。

其他客人樂嗬嗬地看著這一幕,也沒什麼戒備心思,就你一言我一語地說出了他們聽到關於過那位夜叉惡鬼的往事。

“聽說啊,那位金鵬大人身高八尺,腰圍八尺,一雙招子亮如火炬……”

“那這人不就是水桶了嗎?”一個璃月商人打斷道。

“老林,你彆打斷我!總之呢,金鵬頭生雙角,青目獠牙,渾身披羽,模樣非常的嚇人啊!”

“是極是極,閣下說得對。那夜叉長得嚇人就算了,關鍵是殺伐不斷,不知疲倦,以殺止武,才鎮得如今馬尼城的一片安泰啊!”

他們七嘴八舌地說出了個大概,褪色者也笑著自己喝了杯茶,問道:“也就是說,這位夜叉能在這亂世守得一方平安,可以說得上是一位良善強者咯?”

幾個人麵麵相覷。

“良善?掌

櫃的您真會開玩笑。”

“據傳聞,他會吞吃敗者的夢想和希望……真真是殺人還要誅心啊!太過分了!”

“如今馬尼城裡,家裡倘若有孩子不聽話,就對小孩兒恐嚇道‘金鵬今晚就來吃你’——這往往能嚇到小孩,真可謂是小兒止啼級彆的惡名啊!”

褪色者隻是微笑地聽著這些人的描述和評價,卻什麼都沒說。

…………

……

這場大雪一直下,下午睡醒後,褪色者看看窗外的積雪,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我草,那傻小鳥兒不會真的從早上就等到晚上吧?

因此她跟店裡的夥計說了一聲出門辦事後,就匆匆出門了。

褪色者先前與夜叉約定過好幾個見麵地點,這是其中一個。昨晚已經說好了。

如今到處都是雪,大地一片銀裝,不過褪色者還是憑借著記憶摸到了兩人相約見麵的山頂上。

她爬得氣喘籲籲,但為了避開艾利歐格所在的宮殿監視範圍,隻能走得那麼遠……

山頂上隻有一顆高大挺拔的古老鬆樹光禿禿地傲立於白雪之中。

褪色者深一腳淺一腳地把腿從雪堆裡扯出來,一步步走過去,最後走到樹下,伸手在樹底堆積的雪堆裡摸索了半天,方才鬆了口氣。

“哈!”她吐出了一股熱騰騰的白氣,忍不住自嘲起來,“看來傻的人是我啊。”

也是嘛,這樣的下雪天,誰會真的傻傻的在戶外等著朋友來赴約啊?

“你在找什麼?”一個清冷熟悉的少年嗓音從她背後突兀地傳來。

“金鵬!”褪色者大樂,尋思著傻子原來也不止自己一個,當即轉過頭去,“你等了……”

滿身是血的夜叉提著槍注視著她,一雙金瞳看似無悲無喜,實則充滿著單純的羞愧情緒。

“抱歉……”他結結巴巴的說,“我剛剛……有些事情,不得不去做。南風,讓你等很久了吧。”

褪色者怔怔地看著這個殺氣騰騰卻又羞愧無比的矛盾青澀少年,明白了一件事——他今天一定是拚儘全力地去完成魔神上司所交代的任務,然後以最快時間趕了過來。

隻是這兩人的見麵時間就是那麼巧合地從早上推遲到現在這個將近黃昏的時間點。

“我也沒等很久啦,金鵬。”褪色者笑著說,“今日突然下雪,我怕你在這裡白白等我浪費時間,所以就想叫你回去休息……沒想到我才前腳到,你後腳就跟過來了。”

“啊……抱歉。”

金鵬也愣住了,旋即,他低下頭,看起來更加慚愧了。

早知道,早知道就跟南風事先說一聲,今日自己得到主上臨時任務要去執行,沒空前來赴約,也免得人家白費力氣爬雪山……

忽然,小夜叉的眼睛猛然睜大了!

因為褪色者已經主動走過來,伸開雙臂,不嫌棄他滿身的惡臭與血腥,非常自然、尋常地輕輕擁抱了他一下。

“沒關係啊,金鵬,守信是你的優點,你沒錯。”

說著,她又自嘲一樣的笑了笑。

“是我自己……放心不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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