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褪毫無懼色地咧開嘴:“我們互相問候對方的親屬,算是扯平了。這位朋友,你又為何生氣呢。”

還好,雅間的這張桌子用料比較結實,是實木,因此勉強沒有當場裂開。

這個時候,雅間虛掩的門被敲了敲,一位跑堂小二打扮的青年探頭進來,卻發現這房間裡的兩位客人氣氛詭異,不像是尋常親友,倒像是仇家之間的對峙。

但是小二並不擔心他們會打起來,或者說,店家還會盼著有不長眼的人在自己的店裡打架,因為這樣就可以從這些尋釁啟事的客人身上小賺一筆,還能趁機更換房屋家具。

“抱歉,是小的打擾了,客人們請繼續……”小二準備開溜。

“小二你彆走先,讓我點個單再走啊!”褪色者先是對門口的侍者喊了一聲,然後看向站在一旁、雙臂抱胸的少年,“雖然不知道你是誰,可是反正你來都來了,喝杯茶再走吧?”

“……愚蠢的邀約。”

散兵神態非常冷酷地說,

但還是拉開了附近的一張椅子自顧自地坐下來,

誰都不想搭理。

既然你覺得在這裡坐著喝茶是很愚蠢,為什麼還坐下來呢?阿褪其實很想問這句話。

但她不太敢問,生怕一問這家夥又跟貓似的炸了毛。

這孩子給人感覺就很傲嬌。

於是褪色者和顏悅色地跟小二哥點了一壺茶和幾碟點心。

東西和茶水很快就送上來了,雅間的門也被小二輕手輕腳地關上。不過散兵依舊是全程都冷眼旁觀的模樣,似乎對於這一切都不感興趣。

褪色者一邊擺弄著茶具,等待著山泉水燒沸,一邊笑眯眯地詢問這個讓自己“當街認親”的奇怪少年。

“嘿,這位戴著大帽子的少年,”她說,“你叫什麼名字。”

“這都認不出嗎?那是鬥笠,不是什麼大帽子。更何況,身世飄零之人,會在乎名諱那種無用之物?”散兵再次露出了那種頗為欠揍、讓人想給他邦邦兩拳的惡劣笑容。

但是褪色者並未被激怒,依舊脾氣很好地說:“我是‘褪色者’,所以朋友們都叫我‘阿褪’。你也可以這麼稱呼我……”

散兵話語裡的挑釁之意就沒有停歇的時候:“嗬嗬,你這敷衍的名字也不見得好到哪裡去。還有,彆說什麼‘朋友都這樣叫我’這種親切的話語……搞得我差點誤會自己何時跟你成為了朋友。”

“跟我當朋友不好嗎?”阿褪眨巴著色澤黯淡的淡藍色眼睛,像是一隻天真無辜的大貓,“還是說……你想當我那早夭的兒子?”

事實上,阿褪如今確實是有個“鵝子”,就是小骨龍毛毛……那個樣子,說娃兒早夭也沒什麼錯,難道會有人指望這堆骨架子是活蹦亂跳的嗎?

散兵有點煩躁了,他正想冷嘲熱諷一番,卻隻覺得隨著阿褪的問題拋出,一種莫名的恐懼感陡然出現在這個小小的雅間裡。

那種氣場的壓製,就像是沉睡的巨獸忽然睜開了一隻眼瞳,冷冷地打量著他。

一時間,散兵居然有些頭腦空白,思維停滯了好幾秒!

當他回過神時,恰好褪色者手邊的開水沸騰,上好的砂土茶壺裡冒出陣陣滾燙的水汽。

“阿褪!你對我做了什麼?!”

散兵又驚又怒地站起來,站起來的勢頭過猛,差點還掀翻了身後的凳子。

然而這種被人強製壓著精神氣場,以至於戰栗的感覺是散兵過往很多年都沒有體會過的。

隨著同事執行官【博士】為他解除並改造了創造者設下的諸多身體內部的束縛後,如今已經算不上是個弱者的散兵在實力方麵已經可以睥睨這片大陸上的許多人。

也正因如此,他本以為自己已經遺忘了那種弱小無力的感覺,偏偏卻被眼前的這個怪人阿褪僅僅是瞪了一眼就想起來了!

“你吼辣麼大聲做什麼?有本事去找物管投訴我啊。”

褪色者說了一句散兵難以理解的話語後似乎心情好了點,方才漫不經心地舉起開水壺,往早已準備好的茶壺中傾注滾水。

有些乾枯蜷縮的茶葉在熱水中迅速浮浮沉沉,舒展枝葉,染綠了滾水,散發出濃鬱的茶香。

在水流與升騰的熱氣中,散兵聽見麵前之人用一種非常戲謔但又好像有點道理的口吻說道:“你難道沒聽說過……這世上,存在著某種名為母親對孩子的血脈壓製嗎?”

是啦,就算你實力通天,財富驚人,事業家庭方麵全都非常牛逼……但在父母麵前,你永遠都是他們那個從小看到大的小孩兒。

沒有哪個孩子,敢在父親或者母親麵前說什麼“我才是你老子/老娘”之類的話。

散兵那鬥笠下的臉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什麼玩意兒?

我的母親分明是那個女人,她已經拋棄我很多年了!

但是看著褪色者如今專心泡茶的鎮定模樣,聯想起剛才那種渾身如同墜入冰窟的空白麻木之感,散兵又忍不住開始疑神疑鬼起來。

該、該不會……她真的是我的……另一個母親吧?!

該死!巴爾澤布,你當年到底和誰一起製造了我!!

<hrsize=1/>作者有話要說

阿散:我有三個媽媽!

一個親媽,雷神巴爾澤布;一個乾媽,草神納西妲;還有一個是路邊撿來的掉色人……

感覺怎麼像是阿美麗卡的軍隊征兵廣告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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