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大著嗓門吼道,聲音穿透了風雨,清晰地傳遞到了熒的耳朵裡。

熒沉默了片刻,她雖然同樣身經百戰,也殺死過不少罪有應得之人,但不知為何,她不願意對這麼一位身殘誌堅的退役老兵。

因為她知道,這些對手玩家……恐怕都不是真人。

【比鄰山洞府】已經上千年未曾開啟,哪來的活人玩家依舊能夠在這個“洞府局域網”裡打牌玩耍呢?

也就是說……眼前的“退役老李”,也不過是一段被存儲的曆史玩家數據罷了。

如果他現在死了,那就不是“頭疼幾天”的程度,而是真的數據回歸數據庫。

“喂,那邊外來的女娃娃!”老李忽然同樣大喊起來,滄桑可怕的老臉露出了一個豪邁的笑容,“彆露出這種軟弱的表情!”

“……啊。”

熒愣了一下,失去了“中立”效果後,周圍的風雨落在她身上,令她同樣不得不感受著這逼真無比的風雨。

“俺老李活了四十五年,一輩子都在跟著帝君大人到處打仗!”

“咱年輕時就用過這機器,那都是給弟兄們訓練用的,大家都覺得好苦,好累,憑啥睡覺都不讓俺們睡個安生!但後來……玩到了民用的機子,才覺得真的好玩!”

“所以……”他咧開嘴大笑著,走下岸邊,往河道中走來,仿佛沒看見那些戰意勃發的敵方NPC們,“這遊戲是會給人帶來笑容的!笑一笑吧,你贏啦!”

熒艱難地露出了一個笑容。

然後她決定成全老李的這份心念:“動手吧,各位。”

距離最近的一個黑衣人立刻拔出腿上綁縛的短劍,刺向老李,但是這個斷了一條手的老兵卻反應靈敏地閃過攻擊,然後一腳踹在了黑衣人的膝蓋上,令其整個人都摔倒在洶湧的河水中。

然而其他戰士,包括紅衣的小姑娘都滿臉肅然地舉著掃帚靠攏過來,這個本就殘疾的老兵逃不掉了。

其實說實話,“老李”從一開始就不是真的人類。它的人物藍本是參考了某個真實存在過的沙場老兵的經曆和性格。

那個老兵麵對生死時從未想要逃過,在他四十五年的人生中,出生在戰場,死在戰場……直到死後才被同袍後輩們以生前形象作為一段數據收錄進入遊戲庫中。

洞府管家,也就是“主持人”也不

過是閉關前下載了大量的數據作為備份,“他”也恰好是其中一員而已。

雖然隻要投降就可以結束遊戲,也不用再遭受任何皮肉之苦。

但是此刻,“退役老李”還是完美地詮釋了自己的人設和性格,向著數倍於己的強大敵人發起了最後的衝刺。

“千岩牢固,重嶂不移!”

“乾城戎甲……靖妖閒邪!!”

這一局的遊戲,結束。

NPC們在消散前,唯有紅衣的小姑娘回頭深深地望了岸上的友人一眼。

…………

……

當熒重新睜眼時,她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那個空無一人的雪白帳篷營地,原先自己召喚出來的部隊都無影無蹤。

她摸了摸身上的衣物和頭發,也沒有感受到雨水殘留的存在感覺。

“又回來了!”

派蒙看見天空上顯現出一個巨大的分數榜,“卑鄙的外鄉人”這個名字跳入其中,排行在最末尾的位置,後麵的積分數字是“1”,這意味著熒打贏了一局。

先前“主持人”告訴她們,隻要海選比賽裡10場中有6場勝利,就可以進入64強。

此時那股奇妙的白光再次浮現,她們聽見了周圍空氣中“主持人”那無可奈何的歎息,像是寵溺,又像是對某個人的無奈情緒。

“晉級規則修改了。”它說,“你們必須海選十連勝,中途不可輸了或者平局……不然無法進入64強!”

“為什麼?”派蒙很生氣。

熒也氣惱地叉著腰,瞪著那片漂浮在數字旁的白光。

“你這是出爾反爾。”

“因為有一位大人物插手了。”主持人不容質疑地說,“那位強大的存在加入了這場遊戲,為了使得遊戲的公正和讓各位感受到本遊戲的偉大精彩之處,我必須做出平衡修改——如果有意見的話,你們可以不玩。”

派蒙更加火大:“難道是我們求著那位……呃,強大存在的加入嗎?”

主持人一聽這話,頓時更加生氣。不過它生氣的點不是在自家主人作弊或者遊戲出現不公平之類的事情,而是派蒙對待“強大存在”這種態度。

——我主對你們這些外鄉人另眼相看,青睞有加,你們竟然還不識趣!

“飛行物,你是什麼態度?”

主持人跟派蒙吵起來了。

熒沒有在意派蒙的行為,因為她此時腦袋裡突然浮現出先前那位“童工”在消散前給自己留下的一段加密訊息。

那是阿褪的聲音,熟悉又親切,透著乾了蠢事後的清澈和憨批。

【“不好意思呀熒,我一心想著幫你們通關,結果讓遊戲平衡性有點失控了。啊,好像主持人生氣了……放心,它不會拿我怎麼樣的。所以我跟你說,你接下來還能召喚我一次……隻有一次的場外援助機會,你要利用好這個機會通關哦!”】

熒聽完這絮絮叨叨的一長串留言,隻想扶住自己的額頭。

本以為是外掛,結果用了一場就被官方要封了,還提高了賽製難度……

啊,行吧。畢竟是自己挖出來的朋友,還能咋地,寵就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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