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1 / 2)

今日的夜晚仿佛格外不同尋常。

月亮似乎已經許久不曾露麵,滿天繁星也是黯淡無光,仿佛是被濃霧遮蔽。

寂靜的黑暗中,

“嘩啦——”

“嘩啦——”

“嘩啦——”

仿佛是某種東西敲擊的聲音,一聲一聲,極其規律,由遠至近。

隨著聲音的接近,發出聲音的那物也漸漸清晰了起來,那是一根禪杖。

禪杖被握在一隻纖長蒼白的手中。

順著那一隻手的手臂看上去,落入人眼中的是一個光頭和尚。

他的眉心有一處淺淺的紅痕,似乎是一個胎記。

然而,這個胎記長得有些……不怎麼好。

這和尚原本是那種十分周正的相貌,然而眉心一點朱砂,偏偏給他添了幾分妖異的氣息。

他不疾不徐地走著,手中禪杖發出的聲音也如同他的腳步一樣,十分規律。

然而,下一瞬,他突然間頓住了,微微側頭,看向了一處黑暗的街巷。

說來也是奇怪,今日的夜色原本就夠黑了,但是那街巷的深處,卻又比今日的夜色更深了幾分。

讓人……想要一探究竟。

禪杖聲停了一會兒,前後不過是盞茶的功夫,接著又幽幽地響了起來。

越來越遠,直到消失。

***

“風遲!”謝千鈞手中的糕點驟然落地,下一瞬,他已經出現在了沈風遲的麵前。

“怎麼回事!”阿壤看著沈風遲嘴角湧出的鮮血,險些急出眼淚來,沈風遲已經是阿壤認定的朋友。

悠遠的琴音響起,謝千鈞來不及切換功法。而在相知功法下,能產生直接治療效果的不過是陽春白雪一個技能而已。

然而,這不夠。

謝千鈞那一瞬間的技能爆發堪稱千鈞一發,如果沒有那治療效果,恐怕現在的沈風遲已經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不過,現在的沈風遲也和一具屍體差不多了,那麼點點的治療效果也隻不過是讓他現在還能擁有一層血皮。

於是謝千鈞立刻接上了歌儘影生,長歌的複活技能。

清歌寥落,曲儘影生。

錚然的琴音過後,沈風遲的命暫時是保住了,但是,看著沈風遲胸口的那個鼓包,謝千鈞什麼話都來不及說,藏於琴腹的長劍錚然出鞘,直直地剜向了沈風遲的心口!

“啊!”這一場變故已經脫離了暄暄能夠理解的範圍,尤其是看著自家公子忽然間拔劍刺向沈風遲的時候,她更是尖叫出聲。

阿壤也瞪大了眼睛,不過他一直相信謝千鈞,不管謝千鈞做什麼,他都絕對不可能會阻止,甚至還會幫個忙。

而現在,阿壤篤定,自家哥哥肯定是為了沈風遲好。

至於沈風遲,在謝千鈞拔劍的那一瞬就已經閉上了眼睛,下一瞬,胸口驟然間傳來劇痛。

“唔嗯——”沈風遲悶哼一聲,臉上已經因為痛苦皺成一團,而額頭也滲出了冷汗。

“好了。”

謝千鈞疲憊的聲音響起。

沈風遲這才睜開眼睛,仰視著謝千鈞,“我剛才真的以為你要殺我。”

“然後躲都不躲?”謝千鈞直接懟了回去,不滿道,“你到底是從哪裡招來的這些東西?”

順著謝千鈞的視線看過去,沈風遲險些被嚇得蹦起來,“這什麼玩意兒?!”

地上的那一團血漬中,正躺著一隻還在不停蹬腿的蟲子,那蟲子大概有人的拇指大小,想到剛才謝千鈞就是從自己的身體裡挑出來這麼個玩意兒,沈風遲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上了頭頂。

這東西究竟是什麼時候進入自己身體的?

就在沈風遲排查自己最近所遇見的異常之事的時候,謝千鈞已經切換了功法,將沈風遲的血量刷滿,他身上的傷口也就自然而然地消失了。

於是,幾人便頭對頭蹲在一起,開始研究起來那蟲子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這會不會就是那種小黑蟲的放大版?”阿壤提出了自己的猜測,不過很快就被謝千鈞給否定了。

“不一樣。”

“哥哥真厲害!”

聽著阿壤的誇獎,謝千鈞其實還是有些懵逼的,他也不清楚為什麼突然就被阿壤給誇了,不過,他還是十分自然地在阿壤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沈風遲:……

恰在此時,謝千鈞他們所在的彆院又響起了敲門聲。

“篤篤篤——”

連著敲了三聲,規規整整,就連中間停頓的時間都卡得分秒不差。

謝千鈞看向了門外,“今天晚上,可真是熱鬨啊。”

“去看看吧。”說完,謝千鈞將那一隻蟲子試探性地收進了自己的背包,看著背包中安安分分的蟲子,他滿意地點了點頭。

側頭發現阿壤的嘴角沾了一點兒糕點屑,很小很小。

他眯了眯眼睛,趁著沈風遲和暄暄的注意力還在那敲門聲音上的時候,迅速在阿壤的嘴角落下一吻,完了還十分正直地道,“我就是給你清理一下糕點屑。”

阿壤笑彎了眼睛,湊上去也在謝千鈞的嘴角親了一口,“我也幫哥哥清理糕點屑。”

沈風遲在一旁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攔住了想要去提前開門的暄暄,“怕是來者不善,還是我去開門吧。”

“一起,”謝千鈞點了點頭,笑了起來,繼而對暄暄道,“暄暄,準備些齋飯。”

齋飯?

“來的人是個和尚?”沈風遲看著謝千鈞,眸子裡滿是狐疑,“你怎麼會知道?”

謝千鈞站起身,“那不妨打個賭?”

“不賭。”沈風遲立刻拒絕,下意識地想要搖動扇子,但是卻發現自己先前醉得太厲害,扇子忘了帶出來,此時頗有些尷尬,這手一時間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暄暄細心,見狀便往沈風遲的手裡塞了一把扇子,“沈公子還請收好。”

“多謝暄暄姑娘。”手中握著一把扇子,沈風遲終於覺得舒服多了。

***

“吱呀——”

院門打開後,看清楚麵前之人的容貌,謝千鈞退開幾步,“原來是懷澄大師,稀客,請進。”

“阿彌陀佛。”懷澄抬起頭,先道了一聲佛號,“深夜前來,打擾了。”

“不打擾。”謝千鈞指了指一側的沈風遲,“大師過來得正是時候,正好可以用頓齋飯。”

雖然這個時間點吃齋飯十分詭異,但是懷澄似乎並不在意,他點了點頭,“貧僧謝過謝施主。”

“懷澄大師客氣了,您的那兩株靈植,阿壤都很喜歡。”謝千鈞將人迎入正廳,幾人坐定後,這才接著道,“隻是不知,懷澄大師因何而來?”

懷澄雙手合十,“是為沈施主而來。”

“我?”沈風遲有些驚訝,他看了看懷澄,又看了看謝千鈞,“大師是如何知道我今日會來這裡?”要知道,他也是醉酒之後無人傾訴,這才尋到了謝千鈞這裡。

事先並沒有知會任何人!

“沈施主近日可是去過黑市?”懷澄側頭看著他,因為正廳內燭火的原因,使得他半麵被鍍上了一層金色,看著宛如大雄寶殿中的佛祖。

隻不過,他眉心的那一點朱砂破壞了那份寶相莊嚴之感,讓他顯出一種妖氣來。

沈風遲雖然先前就聽說過這位佛子的傳聞,然而除卻拍賣會時,他還是第一次如此細致地觀察這人的相貌。

“沈施主?”見沈風遲一直盯著自己看,懷澄也不曾有什麼介懷之意,隻不過是許久不曾得到答案,便出聲提醒了一句。

“抱歉,方才冒犯大師了。”被喊醒後,沈風遲有些尷尬,“前段時間確實去過黑市,這有什麼問題嗎?”

懷澄又仔細地看了沈風遲的臉色,麵上忽然間露出了一絲遲疑,他忽然間有些不太確定自己推算的結果了。

“沈施主,最近身體可有不適?”

“懷澄大師說的是那種不適?”

略頓了一下後,懷澄雙手合十,“請恕貧僧冒犯,沈施主,可否讓貧僧為您把一次脈?”

沈風遲下意識地看了謝千鈞一眼,對於懷澄的這個要求,他也有些猶豫。脈門向來是一個修士的命門所在,不是十分信任的人,不會有人隨意讓彆人給自己把脈的。

不過,既然謝千鈞也在這裡,沈風遲猶豫了一下之後,也就答應了。他隱隱約約能感覺到,這一位懷澄大師,對自己應該是沒有什麼加害之心的。

懷澄將兩根手指搭在沈風遲的脈搏上,不久後就收回了手指,麵上疑惑之色更重。

“若是貧僧不曾算錯,沈施主今日本應該有一場大劫。”懷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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