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錦樂停住了腳步,警惕地問道,但是因為他的聲線十分軟糯,所以聽起來反倒像是在撒嬌。
那個小孩兒眸子顫了顫,脖子好像是生鏽了的關節,一卡一頓地轉了過來,“我叫……扈弘深。”
這個聲音……
在場的孩子們一瞬間都警惕了起來。
這就是之前他們和行雲傳訊的時候,所聽到的那個另外一個人的聲音!
臨皎忍不住上前一步,“行雲呢?!”
“行雲?”扈弘深頓了頓,片刻後意識到了什麼,麵上的神色有些焦急,“他不是已經回去了嗎?”
為了讓行雲能夠安全離開,他還特意給行雲畫了地圖!
“他沒有回來。”錦樂插嘴,“我們沒有在約定的地方見到他。”
“可是……”扈弘深不解,“我分明讓他……難道……”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扈弘深的臉色一瞬間徹底變了,“他是不是……去看了小魚?”
如果他去看了小魚,說不定會被人發現的!
“小魚住在哪裡?”忽然間,一道低沉的聲音從扈弘深的身後傳來。
扈弘深扭頭,一個身形挺拔,風姿俊秀的男人正站在自己的身後。
“你是誰?”扈弘深退後幾步,有些警惕地問道。
“我是他們的長老,現在,你告訴我,小魚住……被關在哪裡?”
一邊說著,謝千鈞一邊取出了一張地圖。
行雲雖然沒能將地圖給帶出來,但是憑借著他的詳細描述以及謝千鈞劍三係統自帶的地圖係統,兩者結合之後,便將整個匪寨內地情況摸了個八#九不離十。
扈弘深拿過地圖的時候還是將信將疑,但是看完後,他整個人已經徹底懵了。
這……
這比他通過無數次逃跑未遂後得來的地圖還要精細!
這些人……
到此時,扈弘深才相信,眼前的這些人確實有可能將他們給救出去!
“小魚在這裡!”扈弘深將這一份地圖和自己記憶裡的路線相重合,手指點在了地圖上的某處。
看清楚地點之後,謝千鈞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果然,很符合之前行雲的行動軌跡。
所謂的計劃趕不上變化,說的就是如此了。
不過,畢竟有南宿在,謝千鈞也不太擔心。
屬於行雲和南宿的兩個小藍點兒已經重合了,這說明,南宿已經找到了行雲!
隻要南宿能將行雲順利地帶回來,那麼這一次的目的也就算是成功了一半兒!
接下來,他們隻要靜靜等待這些山匪被水源中溶解的褪靈丹緩慢地褪去一身的靈力即可。
到時候一山寨的普通人,對於錦樂和臨皎幾個小家夥兒而言,完全就是砍瓜切菜的節奏。
然而……
因為彼此之間的消息傳遞有些遲滯,所以,謝千鈞暫時還不清楚南宿那邊的情況。
自然也就不知道……那個虯髯大漢的倒黴狀況了。
***
那虯髯大漢雖然想跑,但是他卻忘記了,整個房子的地麵上,都已經蒙了一層水麵。而隻要是有水的地方,就是南宿的天下。
他甚至都沒有做什麼動作,就輕輕鬆鬆地用水繩將那個人捆綁了起來。
見那虯髯大漢似乎要喊人,立刻又有一條水柱噴到了他的嘴裡,讓他連話都說不出來。
隻是,人雖然是抓住了,但是到底要如何處置,南宿卻有些猶豫。
他是知道小家夥兒們的計劃的,若是真的將這個人給殺了,說不定會引起匪寨內的動亂,到時候……
“那現在怎麼辦?”行雲的三角形小腦袋終於從南宿的懷裡鑽了出來,且不用再被摁回去了。
南宿盯著那個虯髯大漢看了一會兒後,心裡已經漸漸地有了決定。
“行雲。”南宿開口,“你從我的儲物袋裡取出來一枚換容丹。”
“好!”行雲吐了吐自己的蛇信子,從南宿的懷裡爬出來後,就一頭紮進了掛在腰袢的儲物袋裡,隻留了一點點的尾巴在外麵。
然而,真正在儲物袋裡翻找起來的時候,行雲卻苦了臉。
南長老的習慣很好,所有的東西都是分門彆類地放著,那一枚換容丹行雲很快就找到了。
就是該怎麼拿出去,讓行雲有些頭禿(本來頭就是禿的)。
之所以會留下一點兒尾巴尖兒在儲物袋的外麵,是為了避免自己一不小心直接掉進儲物袋裡去,這些儲物器具隻能存儲一些死物,活物若是進去了,頂多是撐一段時間,如果不能及時取出來的話,還是會死的!
而行雲隻是一條築基期的蛇,在儲物袋裡估計都堅持不到一刻鐘的時間!
然而原形的行雲實在是太短了。
臨皎的外貌,就算是往大了說,也頂多是九歲。而一個九歲小娃娃的手腕能有多粗?行雲正好可以在臨皎的手腕上銜尾。
盛裝丹藥的瓷瓶雖然是細頸的,但是對於此時的行雲而言,還是太粗了。
如果用蛇形將那個細頸長瓶纏起來的話,他必然會掉進儲物袋裡的!
所以……
吐了吐蛇信子,行雲選擇張開自己的嘴,不停地張大,長大,張大……
要知道,蛇能吞象雖然誇大了點兒,但是吞一條鱷魚還是沒有問題的!就更不要說是一個細頸長瓶了!
等行雲從儲物袋中出來的時候,饒是南宿也忍不住吃了一驚,“行雲,你……”
行雲沒有說話,連蛇信子都沒法吐,隻是眨了眨眼睛,然後就開始用力將那個細頸長瓶吐出來。
然而,吞進去容易吐出來難,行雲憋著勁兒總算是將那個細頸長瓶給吐出來了,就是瓶口被腐蝕地坑坑窪窪了已經。
還有……
行雲打了個嗝,蛇信子吐了幾下後,忽然道,“南長老。”
“嗯?”
行雲抬起自己的腦袋,盯著那個瓶子的口看了一會兒,“我好像把瓶塞落在我肚子裡了。”
南宿:“……”
他拿起那個瓶頸被腐蝕地坑坑窪窪的細頸長瓶,將其傾倒了過來——
又倒著晃了幾下之後,無事發生。
???
南宿緩緩地看向了行雲,該不會,這瓷瓶裡的換容丹已經被行雲給吃掉了吧?
這……
南宿看了一眼被他綁著扔在一旁的虯髯大漢,再看看小小地團在自己掌心的小白蛇,竟有一瞬間的失語。
那麼,接下來是讓行雲假扮這個虯髯大漢呢?還是他乾脆殺了這個人帶著行雲一起闖出匪寨?
還不等南宿做出決定,房門就被敲響了,一個略顯猥瑣的聲音說道,“我說大當家的,你還沒完事兒啊?”
***
“我要回去。”不知道方才究竟想了些什麼,扈弘深突然十分堅定地道。
“你既然已經逃出來了,為什麼還要回去?”臨皎勸道,“你放心好了,“我們一定會將其他人一起救出來的!”
錦樂卻不像臨皎那麼傻乎乎的,“你是不是還有隱瞞我們的事情?”
扈弘深不語。
錦樂走到了他的身前,抬起頭看著扈弘深,“你之前逃走被抓回去,目的是不是探查匪寨?”
扈弘深仍舊不說話。
錦樂抱臂,“看來不是了。”
“那麼,就是你心裡對於自己信任的人有一點兒懷疑?是那個叫做小魚的?”
看著扈弘深一瞬間僵硬的模樣,錦樂點頭,“我猜對了。”
接著,他轉過身,腦袋幾乎是要仰成了直角,“謝長老,我想我們需要加快計劃了,請問,有可以在風中蔓延的毒#藥嗎?”
“你要做什麼!”扈弘深立刻抓住了進了的胳膊,但很快他就被迫鬆開了手。
秦昭澈方才一直在注意著扈弘深的動靜,幾乎是他一抓到錦樂的手臂,秦昭澈就出手了,直接敲在了扈弘深的指節上,讓對方不得不放手。
雖然很迅速,但是秦昭澈仍舊對自己有些不滿。
太慢了,他就不應該讓扈弘深抓住錦樂的手臂,肯定都紅了!
扈弘深也發現了自己的無禮,他抿了抿唇,雙手交迭,衝著錦樂恭敬行禮,“方才是我冒犯了,還請這位朋友不要介意。”
錦樂攔住了要衝上去捏回來的臨皎,還帶著一些嬰兒肥的小腦袋搖了搖,語氣嚴肅,但是聲線軟糯地道,“臨皎,冷靜!”
“可是他傷了你!”臨皎不開心。
“我知道,不過,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行雲。”錦樂滿臉都是認真。
“我還有一些事情要問你。”錦樂看向了扈弘深,“你是不是懷疑那個小魚,已經背叛了你?”
“我……”扈弘深的眸子裡滿是掙紮,“她……其實我和小魚,是雙胞兄妹。”
雙胞胎?
“你每次逃走的時候,都會去見她麼?”
“不……”
錦樂眨了眨眼睛,開始懷疑起了自己內心的猜測。
難道說,那個小魚確實沒有透露扈弘深的行蹤?
錦樂生性敏感多疑,對於玄蒼門之外的人向來缺少信任,凡事都不撣以最大的惡意去猜測。
在他看來,這人既然逃跑了那多次,不僅沒有成功,居然還不曾被那些山匪虐待過,抑或是直接殺掉,這件事情本身就透著十二分的詭異。
可是,若是他並沒有次次逃跑之前都去看小魚,那他對小魚的懷疑就要打上一個折扣了。
“我不敢帶著小魚,她病得太重了。”扈弘深狼狽地解釋,“所以……”
看著扈弘深那躲閃的視線,錦樂緩緩挪動腳步,最終又站到了扈弘深的麵前,“你最好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們,如果你確實不想自己和那個叫做小魚的人死掉的話。”
“我……”
錦樂沒有給扈弘深開口的機會,“我們有一個朋友,此時正不知去向,若是他有了事,你,還有那個疑似叛徒的小魚,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似乎是覺得自己的威脅還不夠,錦樂又補充了一句,“看在你幫我們畫了地圖的份兒上,我可以讓你死的痛快一點兒,但是那個小魚就不一定了。”
***
看著錦樂頂著一張滿是嬰兒肥的臉,認認真真地威脅彆人,謝千鈞此時的感覺有些詭異。
“哥哥。”阿壤用小指在謝千鈞的手心勾了勾,帶起了一絲絲的癢意,小小聲地道,“你有沒有什麼猜測?”
猜測?
謝千鈞確實是有猜測的。
他懷疑,這個叫做扈弘深的小孩兒,還有那個叫做小魚的孩子,應該是被拿來試藥了。
在不曾打開劍三係統的時候,謝千鈞就隱約覺得眼前這個孩子似乎有些不對勁兒,而打開了劍三係統之後,謝千鈞心裡的疑惑就更加濃重了。
這個小孩子的身上,有很多不同的負麵狀態,大都是一些舊傷,也就襯托的其中一個負麵狀態格外與眾不同。
“通感中。”
在謝千鈞的印象裡,這是一種修辭手法,但是在這個修真界,它卻完全還原了它的字麵意思。
扈弘深是在和誰通感?
“那還用想嗎?肯定是那個叫做小魚的女孩子呀!”阿壤想也不想地道。
他這般一說,頓時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其餘幾人不知道扈弘深此時的情況,所以都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