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1 / 2)

不等謝千鈞開口,萬劍仙宗之人已經發現了異常。

一道煌然如烈日的劍光閃爍,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就已經將一個人斬落。

而那一道劍光仿佛是一個開關,接二連三的劍光閃爍起來,六七個心懷不軌的人就被斬落劍下。

這一行為似乎震懾住了不少人,閃爍的劍光停頓了一會兒。

但是謝千鈞心裡的怪異感覺仍舊不曾消散。

他把玩著琴頭上的穗子,看似隨意地站著,但實際上卻完全處於戒備狀態。

隻要發現一絲不對,他就會立刻做出應對。

濃密的黑雲仍舊壓在眾人的頭頂,即便不是處於秦舟雪的位置,在場之人仍舊被這黑沉沉地天色壓得心有戚戚。

雖然萬劍仙宗之人出手斬落了一些蠢蠢欲動之人,然而,仍舊有人賊心不死,抑或是抱著僥幸心理。

隻是……

這人數似乎過於多了。

秦舟雪早年在修真界曆練的時候,也曾經叱吒風雲,想來結下仇怨之人必然不會少。

但是……那些人會這麼蠢麼?

此事不僅謝千鈞想到了,在場之人自然也能想到。

然而,為何?

莫非是被控製了?

而控製其他人的法子,莫非……魔修?

謝千鈞心裡一沉。

他至今不曾摸清楚魔修做那些事情的目的。

古怪極了。

若說是為了修煉,魔門功法大都傷天害理,魔修更是肆意妄為,所行隻看個人喜好。做下那些惡事倒是也沒什麼值得奇怪的。

且此時三大宗門齊聚,且不說萬法仙宗,太虛仙宗勉強也能算得上是親家,若是真的出了大點兒的意外,看在慧劍仙子和於風川的麵子上,總還是會幫忙的。

雖然如此安慰自己,但是謝千鈞的心裡卻總是覺得不妥當。

隻是他想了又想,卻想不出來這不妥當到底是源自哪裡。

***

想來想去想不到緣由,謝千鈞乾脆將自己的右手從琴弦上移開,轉而握住了阿壤的手。

順便側頭看向了阿壤,“阿壤,你可……”

對上阿壤那仿佛染血的眸子,謝千鈞隻怔愣了一個瞬間,就再度握緊了阿壤的手。

“可是哪裡不舒服?”他著急地追問。

然而,阿壤卻不說話,隻是定定地看著謝千鈞,那一雙眸子似乎是在看著他,又似乎不曾是在看他。

“阿壤?”謝千鈞心裡的擔憂越來越深,心情也越來越沉重。

有一個詞語,叫做燈下黑。

想起先前阿壤被魔氣浸染,性情稍有改變之事,謝千鈞不禁在心裡開始後悔,離開極意秘境之後,他就應當直接帶著阿壤去千佛門!

不應該想著阿壤性子雖然稍有改變,但到底沒有什麼大的危害,再有幾分心思,所以隻想著等得了空閒之後再去拜訪千佛門的佛子懷澄,看看是否有法子將阿壤被浸染的魔氣消除。畢竟,魔氣與靈氣相類,融入後也難分辨。

***

此時看了阿壤那詭異的模樣,也等不下去了,立刻就想帶著阿壤趕往千佛門,至於秦舟雪會留下何等言語,他們玄蒼門還有如此多的人在這裡呢!回頭轉述即可!

但是他一拉,沒拉動。

正疑惑的時候,阿壤卻忽然間渾身被黑氣包裹!

魔氣!

謝千鈞心裡一震,握著阿壤的手更加用力,生怕鬆開手,就再也尋不到阿壤的身影。

他就那般定定地站在原地,即便他握著阿壤手腕的那一隻手已經被腐蝕地深可見骨。

那操縱魔氣之人似乎明白,隻要有謝千鈞在,他絕無可能操控阿壤的身體!

於是對方立刻當機立斷,濃鬱黑沉的魔氣驟然間從阿壤的頭頂奔出,如同黑色的流雲一般衝向了正在渡劫的秦舟雪。

前後不過一個眨眼的時間,甚至有不少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畢竟,魔氣莫名從阿壤身上湧現的時候,秦舟雪正在經曆最後一場劫雷,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秦舟雪的身上。

九九八十一,這最後一道劫雷,成,秦舟雪就可以順利地飛升仙界,敗,萬劍仙宗的長老已經做好了準備,若是不能保住秦舟雪的原身轉為散仙,那就隻能是護著他的魂魄再度轉世了。

所以,那黑沉的魔氣衝向秦舟雪的時候,可以說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而處於旋渦中心的秦舟雪也在那黑色魔氣衝過去的那一瞬,勉強撐住了最後一道劫雷的攻勢。

劫雷雖然挺過去了,但是黑色的陰雲還不曾散去,隻能看到遙遠的天際似乎緩緩打開了一座朦朧的門。

那門雖然看的不甚清楚,但是莫名的,所有看見那一座朦朧之門的時候,就覺得它應當是宏偉大氣的。

秦舟雪也是如此。

按理說,他靠得近,總該比其他人看的還要清晰一些。

但是並沒有,仍舊是模糊的。

那扇模糊的大門徹底打開之後,他又隱約地看到那門後,似乎有一雙眼睛,細看的時候卻又不見了。

就在他以為自己是眼花的時候,一道興奮卻又邪意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同時響起的,還有他的兒子秦昭澈的喊聲,“父親小心!”

秦舟雪反應極快,但是本身渡劫就消耗掉了他極大的體力,所以此時麵對那疾馳而來的黑影的時候,是心有餘了而力不足。

好在,那黑影的目標似乎並不是秦舟雪,而是那一閃模糊的天界之門!

秦舟雪一時間竟不明白這黑影的目的了,向來隻有真正渡過了天劫的人才能穿過。

難道此人是散仙?可是這是人人都知道的道理啊!

至於是從何處知曉的……秦舟雪一愣,是啊,他究竟是如何知曉此事的?竟是在腦海中絲毫不曾有印象!

要知道,修仙之人本身就技藝超群,許多事情隻是一時間想不起來罷了,待仔細思量一會兒,當初秦昭澈出生的時候,秦舟雪抱小嬰兒的時候,是先伸出去的左手還是右手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所以,這仙界之門隻有渡過了雷劫之人才能穿過之事,他想不起自己是何處知曉的,就很詭異了。

秦舟雪想的雖多,卻隻過去了一瞬。

在即將穿過那一道天界之門的時候,那黑色影子倏然間頓住了。

“竟是如此……”那黑影緩慢地凝聚成了一個人形,接著更多的魔氣不知從何處來,彙聚到了此人的身上。

那人不知道知道了什麼,竟然也不急著進入那一道天界之門了。

由黑影凝聚而成的人轉過身,金發金眸,玄蒼門之人立刻將此人認了出來,“魔尊夏叢淵!”

“魔尊?”

“果然是魔修!”

“此人既然稱尊,那實力,想來已經是散仙,也難怪眾人反應不及。”

雖然彼此之間間隔很遠,但是修士們大都是耳聰目明,而且之前的變故讓不少人怔愣,一時寂靜,就更加容易聽見了。

而萬劍仙宗的散仙在魔尊夏叢淵衝到仙界之門的時候,已然出手,隻是到底顧忌著剛剛被雷劫徹底“掏空”的秦舟雪,不敢使出自己的全力一擊罷了。

魔尊夏叢淵輕鬆地避開了那一劍,接著身形倏然間變大,幾乎和山嶽等高,在場所有人都警惕了起來。

他垂眸,看著所有在警惕著自己的人,突然笑了,那笑意詭異又瘋狂。

“爾等可知,此為書中世界?我們所有人,都隻是書中人而已!”

什麼?!

此言一出,眾皆嘩然。

當即有人斥道,“妖言惑眾!”

“妖言惑眾?”夏叢淵玩味地笑了笑,轉而看向了秦舟雪,麵上的笑容愈發顯得惡劣,“那你們為何不問問,他看到了什麼?”

看到了什麼?

大約是被夏叢淵叫破了這個世界的本質,秦舟雪所看見的那個仙界之門變了樣子。

那大門上朦朧的花紋已然變得清晰。

細看之下,哪裡是什麼花紋,竟是一個個的小字而已!

而那“仙界之門”的頂端,更是鐵畫銀鉤的幾個字——逆命!

因為那仙界之門身在半空,而夏叢淵也不曾擋著,所以謝千鈞自然將那頂端地兩個字看在了眼裡。

逆命。

這不是原本那本的名字麼!

***

玄蒼門,長老院中。

嗜血藤殷時遠忽然間按住了傅霄琛的肩膀,“你怎麼在發光?”

那光芒似乎是從傅霄琛的身體裡透出來,若是謝千鈞在這裡,怕是會將傅霄琛看做是一個真·人形燈泡。

“這是……”殷時遠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佛光。”

佛光?

不僅僅是殷時遠,就是傅霄琛自己也很是震驚,他是修魔的,為何身上會發出來佛光?

難道說,那佛骨確實是在自己的身上?

可是沒道理啊,那樣阿遠怎麼會沒發現?

就在兩人想不清楚因由的時候就發現那佛光如水般流淌,接著在他們的身邊凝聚成一道金色的人影。

那人影身披袈裟,雙手合十,緩緩道了一聲,“阿彌陀佛。”

“想不到再次回來,已不知道是過了多久。”

“敢問這位大師,您可是千佛門之人?可是……”殷時遠頓了頓,才接著道,“那一位留下佛骨的佛祖?”

那金色的僧侶點頭,繼而溫和地道,“貧僧此次回來,隻是為告知一事,改變之機,為息壤。”

息壤?

殷時遠和傅霄琛都立刻想起了那位小謝長老。

然而,因為他們為了避嫌,不曾去觀看秦舟雪的飛升儀式,所以此時仍舊懵然不解。

可是,那金色僧侶的身影已經變得越來越淡薄,在徹底消失之前,他忽然間抬手,在傅霄琛的眉心一點。

“阿琛!”殷時遠立刻撲了過去,同時,那金色的僧侶也徹底消散。

“我無事。”傅霄琛握住了殷時遠的手,目光掃過方才那金色僧侶站立的地方,“我尋到了出路。”

“什麼?”

傅霄琛握著殷時遠的手,用他的手指點了點自己的眉心,“方才,那位……佛祖指點了我一番,待我仔細鑽研一番後,便能洗去這渾身的魔氣,轉而以靈氣修煉了。”

殷時遠的眸子立刻就亮了起來。

但他的好心情隻持續了幾天,等玄蒼門觀禮之人回來之後,自然也將夏叢淵的那一番話給帶了回來。

再一想之前那金色僧人的話,殷時遠與傅霄琛立刻去見了謝千鈞。

***

“關鍵在於息壤?”謝千鈞將阿壤往自己身後藏了藏,“他可還說過其他的話?”

“不曾了。”殷時遠搖頭道,同時對於謝千鈞那防備的動作視若無睹。

將心比心,若是關鍵不在息壤,而是在傅霄琛,他……怕是也會如此謹慎吧。

想到這裡,殷時遠又有些擔憂地開口,“小謝他……一直不曾醒過來麼?”

謝千鈞神情一黯,搖了搖頭,“不曾。”

他已經嘗試過了各種辦法,然而……

此時謝千鈞隻恨自己無能,居然連阿壤是因為何種原因昏睡都找不出來,而若是不能找出來原因,又如何能夠對症下藥?

殷時遠也沒有再打擾謝千鈞和阿壤的“二人世界”,而是返回了自己的長老院。

事情畢竟關係到謝千鈞和阿壤二人,沒有得到他們的允許,他們是不會將遇見那金色僧人的事情告知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