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冒(1)(1 / 2)

門被人從外麵打開。

宋吟看過去,是他那好幾天沒聯係的丈夫回來了。

外麵下了大雨,男人脫下厚重的外套,掛在玄關,隨即轉頭望向沙發上微微僵硬的宋吟,溫柔一笑:“小吟。”

宋吟被他叫得顫了顫,更加拘束,躲避地看向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沒有任何回應和表情,反而是往沙發邊上靠近了些,如果男人坐過來,能最大程度拉開距離。

男人沒有在意,以為是自己的失聯才讓宋吟這樣生分,他歎了口氣,正要解釋什麼,手機響了起來。

他為難地看了眼宋吟,見宋吟的注意力不在這邊,隻好先轉頭去接電話。

黎鄭恩一身利落的黑衣,包裹著寬闊的脊背,起伏的腰腹,雖長得端正英俊,但讓人倍感壓抑,或許有他這樣心性和能耐的人,都藏了些不可估量的城府,笑是笑著的,感覺卻並不暢快。

然而不管他長什麼樣,宋吟都沒法欣賞。

宋吟生了病,不是那種一步三喘身體上的缺陷,而是對人類麵部的認知出了問題。

意思是如果兩個人身高體型差不多,那在他眼裡都是一樣的,隻能靠聲音辨彆。

宋吟聽著黎鄭恩通話,因為男人有意地壓低了對話聲,他隻能聽到模模糊糊的音節。

隻見男人眉毛從鬆轉緊,溫和的聲音帶上隱怒,單手按斷電話,拿下還沒掛熱乎的外套,擰開了門,“對不起,我今晚不回來了。”

衝宋吟留下一句抱歉的話,黎鄭恩急匆匆出了門。

這扇門剛被打開沒多久,又被關上。

“……”

牲口。

宋吟麵無表情,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壓了壓翻湧上來的煩亂。

這個牲口說的就是黎鄭恩。

七天都沒回來過一次,期間像是人間蒸發,好不容易露麵了,彆人一個電話就叫走,對家裡的人不聞不問,不是牲口是什麼?

宋吟抿掉唇上的水漬,站起朝房間裡走去,他原想拿件衣服進浴室洗澡,卻在打開衣櫃的時候,看到櫃門上貼著的一張方形記事貼。

他能這麼通暢地罵黎鄭恩,全因為這張紙。因為黎鄭恩不是他真正的丈夫,他也不是這裡的人。

三天前他飛來橫禍,收了件快遞,人就被卷到了這裡,那自稱係統的東西,往他腦袋裡塞了一堆需要牢記的規則和引導劇情。

……至於那段類似遊戲簡介的文字,宋吟一字一句全都記得。

【引導劇情】:

【7月24日,宋吟被確診為艾爾默臉盲症。

那是個很糟糕的病,患者認不清身邊的朋友、親戚、家人甚至是仇人,宋吟很沮喪,他這個病不僅讓他和身邊人關係變得僵硬,甚至還影響到了他的工作,因為公司不會招這樣一個連顧客都認不得的廢物。】

【宋吟丟了工作。

所幸他的丈夫依舊很愛他,丈夫和他說,可以養他,他不需要工作。】

【宋吟說不感動是假的,他和丈夫沒有多深的感情基礎,可丈夫卻處處表現得像個紳士,宋吟隻覺得糟蹋了這樣一個好人。】

【宋吟無法在經濟上和丈夫分憂,便想在其他方麵補償自己的丈夫,他做起了稱職稱責的人.妻,早上他會比丈夫起得更早,為丈夫做一頓熱騰騰的早飯,等晚上回來會接過丈夫的衣服,幫丈夫按摩頭部。】

【可最近,公司似乎出了問題,丈夫開始頻繁接電話和外出。】

【不知從哪天起,丈夫晝出夜歸,忙得腳不沾地,和宋吟說的話掰掰指頭也能數過來,宋吟說不清這樣的日子過了多久,他還是安分守己地準備早餐、午飯、晚飯,不過丈夫很少能享用,宋吟恍惚間覺得自己都快想不起丈夫的聲音了。】

回憶完,宋吟又看向了那張記事貼。

上麵簡單粗暴寫著三行字。

1.丈夫頻繁外出,原因是____。

2.去一趟私家停車位,打開後備箱,裡麵有____。

3.(該問題暫時封鎖,需玩家把劇情進行到一定階段)

根據宋吟這兩天不動聲色的觀察,他發現這張記事貼上的字隻有他能看到,而從這裡出去的辦法,他也有了一定的猜測。

如果把這裡當作一場遊戲,那麼進入副本後,玩家首先會收到一張記事貼,上麵是幾條以完形填空形式出現的問題。

接著係統會發放一段引導劇情,玩家需要根據劇情提供的現有線索和人際關係自行探索,找出完形填空的答案,填對即可通關。

這些都還隻是宋吟的猜測,但卻是最有可能的。

宋吟不是隨遇而安的人,消化並接受這個事實至少用了好幾天的時間,今晚黎鄭恩回來的前一刻,他剛說服自己,決定發條短信問問他的“丈夫”車鑰匙在哪,好回答第二條問題。

還沒發出去,黎鄭恩就開了門,結果隻露了個臉,又走了。

宋吟垂眼嘟囔了句牲口,拿起衣服進浴室,出來便往床上躺。

這一覺宋吟睡得不安穩,醒了外麵還在下雨。

他撩起簾子看了眼窗外,心情不好,感覺周圍太安靜,隨手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讓臥室多了點聲音。

他目的不是為了看電視,所以在進浴室前,也沒有聽到主持人無波無瀾的報道,“九月七日晚,某集團一名高管遇害,凶手逃逸,遇難者不知所蹤,請在某某區的居民注意安全,減少出門……”

……

天氣很糟糕,暴雨雷鳴,雨汽氤氳,水絲蠶食著空氣中的溫度,窗戶被拍打的巨響不絕於耳。

宋吟一向不喜歡下雨,下雨總會發生些不順心的事,比如今天,他在鏡子裡看見燒紅的臉色,感覺到自己發燒了。

人倒黴起來就是這樣。

一件接一件的。

先是被弄進來就算了,還要生病。

宋吟眼皮微顫,進氣有些困難,眼裡噙著水光,白皙的脖子全是紅通通的。

他遲鈍地思考了下,才想起當務之急應該要先找藥,宋吟渾身發軟地走出臥室,意識昏沉中,他聽到有人在開門。

……黎鄭恩?宋吟眨了眨眼,調轉方向去了門口。

他滿腦子想著黎鄭恩知道家裡儲存藥的地方在哪裡,沒有多想,門一開,纖細的手指就伸了出去,捉住男人的手腕,輕聲道:“你回來了。”

宋吟不太能思考,怕黎鄭恩又像昨晚那樣接了電話就走,隻好先發製人地捉住黎鄭恩。

門口,男人猛然一震,僵硬地看向宋吟,似乎沒想到會遭遇這樣的“襲擊”,竟顯得手足無措起來。

可驚慌過後,不知怎麼,也沒有掙紮。

宋吟看出他的異樣,暈沉沉地呼出口熱氣,問道:“怎麼了?”

不少人說過,宋吟長得很妖氣。

眉眼細長,肩是平直的,頸是修長的,眼睛生得巧,即便是不笑,也有未語先笑的風情,唇瓣紅軟,似乎湊得近了,能聞到如蘭似玉的香。

他這副樣子,做什麼都仿佛在勾著人。

就像現在,他並沒有做什麼過分的,隻是握住手腕,頂多幾根指腹碰了下。這樣碰陌生人,都不算騷擾的舉動,就讓男人大腦宕機,傻愣愣地冒出兩個字:“好軟……”

宋吟沒有聽清他無意識的喃喃,微蹙眉,疑惑道:“嗯?”

男人恍然清醒過來,唯唯諾諾地垂下視線,打磕巴道:“啊,抱歉,我是說,您握錯人了,我不是黎先生,黎先生在我旁邊,我是他的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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