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幾次羊頭男都快要追上來,抓住宋吟。
好在沈懷周一直分神盯著他,時不時就伸手拉上他一下,快跑到三環橋的時候,因為那邊亮著十幾盞強光手電,羊頭男心有不甘卻不得不停止了追逐。
宋吟大鬆一口氣,扶著膝蓋臉色白白地喘了好久,在腦袋嗡嗡間他聽到熟悉的聲音,便朝亮著光的橋邊看過去:“那邊……是不是艾克和虎鯨?”
“是他們,估計是來找我的,”沈懷周氣息很平,這點距離根本不算什麼,隻是由於體力消耗唇色微白,他站得直挺挺的,看了眼宋吟,說道:“我們跑出來了。”
好不容易逃脫魔爪,他覺得這個時候應該來個擁抱
,宋吟再小聲小氣跟他說好怕。
隻是宋吟直起身,僵掉的身體慢慢回暖後,眼睫瞬間顫了起來:“沈懷周……我好想喝水。”
好渴,跑的時候有緊張吊著,還沒有太大感覺,現在沒有人追了,什麼不良反應都在此刻回籠,小腿那兒很酸,腳踝也一抽一抽的疼。
原本伸出手做出擁抱姿態的沈懷周神色不變地收了回來,見宋吟聲音沙沙的,隻能帶他先到艾克那邊。
自從沈懷周被陸長隋叫走,一天一夜都沒回來之後,艾克便察覺到事情沒那麼簡單,又苦於不知道去哪找人,隻能開著車在三環橋邊等。
皇天不負有人心,在他等了足足一天後,他終於見到了沈懷周的身影。
艾克臉上湧著欣喜,情真意切地要叫上一聲“沈”
時,看到沈懷周上半身不著一物,在寒風呼嘯的晚上風騷地露著身體,眼神瞬間變了變。
馬上替換了一種“你沒穿衣服,是不是出去亂搞了”的神情。
沈懷周沒搭理他,一把拉開後備箱,從後麵拿出件衣服套上,又從紙箱中拿出瓶純淨水塞到宋吟手中。
沈懷周接下來的安排是先回家,吃飽喝足再好好商討怎樣對付陸長隋和那幫羊頭男,但宋吟喝完水,再看向他時,第一句話說的就是:“我要再下去一趟。”
……
宋吟看不出來,但被稱作沈懷周肚子裡蛔蟲的艾克知道,此時此刻臉上神情如常的沈懷周,其實心情很不好。
尤其是當他知道宋吟要重新下去,是要救一幫他不認識的人的時候。
聽說裡麵還有好幾個男的。
潮濕陰暗的水洞裡,一艘小船乘著六個人,艾克背著一包緊急藥品和救援物件,手裡拿著手電幫虎鯨照著前麵深不見底的通道。
其他兩個是沈懷周的人,自從上個世界見識到副本警察的無用之後,宋吟想也許應該要另擇良選,叫沈懷周身邊的人更穩妥一點。
宋吟安安穩穩坐在船尾,盯著水麵思維發散。
昨晚他被帶走之前,楚越他們的物資還夠撐三天,食物目前應該不成問題,就是不知道他們還在不在那個洞穴裡。
大晚上的水洞溫度很低,洞裡又常年不見陽,又陰又寒,有綿綿的針在骨頭裡紮一樣,宋吟抿唇搓了搓手臂,一聲不吭地聽著洞裡唯有的劃水聲。
沈懷周最先打破沉默,他本來也不是話少的人,不知道因為什麼半天不說話,此時見宋吟縮成一團,挑挑眉還是出聲道:“叫你穿上我的衣服也不穿,現在怕冷有什麼用。”
宋吟瞥他一眼,欲言又止。
還是前麵的艾克替他把話說了出來:“沈,你給彆人穿也要考慮實際,你那衣服能塞下兩個他,叫彆人怎麼穿?”
沈懷周一眼刀就掃過去:“有你什麼事?”
見這麼多人在場,而這鬼氣氛又很需要活躍,艾克死豬不怕開水燙,硬著頭發說:“我這還不是怕人家靦腆,不敢反駁你。”
“靦腆?”
沈懷周冷冽的眉毛挑了一下,下意識又去看宋吟,想起那天在車上宋吟不怕死地就開車門,又意味深長地重複一遍靦腆這兩個字。
宋吟一聽就知道他又在陰陽怪氣。
宋吟不搭理他,沈懷周多看了他兩眼,收起不正經表情,頭一次有點認真地出聲道:“你說那幾個人都是路過三環橋掉下去的,你覺得有那麼巧的事麼?”
沒有。
宋吟想,這個副本一定是有靈異色彩,隻有這樣才能夠解釋,隻是這些不能和副本裡的人說,他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艾克實在無法忍受在陰森森的洞裡討論這些怪事,他從口袋裡掏出一顆糖,遞給他們這一夥人裡最小隻的宋吟,喏了聲:“吃點兒墊墊,我出來也沒帶其他吃的。”
宋吟說了一聲謝謝,沒拒絕好意地接過了糖,他小心瞥了一眼沈懷周,見男人沒有要跟他爭的意思,打開塑料袋將那顆糖含了進去。
宋吟是這艘船上唯一知道路的,他記性還很好,準備地將那天羊頭男的行駛路線告訴了虎鯨。
大約五分鐘後,小船靠了岸,沈懷周托著宋吟的胳膊往岸上送,宋吟剛上了岸,沈懷周就見他突然猛頓了一下,並且整張臉蛋上所有的血色都急退消失。
沈懷周扶了他一下,皺眉問:“怎麼了?”
宋吟還是和剛剛那樣搖頭,但是臉白了不少。
就是,好像、忘了點什麼。
忘了——
他舅舅還在木屋裡。
也許還在想等醒來之後,和自己纏人的小侄子一起去吃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