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褚算是相當了解岐覆舟的惡趣味。
他對於感興趣的事情,一向是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這個比喻雖然粗俗了點,但用以形容岐覆舟的好奇心,真是再貼切不過。
小時候,他每次惡作劇成功,都要在周圍親眼看著事態發展。按照他的話來說,是要將遊戲控製在可控範圍內,但在佘褚看來,這全都是他的惡趣味。
長大後,岐覆舟不再惡作劇了,他做的事更大更厲害了。穹蒼的皇子至今都覺得他是個克己複禮的君子,庚子仙府的應祭酒高興起來能摟著他的肩膀直呼“小侄”。他看思幽局勢比佘褚這個局中人還要清楚,他要算計人的時候便是羽驚也很難躲避。
隻能說,幸好他們是朋友,是摯友,從不是敵人。
佘褚擱下筷子,同他說起疏屬山的事:“你倒是真看得起我,封了我七經八脈也不覺得我會有危險。”
岐覆舟肯定道:“有晏清在,疏屬山不會流血。你入山最大的危險是暴露身份,而不是區區負危。”他笑著反問佘褚,“你遇險了嗎?”
那自然是沒有。
可那是她運氣好!
佘褚本想要把自己被迷霧所困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與岐覆舟說一輪,好讓他改改這亂來的毛病。可話到嘴邊,她又咽了回去。
誰知道岐覆舟有沒有算到迷霧呢?
或許他一早就查到了山魅的存在,所以才放心讓她去呢?
佘褚閉上嘴?[]?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狐疑地看了岐覆舟好一圈。她問:“疏屬山的事情,你到底知道多少?”
岐覆舟也不瞞佘褚:“很多。有丹霄宮的弟子曾經誤入,後被救出。也就是他向庚子學府彙報的負危之屍。”
佘褚右手握拳錘於左掌:“你果然知道山魅的存在!”
岐覆舟眨眨眼,他說:“山魅這種東西應當傷不到你,說與不說不要緊吧?”
佘褚道:“她是沒什麼厲害的,可你知道她的目的是什麼,她手裡又有什麼嗎?”
佘褚快速將黃曲的事情都與岐覆舟說了,岐覆舟表情漸漸凝重。
他沉思片刻,開口道:“如你所說,這山魅背後必還有其他勢力。黃曲隻有招來疫病之能,她一個山精,要這東西做什麼。”
佘褚頷首,她說:“我也這麼想。此外,黃曲招來的疫病對神魔二族影響有限,受創最深還是人族。他們要黃曲——我有些擔心人界。”
這話她也隻能與岐覆舟說,神魔兩族,隻有他們兩人與人界有割不斷的關係。
岐覆舟收了玩鬨之色,他頷首應允佘褚:“我知道了,我會派人聯絡赤城,提醒他們小心。好在黃曲還沒現世,我們還有時間去查。”
佘褚向來信任岐覆舟的能力,見他接了活,便也放了心。
除此外,還有生靈息。
佘褚想了想倒是沒直說,隻是問岐覆舟:“你了解星宿閣嗎?”
岐覆舟聞言麵露驚訝,他問:“你怎麼忽然提起這個組織。”
佘褚道:“這不是入了交界城麼,它是交界城裡最大的勢力,我難免有些好奇。”
岐覆舟笑了一聲,顯然沒信佘褚的話,不過他還是把自己知道的告訴了佘褚。
“星宿閣約是在二百年前出現的,因來者不拒,什麼買賣活計都接,什麼消息寶物都賣,所以擴展極快。交界城說是它們的發家地,不過隻是較其他地方勢力更大些罷了,它的起源無人得知,主人更是神秘。”
“主人?”佘褚好奇問。
岐覆舟道:“這人自稱九靈王,隻有在星宿閣拍賣至寶時才出現,三界裡見過他的人寥寥無幾。”
佘褚聽到這名字“嗬”了一聲,她感慨道:“地有九野、天有九靈,九靈王,這人是覺得自己是下一個王九野嗎?”
岐覆舟:“或許還是下一個帝鈞天。”
佘褚忍不住道:“可真夠狂的。”
岐覆舟眯了眯眼,他給佘褚補上了點茶水,說:“不狂妄也創不下星宿閣的產業,怎麼,你想要見他?”
佘褚搖了搖頭:“隻是有點好奇,隨口一問。”
她一頓早膳吃得差不多了,桌上還剩下不少。就在佘褚思考要不要打包點留給王瓏時,岐覆舟悠悠道:
“好了,現在輪到我來問了。”
“——你和晏清之間怎麼樣了?”
佘褚一口茶嗆在了喉嚨裡,岐覆舟見她不住咳嗽,忍俊不禁,他好笑道:“我隻是問問情況,又沒有要刨根問底。即便是失敗了,也不至於不好意思說出口吧?”
佘褚臉都憋紅了,她指了指岐覆舟身後,岐覆舟若有所覺,他轉過了身去。
客棧外,晏清正提著一籠包子。
他站在客棧外,視線從岐覆舟的身上慢慢落在了佘褚身上,最後停在了桌麵上用了一半的食物上。
佘褚終於順平了氣,她試圖緩和一下氣氛,主動打招呼道:“晏姑娘,你回來啦。”
晏清的目光從桌麵移走,他麵色如常地“嗯”了一聲,提著包子走了進來,在佘褚麵前慢條斯理地打開。
雪白的肉包熱氣騰騰,晏清說:“我去為你買了點早膳,你要吃一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