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018(1 / 2)

第18章

回到思幽已經是傍晚。

岐覆舟將佘褚送至界門,開口告辭:“我還要替你把人界的探親做全,就不送你回金風殿了。你回去後記得替我向老師問好。”

佘褚點點頭,真心實意感謝說:“我知道,麻煩你了。”

岐覆舟揮揮手與佘褚告辭,佘褚目睹他乘著四匹飛馬拉著的鎏金車架消失在雲邊,這才踏入了思幽地界。

一入界門,周圍景色瞬變。

界門守衛一見佘褚,即刻跪了一片,叩首見禮:“七殺尊。”

佘褚抬了抬手示意他們起來,順口問道:“這些時日,可有人進出思幽?”

守衛如實稟告:“一切如舊。除日常派遣外,並無特彆出入。”

佘褚聞言稍稍放下心。

放心之後,她心中又忍不住泛起嘀咕:烏陵行這次居然這麼聽話嗎?她不在,他竟然沒有再惹出什麼亂子。

佘褚搖了搖頭,隻能將烏陵行這次罕見的配合解釋為“有羽驚坐鎮”。實際上她很清楚,對烏陵行而言,這天下從沒有不可行之事,當他真鐵了心要做一件事時,羽驚還真攔不住他。

佘褚趕回金風殿。

她考慮片刻,還是招來了自己的近衛,摩侯族的靖女。

靖女是佘褚三百年前,初次以七殺尊的身份巡查摩侯族時碰見的孤兒。

長久的戰爭讓佘褚和烏陵行失去了至親,思幽的普通魔族更不好過。

在戰爭中成為孤兒的幼弱數不勝數,羽驚雖設立了慈安堂專門撫養這些戰爭孤兒,但仍然有些孩子是得不到照顧的。

靖女就是其中之一。

她的父親在戰爭中被穹蒼策反,背叛了思幽,戰爭結束後私逃,至今下落不明。

她的母親因承受不了她父親背叛帶來的恥辱抑鬱而終,作為叛徒的後代,她在她的家族自然也不受歡迎。

即便入了慈安堂,有這樣的父親在,她也是其他孩子欺負的對象。慈安堂的阿姆甚至也很難製止這樣的事發生。

佘褚去的時候,親眼看著有個孩子一把將她推進泥地裡,搶走了她的小木劍,理所當然地大聲嚷嚷:“我父母都是戰爭的英雄,而你父親是卑劣的叛徒!你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

更有甚者破口大罵:“奸佞的小孩!就是有你父親,我們的父母才會死!”

慈安堂的阿姆見佘褚神色凝重,無奈解釋:“……我知道這事不該發生,可孩子說的都是事實,我也沒辦法反駁。更何況,這孩子本身有點——”

阿姆還沒有說完,佘褚就瞧見被搶了木劍,還被踹進了泥濘裡的小女孩猛地伸出雙臂,一下就把欺負她的兩個男孩拽倒拖進了泥地裡。

不僅如此,在兩人摔倒之後,她一躍暴起,毫不猶豫地衝著還來不及爬起來的兩人一陣拳打腳踢!

間或兩人反抗撕扯她,佘褚親眼看見她的頭發都被揪禿了一塊,她也緊咬雙頰,一聲不吭將兩人按死在泥地

裡。

她本來要贏了。

阿姆都要現身阻止這場鬨劇變得嚴重。

突然有個孩子大喊一句:“殺人犯的孩子也要殺同族了!”

靖女的手便僵在空中,她這一頓,終於給了那兩個男孩機會,重新奪回了主動權。

阿姆看不下去,她大喊一聲警告了三個孩子。

兩個男孩連忙跑開,隻有靖女從泥土裡撿回了她的木劍,冷漠地站在原地。

阿姆見狀,對佘褚說:“您看見了。她自己也不是個善茬。有她在慈安堂,今天這樣的事就杜絕不了。您也知道,我的兒子也死在戰爭裡,我原也沒有立場為她勸誡其他孩子忍讓。”

這位恪儘職守的阿姆凝視著佘褚的眼睛,懇求道:“您能把她帶走嗎?”

靖女被留在泥塘裡罰站。

佘褚觀察了一會兒,走過來問她:“阿姆已經不在了,你為什麼不跑?”

那時的靖女可沒有如今活潑,她隻是瞥了佘褚一眼,仿佛在嘲笑她愚笨,沒有說話。

佘褚回想起自己,哂然一笑。

她於是說:“我不會告訴阿姆你離開的。”

靖女聞言,上下打量了佘褚一番,似乎確定她不會說謊,便抱著劍直接從泥水中蹚出。

眼見靖女抱著小木劍就要離開,佘褚開口叫住她:“你想離開這兒嗎?”

靖女聞言停住腳步,她終於正視佘褚。

佘褚這才看清她的眼睛,一雙委屈的通紅、就是不肯掉一滴淚的眼睛。

那時的靖女用沙啞的聲音回答她:“除了這兒,我沒其他地方可去。”

佘褚驀地心軟,她念著阿姆說的話,溫聲道:“我還缺個近衛,你願意來我這裡,為我效力嗎?”

思幽裡,隻有三尊才擁有近衛。

靖女這才明白她是誰。

她震驚了好久,佘褚也等了她好久。

直到靖女終於開口與她說話,靖女沒有答應,隻是問:“我父親是個背叛者,你不怕我也背叛嗎?”

佘褚沒有正麵回答這個話題。

她轉而提起剛才那場糾紛,說:“你一個人能贏過兩個比你還大些的男孩,身體素質很不錯,靈力也強,是做近衛的好苗子。你要放棄你的天賦嗎?”

靖女當時其實沒聽懂大部分話,她隻抓住了一句“你要放棄嗎”。

被按在泥汪裡時她沒有發抖,被阿姆責罰時她也沒有膽怯。她卻因佘褚這輕輕的一句話而發顫。

佘褚其實並不知道要怎麼照顧這樣的小孩,她身邊的兩個朋友——無論是岐覆舟還是烏陵行,都不需要她來伸手。

佘褚猶疑了一下,並不熟練地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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