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這句話同時震驚到了佘褚和戎溥。
佘褚愣了會兒才回過了神,她為難道:“這恐怕不太行。”
說完後,佘褚生怕晏清接著問一句“為什麼不行”——她總不能當著戎溥的麵說她從岐覆舟那兒聽來的辦法。
好在說完剛剛那句話後,晏清自己也知道不妥當。麵對佘褚的拒絕,他沒再口出驚人,隻是頗為煩惱地微微皺起了眉頭,最後在同伴的催促下,與佘褚告辭。
佘褚瞧見他什麼都沒做就這麼走了,忍不住看了看腳下已經被修好的玉石磚,在心中生出一點小小的疑惑:晏清到底是來乾什麼的?
“還能乾什麼,瞧見你與我說話,不放心唄。”
戎溥雙手將槍負在肩上,瞧見晏清的模樣頗為不屑:“小人心計,我才不屑與他計較。”
佘褚聽到這兒忍不住回首責備戎溥:“晏清隻是幫幫他的同學,怎麼到了你嘴裡,就成了個不能容人的氣量狹窄之人?”
這是戎溥第一次見到佘褚維護晏清。為此,他走下卷雲台的步伐都踉蹌了一下。
戎溥震驚不已,甚至忽略了台上蓮華君催促他們趕緊下台的眼神,在台上就詫異地反問佘褚:“你覺得晏清是個能容人的大度君子?”
佘褚:“……”
她仔細回憶了下晏清的所作所為,憑良心說,她也不覺得晏清是什麼大度的人。
他會因為山魅的戲弄而出手狠厲,也會因為岐覆舟對她的特彆關照而頗有微詞。在佘褚眼裡,他並不像傳聞裡的瑤君那樣完美無瑕,他有氣性、會揶揄他人,甚至偶爾還會和朋友開幾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這些無數與傳聞不一樣的地方並沒有摧毀他,正相反,這些鮮活的喜怒哀樂,讓他從一幅畫像,漸漸在佘褚眼裡凝成了一個活生生的人。
佘褚忍不住為晏清辯駁:“天生六族,本就是會有七情六欲的,這不算什麼大錯。”
戎溥聽得都無語了。
他大大朝天翻了個白眼,快步走下卷雲台。
佘褚一時語塞,她又覺自己說的沒錯。人本就是有七情六欲的,她也從沒有說過戎溥野心勃勃是錯啊?
她跟著戎溥下台,走了兩步,戎溥又回頭問她:“玉娘不是覺得晏清好嗎?怎麼這回又跟著我?”
佘褚有一說一:“我在等你退還我生辰貼。”
這下戎溥是真得氣笑了。
他重重歎了口氣,瞅著佘褚說:“玉娘,我是喜歡你,可我不是傻子。你說你喜歡岐覆舟,所以不能與我履約。好,我就當你兩日前與我說你沒有心上人,是一時未看清自己心境。”
“你說你喜歡岐覆舟,可我怎麼覺得你與晏清反倒更親近?”
“岐覆舟就算了。”戎溥看著對晏清很有意見,“你若是喜歡晏清,這婚我不退。”
第二場比試開始了,佘褚瞥了一眼,知道今天這事處理不好,她基本就告彆安穩人生了。
於是她邀請戎溥到一旁,與他剖心而談。
佘褚說:“我不明白,你為什麼對晏清持這麼大的意見?”
戎溥直白道:“我就是看不慣他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
佘褚:“……”
佘褚試圖講事實擺道理:“也還好吧。她是個女孩子,又是被庚子學府教養的女孩子,為人處世方麵難免有所疏漏……”
“——等一會兒。”
佘褚還沒說完,戎溥神色古怪地打斷了她,“你說什麼,你覺得晏清是個女孩子。”
戎溥看佘褚的眼裡有“理解”更有“不理解”,他說:“沒人告訴過你嗎?庚子學府的瑤君,雖然用了‘瑤’字為號,實則是個男人。”
“他是個男人,和我一樣——哦,比我老很多的男人。”
佘褚聽到這話,起先是不信。
開玩笑,以為她沒見過晏清嗎?疏屬山那會兒,他明顯沒有喉結,靠得極近時,她還能瞧見她光滑柔軟的脖頸,男人怎麼可能擁有這樣的脖頸!
可這句話在出口之前,又被佘褚咬回了肚子裡。
是的,疏屬山的晏清看起來的確是個女人,可那會兒山魅要新娘,他又化名“嚴景”,很難說是不是變幻了女相。對神魔兩族而言,變換麵相實在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思幽裡也不是沒出過娶錯性彆的鬨劇。
佘褚慢慢將視線重新轉向高台上的晏清。
距離有些遠,台上的晏清看起來依然高貴美麗,像是朵覆蓋著皚皚白雪的山崖峭壁上長出的雪蓮花。
然而這一次佘褚注意到,他好像確實比疏屬山時期要顯得更高大、更英挺些。
佘褚臉色變了。
戎溥本就是個人精,看到這裡還有什麼不明白。他數落晏清的本意是想要佘褚不在維護他,看透他“既要又要”的本質,可不是想要惹佘褚傷心。
眼見佘褚色變,這位年輕的戎王世子手忙腳亂起來,他把槍擱在了一邊,想要伸手拍拍佘褚的肩安慰她,又想起她不是他的那些下屬,也正要與他退婚,實在不宜過分親昵。
戎溥左右看看,發現自己身無長物,隻能從樹上折了一朵山茶花遞給佘褚,小聲哄說:“我不知道他騙了你。唉,這世上原本沒幾個好人的,你就當路過被狗咬了一口,也不是什麼大事。”
佘褚的目光凝在這朵豔紅的花上,極慢極慢道:“不,不算他騙我,我確實從來沒問過。”
戎溥一聽,雙目瞪圓,連聲道:“玉娘,你瘋啦,他就是個自私自利的壞蛋!”
佘褚雙目疲憊。
她現在根本沒有精力去管什麼“晏清是不是混蛋”,她現在最想知道的是——岐覆舟知道晏清是男人嗎?還有烏陵行。
烏陵行他知道他想娶的瑤君是男人嗎!?
這個想法太可怕了,佘褚光是想一想,就覺得自己要站立不穩。
思幽魔主看上的魔後是個男人!
天呐,先不要管天地
兩界的看法了,光烏陵行這個選擇要讓長老院同意,她怕是就隻剩下陪烏陵行屠了長老院這一個選項!
佘褚哆嗦著嘴唇說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