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府生試的最後一日,看完了昨日所有比賽的人都很清楚,這武試的第一名不是在佘褚的身上,便是在北囂的身上。
這一天一早,無論是聽說了佘褚長劍製敵,還是聽說了北囂咒陣無效的,都早早就來看熱鬨。
圍觀的人要比前一日多了很多,庚子學府內院的學子,都來了不少。
“岐覆舟今日沒來。”晏清按計劃來了後掃視了一圈。
聶爾也瞧見了,他皺眉說:“他昨日與占姑娘聊過後就提前告辭了,說是丹霄宮有急事。”
晏清唔了一聲,聶爾說:“我也知道這其中有古怪,但岐覆舟行事,向來滴水不漏。我便是查,也查不出什麼。”
晏清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看了一眼卷雲台:“他今日不來,她便要來了。”
聶爾起初沒明白晏清的意思,直到佘褚瞧見了他們徑直走來,他才恍然。
佘褚顯然等了很久,到了晏清麵前,卻又停了步伐,臉上表情幾經變換,許久沒有開口。
還是晏清主動道:“是需要借槍嗎?”
佘褚悶聲點了點頭。
晏清從身後取下他這幾日一直背著的劍匣,佘褚瞥了一眼,發現裡麵不僅是劍。刀槍劍戟,佘褚說得上名字的,說不上名字的兵器被施了咒術,都擠擠挨挨在這劍匣裡。
佘褚一時怔住,她心情複雜地看向晏清,晏清卻從指尋出兩三柄槍,介紹道:
“我所藏的長槍不多,這三柄應當能用,你挑挑看。”
佘褚垂眸看去,認出有一把是昔年穹蒼大將兆易的黎白槍。
這把槍之所以叫這個名,正是因為槍身槍頭乃是由一整塊來自黎山的堅鈺鍛成,通體純白,形似脂玉。然而若真將這把槍當做美麗廢物,卻是要吃大虧的。
佘褚還記得她曾在母親軍中瞧見被黎白所傷兵士的慘狀——傷口受黎山堅鈺影響,寒氣入體,血凝成冰,要是處理不及時,很容易便會被寒氣侵蝕全身,血冰而亡。
她喜歡這把槍的不留後患,可是用在府生試上,會否又太殘忍了?
晏清察覺到她的猶豫,主動開口道:“黎白不是槍出即成冰,隻消你控製好靈力,它的冰雪便傷不到人。”
佘褚聽到這句話,隻更想歎氣。
見她久久未動,反是晏清有些不自在。他低聲道:“你不喜歡嗎?”
“不,我喜歡。”佘褚緩聲道,“也謝謝你幫我找好能在府試用的理由,不瞞瑤君,你是我認識的所有人中,最能體諒他人的一個。”
晏清聽著覺得這話應該是誇他,可越觀察佘褚的語氣表情,又越覺得她本意並非如此。
這就涉及到晏清的知識盲區了,他仔細回想了這兩人佘褚經曆過的事,提出了最有一個可能的假設:
“岐覆舟惹你生氣了?”
佘褚:“……”
她看著晏清那張臉,真是清麗脫
俗我見猶憐。然則一旦擺脫了先入為主的印象,再仔細觀察這張臉⒌[]⒌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還是能從他身上瞧出一星半點不一樣的。
佘褚想,他沒有耳洞、眉毛比起女性也過於鋒利了些,她入天帝山那日怎麼就沒能瞧出呢?
明明他也沒有刻意遮掩過。
正是晏清從未和她說過自己是個女人,也沒有在天帝山後再做女子打扮。佘褚才覺得自己生那點氣堵在胸口,要發卻發不出去,噎得人難受。
可從長遠來說,除了替烏陵行找魔後,她還要查清密談的事,還要順著摸一摸星辰閣的底。她與晏清少說還得相處一年光景,這一年,她總不能每次見到晏清都仿佛吃了蒼蠅。
佘褚沉默地夠久了。
她看向晏清,緩聲道:“你到底是男是女?”
晏清一愣,沒明白佘褚這麼突然問這個,不過他還是誠實道:“神族,男性。”
佘褚忍不住了,她怒道:“那你騙我說你是女人!?”
佘褚此句一出,不僅晏清愣了,聶爾也驚到了。
他看向晏清,目光中透著“你裝女人騙人家小姑娘了!?”的震驚。
晏清倒覺得冤屈。
他說:“我以為你知道。”
佘褚差點就要罵出“我怎麼知道了”,沒想到晏清下一句就是:“我與王瓏重逢時便已告訴他了,他不是你表兄嗎?沒有告訴你?”
佘褚:“……?”
佘褚:“……!”
她回過神,下意識就要去提王瓏來審。走出兩步,又猛然收步。她差點就被晏清牽著走了。
佘褚揉了揉太陽穴,麵色難看地回來:“我與你現在說的是你沒告訴我,我、我待你親切,你難道就不覺得奇怪嗎?”
晏清聽到這兒就更覺無辜了,他說:“所有人都待我親切,這有什麼問題嗎?”
佘褚:“……”哦,忘了你在仙域是萬人迷。
佘褚的拳頭又攥緊了。
聶爾眼色好,他見這天眼看就要聊崩了,忙差了一句:“今日的比試很快就要開始了,占郡主還是先挑把趁手的武器,餘下的之後再說。”
晏清原本想說什麼,瞧見聶爾和他遞眼色,也就閉了嘴。
等佘褚從劍匣裡借了黎白,晏清施咒將它變回原本大小,見佘褚瞧著那把通體如白玉般的長槍稍許好了點,這才小心道:“占姑娘,我並非有意誆騙你。在客棧那日,我確實是女相。”
佘褚自然知道。
她不至於連躺在自己身邊的人那會兒是男是女都察覺不到。
實際上,在這場因誤會而鬨出的烏龍中,佘褚倒也沒覺得晏清有多大過錯。他確實沒有可以遮掩過,也沒有因此而向她謀過什麼益處,她問了,他也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