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文瑾:“……”
聽到佘褚的辯白,她沉默少頃,而後說:“好吧,你說沒有就沒有。”
她以一種“你幫過我你說了算”的態度,輕描淡寫略過剛剛差點嚇得佘褚臉色發白的話,將重點仍放在了明日暗中繼續的“府生試”上。
“出於舊情,顧監丞將明日的試煉向我透露了一二。為了公平,我想你與北囂都應該知道。”
詹文瑾倒是不藏私,她從袖中取出一枚燦白色的銀蟬,擱在了佘褚的桌上。
“郡主可認得此物?”
佘褚瞥了一眼,說:“白銀城?”
詹文瑾頷首,她對佘褚的博學廣知以見怪不怪,繼續道:“不出意外,明日蓮華君給我們的任務,便是白銀城發布的。”
白銀城。
這是在仙域邊角的一座城。城靠中南之山,少妖寡民,多奇珍異獸、珍寶礦藏,一向是仙域玩樂銷金的好去處。
遊記中記載,說是此城靠礦發家,城中極富,以銀做路,塗金做屋,日光照下,滿城儘是粼粼雪花之色,故名白銀城。
佘褚因緣巧合下,從往來三界的商人手中,收到過幾件出自白銀城的貢品。無一不是窮儘巧工,一眼便能識出的精致。
如今詹文瑾拿出的這銀蟬更是白銀城的代表物,白銀城主熏池氏家中族徽就是一隻通體雪白的銀蟬。
“因為具體的內容是有蓮華君負責,顧監丞也隻知道個大概。我們的任務,應當與城中近日來民眾不明原因的沉睡有關。”
詹文瑾說得委婉,可在佘褚聽來,這和直接透題已經沒什麼區彆了。
她怕佘褚不知如何運用信息,甚至提示了一句:“仙域子民不同人界,疾病少有纏身。一旦身體出現異狀,十有八九是邪祟作怪。丹霄宮淨體消障的寶物有許多,郡主明日帶上一兩件為妥。”
佘褚謝過詹文瑾,表示自己記下了。
詹文瑾今日來的目的達到,也就告辭了。隻是在走之前,她回看了佘褚一眼,欲言又止。
佘褚善解人意地主動開口:“詹姑娘有事不妨直說,你剛才送了我一份大禮,這會兒我定然不會拒絕你。”
詹文瑾猶豫片刻說:“北囂那邊——”
佘褚了然:“我去通知。”
詹文瑾些許鬆了口氣,她鄭重謝過了佘褚,這次是真告辭了。
佘褚卻叫住了她。
她想起北囂的忐忑,不想這兩人間產生誤會,便將簪子的事情說了。
詹文瑾聽後麵色幾變,最終停在了平靜上。
她告訴佘褚:“原來他問我討簪子是為了這個。”
詹文瑾也不是拖泥帶水之人,她說:“若是他擔心,這枚簪子我送他便是了。”她運氣隔空取物之術,手指翻轉,那支稍許破損的發簪撚在她的指尖。
詹文瑾將發簪遞給了佘褚。
“此時便算了結了,我也希望再見到他,能
與他以普通師姐弟相稱。”
佘褚心想詹文瑾還挺敏銳的,能從北囂單純的表麵看見他執拗的本質,曉得直接把簪子給他給這事做個結束,而不是讓她帶一句話避免再起波瀾。
佘褚接下了,當即也就走去了北囂的屋子。
北囂倒是心大。佘褚敲了好一會兒門,他才來應聲,開門的時候,他睡眼惺忪,一看便是休息的好不快意。
佘褚莞爾,直說:“北兄倒是超逸。”
北囂:“?”
他見四下無人,又覺佘褚是個好人,小聲問:“超逸是什麼意思?”
這回輪到佘褚疑惑了。
她打量北囂一輪,忽而問:“府生試文試,北兄答了幾題?”
北囂有些不好意思,他說:“我隻會寫自己的名字。”
佘褚更疑惑了,她問:“那你是怎麼通過的普通考校?”
北囂說:“考官說我悟性高,隻是缺少琢磨,庚子學府就是最好雕琢我的地方。”
佘褚明白了。
感情是資質太好,庚子學府覺得刷掉可惜,給他留了個特招名額。隻是沒想到這個特招生確實很特彆,府生試交了白卷,最後竟然還能擠進府生的名額。
這讓佘褚不由更好奇北囂來庚子學府的目的了。
她直接問了:“你來庚子學府,是為了學習典籍經卷嗎?”
北囂搖了搖頭。
他對佘褚倒是沒什麼戒心,直白說:“我原本是活在北囂山上的,後來碰見了個羽民。那羽民建議我來的,說是隻要當上庚子學府的府生,我就能養活自己,還能庇護北囂山。對了,我的名字就是他取的,也是他教我寫的。”
說完北囂又歎了口氣:“我廢了好大功夫才來了天帝山,結果府生居然一月才三十,我得花多久的時間,才有錢到能庇護北囂山啊?”
佘褚:“……”
佘褚歎了口氣,庚子學府裡全是人精,忽然出現了這麼一個樸著純然的人物,還怪可愛的。
她拍了拍北囂的肩,和他說:“羽人沒騙你,庚子學府地位超然,你好好當府生,是能庇護北囂山的,這事用不上錢。”
北囂定定看著佘褚,他一時還理解不了權利的威勢,但又不想質疑佘褚的好意。思考後說:“嗯,我聽你的。你和聶師兄都是好人。”
佘褚說:“詹姑娘也是好人。呶,她不僅不用你賠償,還將簪子送你了。”
佘褚將簪子遞給了北囂,北囂瞧見發簪眨了眨眼,他輕聲道:“三千石,不要了?”
“她送你了。”佘褚將簪子放進了他懷裡,同時說,“詹姑娘還讓我來提醒你,明日應當還有任務,彆睡過頭了。還有,若是聶師兄給你準備了用具——帶上驅邪的。”
“你知道驅邪的吧?”
北囂笑笑:“這我還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