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042(2 / 2)

佘褚道:“那是他自願離魂?”

詹文瑾困惑道:“普通人便罷了,熏池氏乃是神裔,他們生而納靈,都是修者,怎麼可能會主動離魂?”

確實如此。

越是強大的修士,越知道神魂的重要。身體受創,尚能恢複,神魂受損,那可就萬劫不複了。除非迫不得己,否則沒有修士會主動讓自己神魂離體,置自己於危險之中的。

佘褚問:“再看看,能瞧出點彆的嗎?”

詹文瑾雙手結印,施法再次檢查了一遍。

她搖了搖頭:“不行,他病後熏池氏給他用過的天材地寶太多了,我根本沒法溯源,瞧不出到底是哪兒損傷。得看看彆的。”

佘褚心中有數,她讓詹文瑾等等,叫回了阿碧。

阿碧應聲而來

,佘褚先問:“你來這府中多久了?”

阿碧不明白佘褚怎麼忽然問這個?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她還是回答說:“七日前剛至。”

佘褚點點頭,又說:“那先前的阿碧現在在哪兒呢?”

阿碧有些驚訝佘褚竟然發現了這一點,她頓了頓,才道:“我不知道,不過海管事應該知道。我們是他買進來的,先前病倒的一批,應當也是他處理的。”

佘褚向阿碧道了謝。

然而她剛與詹文瑾他們打算出去,又被這婢女叫住。

阿碧躲躲閃閃地看著他們,鼓足勇氣道:“仙長、仙長能賜一二符咒於我們嗎?我們、我們想要貼在門窗之上,好避邪祟。”

說著,她從懷中取出一錢囊,就要送給佘褚:“我們不白取!”

隨著阿碧話音剛落,外頭的侍女也懇求道:“是啊仙長,隻求一兩封,一封也行的,我們付錢!”

詹文瑾聽得訝然,她說:“庚子學府行事從不勒索銀錢,再說了,這事也不是一兩張符咒就能解決的。”

可侍女們卻將詹文瑾的話當做了銀錢不夠。

不少人想要和阿碧湊起來買一張,眼看堆起來的散錢越來越多,佘褚看著她們惶恐不安的模樣,不由想起她殿中恣意飛揚、與她們情態截然不同的琴琴和畫畫。

她心軟道:“好吧,看你們誠心,便給你們個驅邪的法寶。”

“不過錢就不必了,我師妹說過了,庚子學府在外,不交易銀錢。”

侍女們聞言即刻鬆了口氣。

佘褚從自己的行囊裡找了找,找出盒朱砂遞給了她們。

她說道:“每日取一點凃在身上即可。記住,一點即可,過猶不及。”

眾人結果道謝。

佘褚給的朱砂不少,便是大家一人點一下,也能點上一兩月的。

侍女們得了想要的,對佘褚自是感謝不已,佘褚擺了擺手,拉著詹文瑾離開了。

離開後,詹文瑾問她:“朱砂未成符,驅邪的能力有限的很,你給她們又抵什麼用?”

佘褚答:“心裡用。”

“白銀城這事,和邪祟巫蠱八成沒什麼關係。那驅邪的符咒和一盒朱砂的效果區彆也不大。”

“她們得了朱砂心裡就能安些,為什麼不給呢?”

詹文瑾聽完,定定看了佘褚許久。

末了,她說:“你看著真不像養在丹霄宮內的嬌客,倒像是個熟知民生疾苦的俠客。”

佘褚聽了莞爾,她說:“是嗎?不瞞你說,我幼時的夢想就是做個行遍三界的遊俠。”

詹文瑾見佘褚沒有正麵回答的意思,也不追問。

三人出門,本以為尋海管事還需得廢點功夫,不想剛出門,就瞧見一中年人領著一隊年少的男男女女入府。

那人正是海管事。

海管事道:“這是今日新進的奴仆,城主還等著我去回報,三位若是沒有急事,可否等等?”

佘褚直接道:“

我們隻問一句話的功夫。海管事,那些患病的奴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您是怎麼處理的呢?”

海管事聽佘褚問的是病了的仆人,神色淡漠道:“哦,你說那些。自是儘可能挽回些損失了。”

他指了一個方向:“都在醫館了。”

詹文瑾聰明,自然聽出了這句“醫館”的言下之意,她斥責道:“你把他們賣去作藥人了?”

海管事直覺得詹文瑾這話問得好笑。

他指了指他新帶回來的這批人,告訴詹文瑾:“一人我付了三靈珠。之後還要負責他們的吃穿住行,一係列銀錢花下,一人便是五六靈珠的成本,這還隻是開始,不算今後在府中當值,我需支出的其他銀錢。”

“城主付出了這麼多錢來養他們,他們如今又不能給予回饋,我等自然要及時止損。各位從庚子學府來,隻聽聞白銀城富貴,哪知這其中富貴的艱辛努力。我們能走至今日十分不易,自不能因一時的婦人之仁,自毀長城。”

說著,他看向了三人中對他說法反應最弱的佘褚,露出了笑容:“這位仙長,您說是嗎?”

佘褚抬眸看了海管事一眼,她微微翹起唇角,緩聲道:“白銀城,白銀為天,自是如此。”

海管事十分滿意佘褚的回答,他與佘褚告辭,領著大批新買入的奴仆向府中更深處去了。

詹文瑾今日見識的人性已足夠多,但這樣的行徑還是驚到了她。

她罕見地情緒外漏,氣得發抖。

北囂見狀,剛想要上前安撫一句,就正撞上了詹文瑾的槍口。

詹文瑾低聲道:“你不是出身同樣寒微嗎?這些人如此輕踐人命,你怎麼不說話?你啞巴了嗎?”

北囂委委屈屈。

佘褚輕咳了一聲,委婉提醒道:“文瑾,你封了他的口舌,他說不了話。”

詹文瑾:“……”

她給北囂解了咒,低聲道:“對不起,是我疏忽了。”

北囂揉了揉自己的脖子,他倒是覺得無所謂。

他甚至說:“不,你做得對。我在堂上就發現了,這裡沒一個好人。我本身就不太會說話,要是一個沒注意,亂說了什麼,影響了你和郡主的計劃就不好了。”

“我幫不上忙就算了,總不能添亂。”

詹文瑾啞然。

她低聲道:“你是泥塑的嗎?沒有脾氣。”

北囂說:“你脾氣也很好啊?”

詹文瑾瞧了北囂一眼,說不出話。

佘褚沒管他們倆,她走了兩步,招呼詹文瑾和北囂過來。

她指了指花園後經過的一名麻衣少年,說:“他好像是原來的仆人。”

詹文瑾聞言看去,見少年步伐快速,順著牆根毫無猶豫的行路,也認同佘褚的看法。

她說:“他或許知道不少事,至少應當見過病發。”

三人跟了上去。

發現這少年是馬廄的馬夫。

城中人病了一地,馬廄中的駿馬倒

仍然康健。

佘褚叫住了那名少年,那少年警惕地回頭,見是三個衣袍整潔華貴的道士,一時想跑,又不敢跑。

佘褚自我介紹道:“我是庚子學府派來斬妖除魔的學子,彆怕,你是城主府的馬夫嗎?”

少年一聽是城主的貴客,更不敢走了。他謹慎答:“以前是雜役,後來馬廄沒有馬夫了,吳管事便讓我再頂個馬廄的活兒。”

佘褚挑眉:“吳管事?”

少年道:“最早的管事,他也病了,之後是青管事,這海管事是三周前剛上任的。”

佘褚心道,年紀看起來小,不想確是這府中的老人了。

她與詹文瑾對視一眼,決定從這少年口中問出點線索。

詹文瑾見他衣裳破舊,取了一枚靈珠給他,輕聲問道:“這城中的怪病,我們想問一問你,可以嗎?”

少年聞言,回過了身。

他的目光凝在那枚靈珠上,過了會兒,擦了擦手,直接道:“好,你們問。”

佘褚問:“你見過病發嗎?”

少年搖了搖頭,他說:“沒有。他們都是突然間便久睡不起了,之前沒有任何預兆。”

佘褚提取關鍵詞:“是晚上睡著後,白日便再醒不了嗎?”

少年說:“也有白日午睡,然後也醒不了的。”說著,少年還補充了句,“所以自少城主病後,城主連覺都不敢睡了。”

佘褚想起剛剛見到的白銀城主,原來他的倦怠是因為這個。

確實,即便是神族後裔,落於仙域,那也不再是純粹的神族了。以半神之軀,硬抗著不睡,難免要生倦怠。他還能有精力接待佘褚他們,怕是全托谿邊皮和他那張玉榻的福。

詹文瑾看少年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忍不住問:“你不怕患病嗎?”

少年聞言嗤笑了一聲,他說:“我父親早亡,母親也在半年前去世了,我孑然一人,病就病了,爛命一條。”

詹文瑾沉默一瞬,半晌說:“我觀你談吐,應該是讀過一點書。你既然讀過書,就該知道人貴自重的道理。你父母既去,你更該珍重自身,踔厲奮發,自貴其命。需知人若自輕,便是家私萬兩奴仆成群,在天地眼中,也不過一芻狗爾。”

少年聽完了詹文瑾的話,笑了一聲。

他說:“姐姐,你命很好吧?”!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