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如約而至。
晏清眨了眨眼,看著剛才還與自己說話的厭火國民如潮水般散去。
他向佘褚投去困惑的表情。
佘褚卻直接起身,讓晏清跟著她走。
晏清原本想要說話,見佘褚心情不太好,也就閉上了嘴,隻跟著做事。
佘褚憑借之前小光帶她走過的路的記憶,硬是閉著眼,在白日重新找到了神廟所在。
隻可惜與夜間的巍峨蒼涼不同,白日的神廟所在已經是連亂石都沒有、一片平坦的沙地了。
佘褚憑記憶走了幾步,走到大概是小光帶著她曬月亮的位置。她原本想要捏訣吹開砂礫,在動的一瞬,又擔心過猛的風會吹散被砂礫深埋的屍骨,她猶豫片刻,還是蹲下身,打算用挖的。
晏清見狀,說了句“我來”。
他挽起袖子,手說下就下,佘褚甚至都沒來得及阻止,晏清已經挖得相當嫻熟。
不過一會兒,沙土便已經被拋開大半,佘褚一起幫忙,一刻後,他們觸摸到了被風沙掩埋的那具屍體。
佘褚伸手拂開屍體上的浮沙——那其實不是什麼屍體,而是小小的一顆、已經被燒得焦黑的心臟。
捧出這顆心臟,佘褚知道自己還是小看了小光。
“先生”能談笑滅一國,哪裡真會給她在眼皮底下布陣的機會。隻怕當火燒起來,她被壓在神廟威脅時,她就已經做好玉石俱焚的打算了。在那時,她就找機會留下了自己的心,藏進攏著明月星光的水灣裡。
到了海邊,她徹底明白了先生的冷酷殘忍,不知道她又用了什麼法子,才讓先生暫時離開,給了厭火族人以身布陣的機會。不過這些都不是她最妙的安排,她最妙的安排,還是提早留下的那顆心。
以心為陣,就像先生以島為爐一樣不易察覺。
先生未必沒有翻遍屍堆,恐怕還處理掉了小光的屍體。可他萬萬沒想到,這個小族長會從一開始就放棄掉了自己的生命。他想不到這片水灣,因為在他眼裡,沒人不害怕死亡。
或許給他足夠的時間,他早晚還是能找到這片水灣。
然而還是得感謝他設下的火咒,被凶星陣割裂後,隻要到了第六日,海島的一切便會燃儘。
他沒有那麼多的時間翻找,庚子學府也來得很及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