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答案不僅是人族想知道,佘褚其實也很想知道。
聶爾才一直沒有給出答複,也正是因此,作為妖族的他也在好奇著這問題的答案,他根本沒法代表刑堂、代表庚子學府給出這個答案。
在場的所有人裡,能夠回答這個問題的隻有晏清。他是穹蒼神族,學府司業,他的態度就是學府的態度,他的選擇就是學府的選擇。
可佘褚又都明白,晏清在天界的真實地位,其實並不像表麵看起來的光鮮亮麗。他的前方是薄冰,背後是深淵,誰也不忍心在他的身上再添負擔。
佘褚心想,反正她並非仙域人,即便說錯了話、惹怒了應君和也不過是此生不再踏足仙域。
她在仙域是光腳的那個,在這件事上,她可以替晏清抗一抗。
佘褚正要站出來,卻被晏清悄無聲息地按在了身後。
晏清在所有人的注視中去扶起了那名跪地哭泣的女弟子,直麵事主,坦誠而言。
“庚子學府一以貫之,不會失救無辜,更不會任真凶逍遙。如若螢洲確然清白,學府不會坐視不管。如若穹蒼當真草菅人命——”晏清停了一瞬,隨後竟說,“你也不必憂心,隻管佩劍朝天帝,我與你一起。”
“說得好!庚子學府立世,不聽穹蒼令也不是一兩回了。小姑娘怕什麼怕,你是我學府弟子,若你都怕了權勢,那日後又要如何替他人伸張正義!”
蓮華君匆匆而歸,剛一回來,就瞧見這麼一場大戲。
她說得爽快,聶爾聽得卻是頭大。
拿劍見天帝——這說的是什麼渾話,你不反駁就算了,你還應承晏清!
這話若是傳出去了,庚子學府與穹蒼之間的關係還要不要了?晏清還回不回穹蒼了?
聶爾直歎氣,他兩步上前,向蓮華君行了一禮:“師尊,您回來了。”
蓮華君簡短的嗯了一聲,她掃了一圈還圍著刑堂的弟子,莞爾道:“怎麼,你們也有冤屈要說?還是你們也想一起上穹蒼見天帝?”
眾人連忙行禮告辭,這場混亂終於結束。
戎溥見狀也從樹上跳了下來,離開前,還不忘給佘褚稍了一顆樹上的果子。
佘褚接到這果子,隻覺得沉甸甸的。出於對戎溥的了解,她伸手抓住了他,低聲道:“你可千萬彆做出什麼衝動的事來,這事我已經在調查了,最後一定能還螢洲清白。”
戎溥神色微變,麵上卻說:“我哪兒會做什麼衝動的事,浮玉師姐你多慮了。”
這話兩人初見時戎溥說佘褚恐怕會信,但日子都過了這麼久了,老底也知道的差不多,佘褚要再不明白戎溥是個怎樣性格,她就可以辭去思幽的職務,趁早尋個地方養老了。
戎溥此人,看似不忌倫常、心狠手辣,實則膽大心細、重情重義。
人族受無妄之災,他不可能視若無睹。越是沒有反應越能說明他不信任仙域,想靠自己乾票大的——戎州能乾什麼大的?自然是剛剛晏清說過的,佩劍見天帝了。
見戎溥未回答她,佘褚不得不加重手勁,提醒道:“現在的人族四分五裂,絕不是貿然與穹蒼翻臉的好時機!你便是想出這口氣,也得先耐心等著,至少等到你能統一人界的那一天!”
戎溥心中深藏的心思被一夕點破,他沒有生氣,反而笑道:“謝謝你如此看得起我啊。”
藏寶圖涉及三界,佘褚沒心情哄小孩。
“彆鬨。”她警告了戎溥,“我不想和你做敵人。”
意識到佘褚沒在開玩笑,戎溥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
他審視了佘褚好一會兒,最終道:“好吧,我聽你的,先等一等你的做法。如果你不行——”
佘褚一口否決:“我一定行,沒有如果!”
戎溥被佘褚鎮住,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他忍不住又笑起來,瞧見不遠處的晏清正若有似無地看過來。本就對穹蒼升起不滿的戎溥一不做二不休,仗著現在膽子肥,乾脆在佘褚未反應過來前,傾首輕輕碰了下她的額頭。
青年的麵頰一下拉得極近,近到佘褚在一夕間甚至能瞧見他眼瞳裡的自己。
“玉娘,我果然還是不想放棄你。”
少年人的笑總容易令人想起太陽,他在佘褚反應過來動手前,先仰頭避開,然後哈哈笑著,一邊跑開一邊說:“等哪天你終於發現晏清無聊透頂,記得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