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朋與友、乘興出遊,本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更何況陪他出來的是佘褚,尾巴跟得也不算多。烏陵行原以為,這次狄山之行會成為他和佘褚共同的回憶,日後與小輩說起來時,都會帶著笑意的輕鬆愉快——
現在是怎麼回事?
烏陵行打小就知道佘褚對自己的意義不同,天然厭惡所有對佘褚懷有覬覦之心的宵小,也請親手替佘褚收拾過幾個不知好歹的糾纏者。所以他隻需抬眼一看,就能看出眼前人的不懷好意。
看看他不規矩的手,再看看他不知廉恥的距離!
烏陵行不是善男信女,他毫不客氣上前兩步擋在佘褚身前,垂在身側的手掌握成拳,隻要晏清敢說出一個不該說得字,他就敢在這兒替穹蒼天帝教訓他不知天高地厚的手下!
“烏七,他是晏清。”
烏陵行的拳頭原本都快提起來砸晏清臉上去了,忽聽佘褚在他身後淡淡說了這麼一句,提到半空的拳頭僵在了原地。原本的怒意在聽見了來者的名字後,全化為了謊言被徹底拆穿的尷尬。烏陵行眨了眨眼,這才仔細看了看站在佘褚身前的穹蒼神君,見他寬袍緩帶,發束玉冠,正是岐覆舟曾給他瞧過的畫中模樣。
“你不打聲招呼嗎?”佘褚的聲音平靜響起,“你先前很‘喜歡’他的。”
尷尬。
任性的代價在這一刻被索取,烏陵行目瞪口呆看著眼前容姿出眾,可仔細瞧還是能瞧出男人模樣的穹蒼神君,一時間真不知道是該不該動手了。
他下意識回頭看向佘褚,佘褚卻沒有接住他的視線。
她繞過了烏陵行,行至兩人之間,先向晏清介紹了烏陵行。
“這位就是我和你說過的,對你頗有好感的兄長。他屬修羅族,排行七,我習慣叫他烏七。”
烏陵行看著佘褚有些委屈:“兄長?”
佘褚不容反駁:“兄長。”
烏陵行看起來更想要彆的稱呼關係,然而見到佘褚態度堅定,也沒有彆的法子,隻好勉勉強強地應了。
晏清在原地目睹了這段對話,在心裡想,占浮玉到底是太信任他,還是太不信任他。這樣的對話當著他麵講,和明著告訴他烏七的身份有問題有什麼區彆?考慮到自尊,晏清覺得當做這是佘褚信任他,相信他不會讓她難做。
眼見烏陵行因為他的名字而略放下戒備,晏清思考一瞬,決定將烏陵行當做佘褚的兄長來對待。
“烏兄好,在下晏清,是浮玉在庚子學府的朋友。”
烏陵行原本對晏清還有點戒備,一聽晏清叫佘褚“浮玉”,說著是朋友,其實連真名都不知道,頓時完全放下了心。他迎著佘褚略帶警告的視線,懷著暗喜,不僅難得順著佘褚的心意大大方方接受了晏清的示好,還在佘褚的驚訝中客氣地回了一禮。
烏陵行笑眯眯道:“哦,晏清。對,我聽過你誅殺海妖平定南海的傳聞,不瞞你說,心中是有些敬佩的。”
晏清沒想到佘褚的“兄長
”是真聽說過她,當初兩人的談話不全是托詞。他心裡覺得微暖,看了一眼佘褚後,溫聲與烏陵行攀談說:“烏兄對除惡也有興趣嗎?若是如此,我倒是有些見聞可以說說。”
烏陵行見他態度客氣,人也長得順眼,心境徹底放鬆。見他有意聊天,也順口說了說:“我對除惡興趣不大,單純就是好奇。家裡的怪物來來回回就那麼幾種,打來打去也打膩了,總想見見新鮮的。”
佘褚聽到這話隻想捂住烏陵行的嘴巴,聽聽他說的這是什麼話。誰家好人把怪物拿來當沙包啊?落在晏清耳朵裡他會怎麼想?不會覺得他們思幽全是好戰狂吧?
晏清不僅不覺得烏陵行好戰,他還認真站在烏陵行的角度考慮了一下,誠然道:“確實。若是一直隻有那幾種怪物來來回回,是容易覺得厭煩。我小時候曾被困在一塔中數百日,見夠了食腐鷹鉤與吞地狼,為了有點新鮮的能看,最後硬是從一層上去了二十三層。”
烏陵行聽得有趣,他問:“二十三層?這塔是隻有二十三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