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瑜還想說什麼,王姐拎著簸箕從臥室出來,見他倆湊在一塊兒L低語,問道:“怎麼不吃呀?晚瑜,你是不是還覺得腥,吃不下?”
江晚瑜擺擺手:“沒有沒有,特彆好吃,我們……我們正誇你呢!”
王姐笑得憨厚樸素,手捂著嘴很不好意思:“你們喜歡吃就好,以後我會更用心做飯的,哪裡有問題,你們千萬要提出來呀。”
江晚瑜點點頭,往嘴裡塞了個包子。
包子很好吃,王
姐也很好,可她實在笑不出。
這個保姆除了請得太貴,那真是一點問題也沒有。
嘴裡的包子嚼吧嚼吧咽下,江晚瑜見王姐出去倒垃圾了,不死心,抓著路今安胳膊趕緊開口:“我知道你們男人好麵子,你要是抹不開麵兒L,我跟她說去。”
路今安臉上笑意消失,板起臉來,神色嚴肅。
“江晚瑜,你記不記得自己曾經說過,你有個特彆大的毛病?”
他冷不丁問這個,江晚瑜一愣:“什麼?”
路今安:“你說你因為家庭原因,從小就有很強的‘不配得’感。”
江晚瑜又愣了愣,低頭輕聲應道:“是……”
她輕咬著唇,不禁陷入自卑。
路今安握住她一隻手,麵上神情柔和幾分,哄孩子似的耐心哄起她來。
“以前你吃穿用度都撿便宜的,跟了我以後,這習慣還是沒改,現在嫁了我,還是老樣子,這讓我感覺很挫敗。
“我是養不起你嗎?彆說你這麼節省,你就算揮霍無度,十個你我也養得起。”
江晚瑜挑眉:“好哇路今安,你還想養九個姨太太是嗎?!”
路今安扶額,無奈苦笑,舉手投降:“哪兒L跟哪兒L啊!你彆找茬,安靜聽我說完。以前沒條件,想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沒錢享受,咱也沒辦法,對吧?現在我什麼給不了你?怎麼非得把日子過得苦哈哈的——”
江晚瑜忍不住插嘴:“哪有苦哈哈?我已經改了很多了,都用上你給我買的那些護膚品了!”
路今安不住地微微搖頭:“不夠,江晚瑜,光是護膚品還不夠,你得把潛意識裡的‘不配得’感給扔出去。你得想著,我值得最好的,我——”
他伸出食指,輕戳江晚瑜腦門:“你,江晚瑜,給我把這句話的每一個字兒L牢牢記在心裡:江晚瑜值得最好的。”
被他這麼一通說教,江晚瑜心下萬分觸動,麵上卻老不樂意了,拉著臉,噘著嘴:“知道了,不辭王姐就不辭嘛,囉裡吧嗦講這麼多……”
路今安攤手:“不跟你多磨叨幾句,你能聽麼?犟脾氣。”
江晚瑜瞥他:“說得好像你不犟似的。”
路今安笑,胳膊肘懟了懟她:“咱倆就是兩頭倔驢,行了吧?趕緊趁熱吃。”
江晚瑜無話,埋頭繼續吃包子。
路今安往她碗裡夾一筷子拌麵:“這麵好香,你要不要放辣椒醬?王姐自己做的,順便帶過來了。”
王姐扔完垃圾回來,聽見這話,趕緊說道:“哎喲我都搞忘了,晚瑜,我們臨川人最喜歡麻辣味,你也不例外吧?我做了點抄手調料,又麻又辣,還鮮香,安逸得很哦!”
江晚瑜胃口被包子激發出來,聽她這麼說,也開始饞辣,點了點頭:“謝謝王姐。”
王姐洗了手,從冰箱裡拿出一瓶油辣椒,找來個無水無油的乾淨勺子,舀出一勺澆在她的麵上。
“路先生喊我不要放辣椒,我當
時就想,臨川人吃豌雜麵??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咋能不放辣椒呢?快拌一拌,是不是好吃多了?沒加辣椒味道寡得很哦。”
江晚瑜將辣椒攪拌均勻,嘗一口,美妙得心醉,忙讓王姐再給自己加一勺辣椒。
路今安手掌隔空蓋在碗上:“彆了吧,孕婦能吃那麼多辣椒麼?”
王姐笑道:“路先生,這你就不懂了,我們臨川女人,離不得辣椒,確實有人懷孕會忌口,不過我感覺,還是不忌口的多!”
江晚瑜推開路今安擋在碗上的手:“就是,我周圍沒幾個孕婦忌口的。”
路今安:“我覺著還是忌一下比較健康,對你對胎兒L都——”
江晚瑜:“我看你就是怕影響孩子吧?”
路今安扶額:“得,您吃吧,愛吃多少吃多少,我不攔著。好心當成驢肝肺,我閉嘴我閉嘴。”
江晚瑜才不理他,開開心心吃麵,破天荒將一整碗麵都吃光。
見她吃這麼多,路今安開心了:“以後吃什麼都給你加勺王姐的辣椒唄?”
江晚瑜挑了挑眉:“我看行!”
“嘚瑟!”路今安湊到她耳邊,小聲問,“誰剛才還想辭了人家?”
江晚瑜也湊到他耳邊:“叫你減薪你不減!油辣椒再好吃,也值不了這麼多錢呀!”
說完,擰了擰他耳朵。
路今安吃痛悶哼,江晚瑜邊擰耳朵邊冷眼看他,他再疼也不敢掙開,縱著她擰,等她終於鬆手,才揉了揉那隻耳朵,臉上還得賠笑:“氣消沒有?”
江晚瑜沒搭理,起身往外走:“王姐,我出去散散步!”
王姐在廚房裡應聲:“好嘞,你小心點哦,喊你老公陪著,彆摔了!”
路今安跟出去,牽起江晚瑜的手。
周末,學校十分安靜,操場空蕩蕩的,江晚瑜和路今安並肩在裡麵人繞著圈散步。
“我下午六點的飛機,再陪你幾個小時就走了。”路今安說道。
江晚瑜點點頭:“嗯。”
路今安:“我會跟巫校長說,讓她調整你的工作,你現在懷著孕,不能累著。”
江晚瑜一聽這句就急了:“那怎麼行?我課時不算多,能勝任的,乾嘛找校長調?而且老師就這麼幾個,我的課調給彆人,對彆人也不公平呀?不行!”
路今安:“你放心,這事兒L我能解決。”
江晚瑜:“你怎麼解決?是不是要拿你給學校捐了這麼多錢這事兒L去對校長施加壓力?不行,我不乾!這事兒L校長同意我也不會同意。”
她甩開路今安手,抱著胳膊走到一顆大樹下。
路今安追過去,想再握住那隻手,被她躲開。
“這些都是可以商量的,沒必要生氣,瞧瞧我們江老師,氣得臉都皺了。”
“彆碰我!自私鬼!”
“我怎麼自私了?”
“跟你說不明白,總之,你這種從小養尊處優的富家公子,怎麼肯能對我們這些老百姓將
心比心?”
路今安挨她劈頭蓋臉一頓罵,心裡好不委屈,卻也不打算辯解,默默站在旁邊,低頭盯著地上的落葉。
江晚瑜站了一會兒L,轉身離開,他跟過去,知道她心裡氣還沒消,沒找她說話。
中午兩個人都悶悶不樂,王姐察覺出不對勁,試著打趣說些笑話調節一下氣氛,見他倆誰也笑不出,便老實閉上嘴吧,不敢多嘴了。
午飯後,王姐洗碗,江晚瑜回臥室休息,把門給反鎖了,路今安進不去,也沒糾纏,老老實實在客廳待著。
王姐洗好碗出來,見路今安垂頭喪氣靠在沙發上,小聲問道:“吵架啦?”
路今安淡著臉點點頭。
王姐:“你哄哄她呀!”
路今安:“算了,她總覺著我自私,不愛她,說什麼她都不行,說了我也煩,很快就能用行動證明了。”
他不再言語,靠著沙發閉目養神,沒一會兒L便睡了過去。
睜眼已到該走的時間,路今安起身,來到臥室前,敲了敲門,裡麵的人沒回應。
他怕她在睡覺,輕輕說道:“到點兒L了,我該走了。”
江晚瑜還是沒應,也沒開門。
他在門口等了一小會兒L,沉著臉轉身離開。
王姐送他出去,在外邊兒L才敢出聲:“回去了給晚瑜打個電話吧,她懷著孩子,不能總生氣。”
路今安頷首:“嗯。”
望著他上車,車開走後,王姐才回屋,進門就看見江晚瑜從臥室裡出來,忙說:“要不要給路先生打個電話?車剛走!”
江晚瑜冷著臉搖頭。
王姐小心翼翼問:“吃早飯時還好好的,怎麼出去散個步就吵起來了?”
江晚瑜:“沒事兒L,彆擔心,我去回屋休息了。”
王姐跟到門口才停住腳步,手扶著門框囑咐:“可千萬彆總生氣,懷著孕生氣,對孕婦對寶寶都不好,你要養好身體才行呀!”
江晚瑜躺在床上,聲音蔫蔫的:“知道了……”
王姐默默搖了搖頭,替她把門關上。
江晚瑜也不想生氣,可眼眶說紅就紅,鼻子發酸,一眨眼就落淚。
想起這兩天路今安對自己說的那些肉麻話,又想起他那個自私的計劃,以及爭吵後對自己冷淡的態度,江晚瑜心裡就難受,跟被木槌一下下捶著似的,又悶又痛。
果然,男人的嘴,騙人的鬼!江晚瑜心想,自己真是傻透了,差點有被他的甜言蜜語騙過去,信了他那些不著調的鬼話。
江晚瑜獨自垂淚時,另一邊,路今安在路上默默沉思。
他已經做出了一個決定。
他這輩子,隻因為兩次衝動而做出過兩個瘋狂的決定。
一次,因為對江晚瑜一見鐘情,於是決定與她談一場為期四年的戀愛;
另一次,也是因為江晚瑜……
飛機上,他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閉上眼睛,在心裡
問自己,會因為現在這個決定而後悔嗎?
他問了自己很多遍。
無論問多少遍,得到的答案依然是否定的。
因為對方是江晚瑜。
因為她值得。
·
中午跟路今安鬨彆扭,江晚瑜午餐沒什麼胃口,吃了小半碗就放下筷子。
三點半那會兒L,王姐切了些水果送進來,哄著她吃完才放心離開。
怕她餓著,下午四點王姐就開始準備晚飯。
王姐乾活麻利,五點已經做好飯菜,來臥室叫江晚瑜。
江晚瑜正寫著教案,對王姐說自己不餓,讓她先吃。
王姐哪好意思。最主要是,路今安特意交代過,一定要監督江晚瑜按時吃飯,也不能讓她吃太少。
五點四十,江晚瑜寫完教案,起身出來走一走,見王姐還在等她,驚訝:“你怎麼不吃呀?”
王姐笑了笑:“我不餓,等你一起吧,兩個人吃,有說有笑才熱鬨,一個人孤零零的,我不習慣。”
江晚瑜知道這不是真話,便也不為難她,趕緊在飯桌旁坐下。
晚餐這頓,王姐的廚藝穩定發揮,再加上路今安不在,江晚瑜眼不見心不煩,胃口好了些,吃了滿滿一碗飯,再王姐的強烈要求下,又添了小半碗。
王姐收拾完廚房,拉著她出去散步,邊走邊聊,兩人對對方有了個基本了解。
天快黑時回到家,江晚瑜看著客廳裡那張早上搬進來的新床,問道:“晚上就睡客廳,會不會不太方便呀?”
王姐笑著擺擺手:“這有什麼不方便?大家都是女的,怕什麼?而且路先生說了,很快——”
王姐忽然收住話口,想起什麼似的,沒再往下說。
江晚瑜好奇:“他說什麼了?”
王姐心虛地笑了笑:“說讓我好好照顧你,監督你認真吃飯,早點睡覺,不許你在書桌前坐太久!”
江晚瑜心想,確實是路今安會說的話,沒再細問。
晚上衝完澡,江晚瑜正要吹頭發,王姐一把奪過吹風機。
“我來給你吹,你隻管坐著就好了。”
江晚瑜不習慣被人伺候,想拒絕,又拿不回吹風機,王姐怎麼也不肯還給她,按住她肩膀:“路先生每個月給我這麼多年,我不伺候你,拿那麼多錢像話嗎?不把你伺候周到,我也不安心呀!”
江晚瑜沒法反駁,淺淺歎了口氣。
王姐給她吹乾頭發,收起吹風機:“晚瑜,你頭發怎麼保養的?這麼順滑,又黑又亮,手感也好,我女兒L頭發就不行,多是多,枯得像稻草!一點美感也沒有,摸著好粗糙。”
江晚瑜:“頭發我是真沒怎麼保養,好像從小就是這樣的,我媽說這是天生的。”
王姐忍不住又上手摸了摸她這一頭瀑布般的黑色長發,讚歎:“你真是哦,性格好,長得好,連頭發都這麼討人喜歡!好多女孩子化妝打扮,你素麵朝天都比她們好看,難怪路先生被你迷得神魂顛倒。”
最後那句話,叫江晚瑜有些不太開心:“管他迷不迷我呢。”
王姐笑道:“夫妻哪有不吵架的?床頭吵架床尾和,路先生也說了,他要用行動證明對你的愛。”
江晚瑜撇撇嘴:“你信他這些酸話鬼話?”
王姐:“怎麼不信?路先生一看就是個講誠信的人。”
江晚瑜沉著嘴角,沒再作聲。
王姐笑而不語,起身去廁所洗漱。
有保姆照顧的日子,確實輕鬆很多。
江晚瑜每天不用再搞衛生做家務,一日三餐也有人提前做好等著她,味道還很好,江晚瑜過得滋潤,心情也好了許多。
不過還有件事壓在心裡,叫她不能徹底安心。
江晚瑜很怕被校長叫去辦公室談調課的時,怕校長覺得她自私,也怕校長得知她又懷孕了,便讓她提前結束支教。
好在直到周二,校長也沒單獨找過她談話。
興許是路今安良心發現,沒給校長施壓吧,江晚瑜想。
周二晚上,江晚瑜早早洗漱上床,孕期嗜睡的反應上來了,很快進入夢鄉。
剛睡著沒一會兒L,忽然被人從身後環抱,她猛然驚醒,尖叫出生,嘴被一隻手輕輕捂住。
“彆怕,是我。”
耳畔,傳來路今安低沉磁性,微微沙啞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