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靠在父親懷裡,大眼睛望向窗外。
“爸爸,你和媽媽是怎麼認識的呀?”她很好奇。
路今安剛一開口,忽地不知該如何講起。
要給孩子說,自己在演講時,對她母親一見鐘情?
還是從大雨中遞傘那段講起?
或者直接跳到咖啡館那段?
似乎都不太恰當。
想了一會兒,路今安給出糊弄人的答案。
“你媽媽跟我在一起時,剛上大一,才十八歲呢。”
“哎呀,我是問你倆怎麼在一起的,又不是問媽媽什麼時候跟你在一起的。”小家夥反應很快,立馬發現他在糊弄。
路今安知道這問題繞不過去,隻得老實交代:“就,爸爸在京師大遇見媽媽,一下就喜歡上了,問她要不要在一起,碰巧媽媽也有這個意願,我倆順理成章在一起了唄。”
他將故事的開始簡化,也刻意隱去某些不適合孩子聽的部分。
笑笑好奇心強,又問:“那你和媽媽都是第一次談戀愛嗎?”
“當然,”路今安笑了,點點頭,“而且,我們分開以後,也都沒有再找過彆人。”
笑笑:“這就是大人說的‘專一’,對嗎?”
路今安:“其實按理說,都分手了,再跟彆人談戀愛,結婚,都沒什麼,隻是爸爸沒找到像你媽媽這麼讓我心動的人。我想你媽媽肯定也——”
笑笑知道他想說什麼:“媽媽肯定也沒找到像你這麼讓她心動的人。”
路今安特高興,衝女兒豎起大拇指:“聰明。”
笑笑學著大人模樣,歎一口氣:“唉,我也就安慰一下你,媽媽心裡怎麼想的,誰也不知道。”
路今安:“……”
他清了清嗓子,扭頭繼續看窗外,假裝什麼也沒聽到。
半小時後,車緩緩停在京師大南門門口,司機提醒道:“路總,咱們到了。”
後座車門自動打開,路今安帶著女兒下車。
他和女兒站在京師大南門外,想起那些年,自己坐在車裡等她的場景。
周末,大學裡裡外外人來人往,還是那麼熱鬨。
有一回他開車來接江晚瑜,開到北門,等一會兒總不見她來,打電話一問,才知道她在南門。
那陣子他忙得腳打後腦勺,一肚子火,一邊調頭一邊埋怨她:“怎麼不早說?”
她在那頭委屈巴巴:“跟你說了在南門見的呀。”
他沒接話,直接把電話掛了。
車開到南門,她坐上副駕,滿臉笑意,眼底卻是掩不住的委屈:“等久了吧?”
他不吭聲,冷著臉將車開走。
一路上她都在小心翼翼討好。
“最近特彆忙對不對?彆太累,要多注意休息呀。”
“餓不餓,想吃什麼?在外麵吃還是回家我給你做?”
“我最近看了本書,很
有意思,到時候你也看看吧,叫——”
他心情不好,隻覺她聒噪,聽得煩了,臉色很是難看:“你能不能安靜點兒?”
她一愣,把剩下的話咽回去,彆過臉望向窗外,再不作聲。
之前嘮嘮叨叨一路,他嫌煩,後來她沉默了,車裡氛圍冷下來,他瞧著她那張麵無表情的臉,又難免心生愧疚,覺得剛才自己太傷人。
可他什麼也沒說。
沒有道歉,沒有安慰。
回了公寓,一進門,江晚瑜便抱住他。
“對不起,以後不會再說這麼多話吵你了……”她顫著聲道歉。
他忽然感覺好累。
不是身體上那種疲憊,是心理上的無奈和壓抑,讓他有種精疲力儘的感覺。
“江晚瑜。”他推開她,儘量以一種平靜的口吻說道,“我會繼續給你錢,不用擔心。”
她微愣,看著他,沒有說話。
他又開口:“隻是一點小小的不愉快而已——其實哪怕真的吵架,大吵特吵,隻要我們沒分手,我每個月都會給你錢的,你不用……”
他一時半會兒找不到詞語來形容她的卑微。
“總之,你不用這樣。”說完,他轉身走向臥室。
江晚瑜過了很久才來找他。
那時候天已經黑了,他坐在沙發上看報表,她推門進來,從他手裡抽走報表,在他腿上坐下。
她身上有洗發水和沐浴露的香氣,看來在客房洗過澡了。
軟軟的身子貼進他懷裡,淡香撲鼻,他聞著心曠神怡,壞心情幾乎一掃而光。
“我知道你會繼續對我好,我這樣討好你,也不是隻為了錢,是真的關心你,怕你累著,怕你生氣……”
她說著,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顫。
他抬起她下巴,望著這張臉。
果然哭了。他幾不可聞歎息一聲,哄道:“最近確實累,所以脾氣不太好,委屈你了。”
她將臉埋進他胸口,搖著頭:“不委屈。”
說是這麼說,鼻音卻很重。
他雙臂收緊,用了些力道擁著她:“我的小傻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