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聽到這件事情時,如遭雷擊,你們敢相信嗎?一個活生生的人,在他們眼裡,就是個貨物。為了錢,他們喪了良心,他們已經不滿足於送到殯儀館裡的人了,他們開始把手伸到外麵,伸到那些活生生的人身上了。”付醫生說這一段時,平複了很久的心情。
“你們可以去查,這兩年來,附近失蹤的年輕女人、男人、小孩是不是比以往多了很多。你們再查,這些年來,送到殯儀館的意外身亡的年輕人,是不是比以往要多了很多。”
吳冬豔在他說完後,問他:“那何海呢,他是怎麼回事?”
付醫生看這窗外飛速後退的,黑乎乎的風景:“那一天,我從墓園的另外一遍繞下山的。在下山時,我看到了那個流傳得很廣的白色影子。我追了上去,那個白色影子就是何師兄。”
之後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兩人都是知道殯儀館內幕的人,他們談了許久的話,然後開始了他們的複仇計劃。
何醫生扮鬼轉移人的注意力,付醫生在半夜偷偷潛入到殯儀館的值班室,用換了針尖的獸用款注射器把裡麵的空氣,打入冉康順的大腦中。
沒用多久,冉康順就沒了氣息。今天下午何醫生就到了墓園了,他控製了老王頭,逼著老王頭說出了很多真相。
“何師兄的爸爸是去年沒的,他死亡後也是在白巡殯儀館進行火葬的。按照何師兄家那邊的習俗,入土一年後,需要取出屍骨,再找一個地方下葬,何師兄將他爸爸的骨灰盒取出來時不小心打開了骨灰盒的蓋子,卻發現了裡麵的不對勁。”
“他爸爸的骨灰盒裡居然有一塊完整的骨頭,他取出來看後,發現那是個十幾歲孩子的骨骼。”一般情況下,骨灰盒中不會有大塊骨頭的存在,而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頭的骨灰盒中出現了一個十多歲孩子的骨骼更是荒唐。
“人的年紀越來越大,不可能出現逆生長,他找了關係,花了錢,做了專業的鑒定,那確實是個十多歲孩子的骨骼,跟他毫無血緣關係。”
“何師兄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但他也沒有生長,隻是默默地關注起了白巡殯儀館。然後他發現,這個殯儀館裡,全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偷偷潛入殯儀館內,知道了殯儀館的處置流程。”
“死了的人進入到殯儀館內後,館長吳榮會先給屍體來一個評估,身體裡有可以用的器官的,就摘出來用特殊保存,賣入地下組織。在賣完器官後,他們會把年輕女性賣到偏僻的山區內,根據身體的完整度,年齡,職業,價格不相同。”
“小孩、青壯年他們則是在摘了器官後直接賣肉。最主要的銷贓路就是開新區的那對夫妻。他們最喪心病狂,因為不想花高價錢買好肉,就把目光落在了殯儀館的身上。”
“你們知道一個人的肉多少錢一斤嗎?不看部位,不看年齡,全部都是五毛一斤。五毛啊,多廉價啊,一根雪糕的價格,就能買一個人身上的一斤肉。”
“你們知道嗎?他們賣了十年的人肉,已經在老家蓋了一棟兩層樓了,他們在城裡買了一個特彆好的房子。他們的兒子甚至馬上就要結婚了。”
“你們覺得可笑嗎?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門。”
“哦,忘了告訴你們了,叉燒店的老板老板娘,他們跟殯儀館的那些人,是一個地方的。”
付醫生的這些話說得很平靜,可他眼中的恨意,卻誰也忽略不了。
車裡安靜極了,林舒月他們誰也沒有說話,雞皮疙瘩從手上冒了出來。
他們都低估了人性的惡毒。
林舒月默默地關掉錄音筆,沉默了一會兒,林舒月問杭嘉白:“人體在死後,他們的器官可以保存那麼長的時間門嗎?”
原諒林舒月,她在這方麵的知識實在是匱乏得很。她一直以為,人體的器官是隨著身體的大腦的死亡而衰竭的。
付醫生作為專業學醫的醫生,他聽到後回複林舒月:“在特定的溫度特定的器皿中,是可以的。”
“說起來你們可能不相信,那個叫做吳榮的殯儀館館長,他居然是當年羊城醫學院的學生。”
車內依舊是沉默。白巡村的殯儀館是十多年前開起來的,那時候是八十年代,八十年代的醫學生,在當初是很受人尊敬的,收入也相當可觀。可是為什麼吳榮會在上完大學後沒有選擇進入醫學係統,而是開了一家牛馬不相及的殯儀館,為的是什麼,除了錢,沒有彆的理由了。
“我們是真的沒有想到你們會那麼快,就查到我們的身上,要不然,我們至少是要把殯儀館內的人都給殺完的,不過沒關係,現在也差不多了。”
付醫生的話,讓杭嘉白的手都抖了一下,吳冬豔直接問:“你們還有同夥?”
這句話,並沒有得到付醫生的回複,他隻是朝吳冬豔笑了笑。
杭嘉白的電話響了,他接了起:“杭隊,我們找到了冉家,冉小東跟他的母親都已經沒了,凶手已經緝拿歸案。”
杭嘉白的手機還沒掛,吳冬豔的又響起來了,她跟付醫生左手邊的江州對視一眼,接起了電話:“吳姐,殯儀館的遺體整理師豐達被發現在海中溺水而亡。”
江州的電話響起來,他趕忙接聽:“阿州,頭兒跟吳姐的電話怎麼打不通?我們剛剛接到消息找到吳館長家的時候,吳館長被人捅了很多刀,現在已經被送到醫院去了,具體能不能治療已經很懸了。”
還沒等江州說話,電話那頭的人又道:“你讓我找的那個殯儀場的火化師,我們在雲關市內上山鎮的一個懸崖下麵找到了,他已經死了兩天了,他的身邊還有一具遺體,女性,十八歲左右,已經去世有三到五天的時間門了,她的心臟沒了。”
一個一個的消息傳過來,付醫生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笑著笑著,他低下頭,一顆眼淚就這麼流了下來。
他的姐姐啊,從小就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他的父母失蹤時她才十歲,跟著爺爺奶奶生活的日子並不好,他們不敢吃得太多,怕被罵,姐姐總是搶著活兒乾,她怕她不乾活了,會被嫌棄,爺爺奶奶會不養他們。所以不管是田裡的活,還是地裡的活,她都乾。
十三歲,她就開始做起了小生意,她賺來的錢一部分交給了爺爺奶奶當生活費,一部分是她的學費,另外的一部分,是她留著給他的。
她在死之前,還給他打過電話,說有一個人在追求她,是個村官,她已經決定同意了。、
她明明都要過好日子了,結果就因為下了一個夜班,走了一個夜路,就這麼死了,死後還要遭受那種對待。
車子行駛在深夜的路上,車裡,是付醫生壓抑不住的、滿懷思念、痛苦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