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升也道:“就是就是,你是女的,女的就該洗衣服。”
蘇依依頭一次覺得家裡的哥哥弟弟這麼討厭。
蘇文安冷漠開口:“罷了,你既不願意,我便不用你去洗了。”
很明顯蘇文安是生氣了,蘇文安一直都是這樣,就算是生氣也不會直接發脾氣,隻是會變得冷漠。
蘇文安的生氣對蘇依依還是有一定威懾力的,這個哥哥現在已經是秀才,以後大有前途,自己自然是不能惹了他不高興。
蘇依依開口對蘇文安道:“哥哥讀書辛苦,還是我給你把衣服洗了罷。”
蘇文樓一看蘇依依隻說洗蘇文安的衣服,裡馬道:“看來我是白疼你了。”
蘇依依無法,隻好答應把蘇文樓的衣服也洗了。
蘇文升也要求蘇依依洗了,蘇依依並不答應,蘇文升又哭又鬨。
蘇依依聽著心煩,去收拾兩個哥哥的臟衣服了。
蘇老太太見蘇依依抱著臟衣服,連忙喊住蘇依依,讓蘇依依把她和蘇老爺子的臟衣服也洗了。
蘇大河也走了出來:“把爹和你娘的衣服也洗了吧,你娘昨天壓根兒就沒洗乾淨。”
蘇老太太和蘇大河都把臟衣服收拾出來放在蘇依依身後的背簍裡麵。
蘇依依明顯的感覺到身後的背簍變得很沉,甚至背簍的繩子勒的自己肩膀都疼。
蘇依依心裡有一股無名之火。
蘇老太太還笑眯眯的對蘇依依道:“原本家裡的床單鋪蓋什麼的都臟了也該洗了,奶奶心疼你辛苦,就不讓你今天洗了,你今天先把這些衣服洗了,明日回來再洗那些鋪蓋。”
自從分家之後,家裡的鋪的蓋得就沒有洗過,實在是拆洗鋪蓋是個大活,大家都沒有功夫去做。
蘇依依幾乎都要哭了,這算個哪門子疼自己。
但是蘇依依也敢怒不敢言,爺爺奶奶還有大用,前麵那麼多年爺爺奶奶疼大房,除了幾個哥哥出息,還有就是自己嘴甜乖巧。
苦日子隻是一時的,現在萬不能得罪了爺爺奶奶,不然往後就都是苦日子了。
蘇依依強擠出笑容謝了奶奶的心疼,便背著背簍去河邊了。
河邊還有彆的婦女在洗衣服,見蘇依依背著背簍過來洗衣服,大家都覺得新奇,以前幾乎是沒有見過蘇依依來河邊。
婦人們紛紛問起了蘇依依賣餡餅的情況,蘇依依隻好胡說一頓生意還不錯。
臟衣服實在是太多,若是每一件都認真洗,那也太費力氣了,於是,每一件蘇依依都隻草草捶打幾下。
有一個婦人悄悄對旁邊的婦人道:“不是蘇家人都說蘇依依乾活乾的比蘇然強的多嗎,我怎麼瞧著她像是不會洗衣服的樣子。”
旁邊的婦人也道:“可不是嘛,你看她捶打那幾下子,擺明了就是在應付差事。”
蘇依依洗的煩躁,一個恍惚,手上一鬆,一件衣服就隨水流走了。
立馬有婦人驚呼起來:“衣服被水衝走了,衣服被水衝走了。”
河邊洗衣服的婦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朝著蘇依依的方向看過去。
一個年老些的婦人歎息:“造孽啊,好好的一件衣裳,這得浪費掉多少錢。”
還有一個婦人說的直接:“怎麼還笨手笨腳的,不是乾活乾的很好嗎。”
蘇依依也慌了神,她踏入河中,想要把那件衝走的衣服撿回來。
可是她一動身,碰倒了旁邊的臟衣服簍子,又有幾件衣服滑在水裡了。
蘇依依旁邊的一個大嬸眼疾手快,救上來兩件衣裳,可是還是又有一件衣服隨水流走了。
蘇依依急的六神無主。
衣服隨水越漂越遠,直到漂到看不見了。
有個嬸子開口:“我說依依丫頭,你還是得好好學學乾活。”
又有一個婆婆道:“可不是嘛,你這洗個衣服都要飄走兩件,以後可是要受婆婆的磋磨嘍。”
蘇依依聽的實在憋屈,什麼時候輪得著這些老太婆們教自己做事情了。
自己從小長到大,從來都是教彆人做事,哪有彆人教自己的時候。
蘇依依開口道:“我都會做,隻是我今日累了,蘇然的活還都是我教著做的呢。”
一個婆婆道:“蘇然的活才不像是你教的呢,蘇然乾活乾的很好的,你倒是該去和蘇然學一學活該怎麼乾。”
蘇依依又羞又氣,把洗完沒洗完的衣服一股腦兒的塞進了背簍裡背著走了。
她才不想繼續在這裡洗衣服受人的嘲笑。
有個昨天也在這裡洗衣服的婦人裡麵對周圍的幾個婦人道:“昨天蘇秦氏來這裡洗衣服,也是洗了一半就不喜了,這母女兩個,做事情還真是像啊。”
河邊的婦人看著蘇依依離去的背影議論紛紛。
“之前蘇家人都說蘇依依比蘇然強的多,我看壓根就是蘇家人偏疼蘇依依才這樣說。”
“可不是嘛,蘇然和蘇顏乾活比蘇依依利索多了,看蘇依依洗衣服的那個樣子,哪裡像是會洗嘛。”
還有婦人道:“或許蘇依依洗衣服和收拾院子乾的不好,餡餅還真的賣的好呢,蘇文安蘇文樓不是說蘇依依去了碼頭賣餡餅以後蘇然隻能去學堂附近賣餡餅呢。”
有婦人又道:“這件事情說也奇怪了,蘇秦氏還有蘇文安蘇文樓都說蘇依依的餡餅賣的更好,但是咱們村去碼頭瞧的的那幾個都說是蘇二河家攤子的生意更好,這到底是誰說的才是真的。”
還有婦人道:“可不是嘛,我都好奇死了,真是想要親眼過去看看,究竟是誰的餡餅賣的更好,順便也嘗嘗,誰的餡餅做的更好吃,可惜家裡一堆事情,根本就出不去。”
一個剛抱著衣服出來洗衣服的小媳婦過來,開口便道:“這有何難,平日裡我們總是去附近的村集市上買家用,下次要買東西的時候,我們便不去趕集,而是走遠一點去縣城裡買,買了所有東西,再去碼頭上瞧瞧,看看他們兩家的生意究竟怎麼樣,若是碼頭上真的好做生意,我們也學著去賣點兒吃食掙點兒錢也是好的。”
這些時日蘇二河一家還有蘇依依都去碼頭上賣吃食,村子裡的人家都也有些向往。
這個小媳婦一說這個話,立馬有人附和:“我看這個主意好,到時候啊,我們也支持支持她們兩家的生意,把她們的韭菜餡餅都買來嘗一嘗。”
很快便有更多的婦人表示支持。
還有婦人說可以駕著自家的驢車去縣城。
婦人們的情緒都很是高漲,平時的日子實在是太過於無聊,這一個小計劃讓大家對接下來的縣城之行都充滿了期待。
蘇依依回去以後,把衣服草草的晾了,然後便回到自己屋裡躺下了。
蘇秦氏來到蘇依依屋子裡,讓蘇依依也裝病,這樣明日就既不用去出攤,也不用乾家裡的活計了。
自己母女兩個人都病了,指不定蘇老太太還能良心發現乾上一些活。
當晚,蘇依依便病了。
第二日一早,蘇文安和蘇文樓去院子裡拿洗好晾好的衣服,卻發現衣服還是皺皺巴巴,且上麵有好些汙漬。
這和沒洗過幾乎沒有什麼區彆。
今日因為蘇依依“生病”,便沒有出攤去賣餡餅。
蘇文樓的衣服實在是太皺皺巴巴,他氣不過,拿上皺皺巴巴的衣服就去了蘇依依屋裡,指責蘇依依沒有把衣服給洗乾淨。
蘇文樓還對蘇依依說以前蘇然和蘇顏在的時候從來就沒有過這種情況。
一時之間,蘇家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早飯自然又是沒有的,蘇文安和蘇文樓帶著空空的肚子又踏上了去書院的路。
從村子裡到縣城的路程不算很長,但是也並不斷,得走接近一個時辰。
今日,蘇文安和蘇文樓快走到昨日蘇然賣餡餅的地方的時候,驚訝的發現,蘇然賣餡餅的地方圍著一大群人。
二人再往前走幾步,就聞到了韭菜餡餅的香味。
到了路過蘇然攤位的時候,空氣裡飄得滿是韭菜餡餅的菜香和麵餅香味。
無論是誰,路過都想要吃上一個。
蘇文安和蘇文樓奇怪,明明昨天還沒有人買她的韭菜餡餅,怎麼今日就這麼多人過來買了。
正疑惑著,就聽見附近一個拿著韭菜餡餅的書生模樣的人和旁邊的同伴道:“原本還覺得這韭菜餡餅有辱斯文,昨天白領了兩個,嘗了一個後才發現這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韭菜餡餅,另一個我爹娘吃了,二人還讓我回去的時候再給他們帶呢。”
那人道:“我也聞著這韭菜餡餅都流口水了,可惜現在擠不進去了,再不然念書就要晚了,待到下午念完書,我一定要買上兩個嘗嘗。”
蘇文安這才意識到這是昨日蘇然白送韭菜餡餅的結果,就是為了讓大家嘗到韭菜餡餅的味道以後過來買嘛。
蘇文安和蘇文登兩個人都沉默著去了書院。
一到書院門口,就見書院門口有好幾個在門口吃著韭菜餡餅的書生。
書院裡不合適吃味道太重的食物,大家都在書院門口吃。
書院門口的書生們一邊吃著餡餅一邊聊著天。
他們誇讚書院附近那個攤位上的韭菜餡餅實在好吃,還誇讚賣韭菜餡餅的小姑娘好看。
有好些不路過蘇然攤位的書生聽了都表示很是好奇,想要去嘗嘗這韭菜餡餅,看看那賣韭菜餡餅的小姑娘。
蘇文樓聽了大家夥的議論,開口對蘇文安道:“蘇然她算個什麼東西,依依人長的比她好看,餡餅也比她做的好,要是依依來這裡賣餡餅,大家夥都得去依依那裡買餡餅。”
雖然是和蘇依依吵了架,但是蘇依依到底是蘇文樓的親妹妹。
就算是蘇然蘇顏為他洗過很多次衣服做過很多事情,在蘇文樓心裡她們二人的地位還是和蘇依依差著十萬八千裡。
蘇文安點了點頭:“蘇然尚且能做到如此,依依若是過來,一定能夠把生意做的更好。”
蘇文樓道:“你還記不記得蘇然昨日那嘴臉,我們就讓依依也來書院跟前賣餡餅,也好讓蘇然難受難受,她的餡餅賣不出去,看她以後還那麼威風得意。”
蘇文安和蘇文樓各自去了自己的學舍。
念了一個時辰的書,中間大家休息的時候,討論的還都是那個路邊賣韭菜餡餅的小姑娘和她的韭菜餡餅。
見過蘇然和吃過韭菜餡餅的人把蘇然一通誇讚。
沒見過的人都表示也不等到下午去嘗韭菜餡餅去看小姑娘了,中午的午飯就吃韭菜餡餅。
蘇文安聽著大家夥對蘇然的誇讚,走到人群中開了口:“其實這個姑娘是我的堂妹。”
書生們皆驚詫,還有人問起了蘇文安蘇然有沒有說人家。
問話的正是一個很是有錢的同窗。
蘇文安接著道:“我的堂妹做的餡餅不錯,長相也的確還不錯,但是,她的長相和手藝要是和我的親妹妹蘇依依比起來,實在是差著一些,不說差著十萬八千裡,絕對也差著一大截。”
有個書生感慨:“我覺那個姑娘做的韭菜餡餅已經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韭菜餡餅,竟然還有比她做的韭菜餡餅更好吃的,那我一定要嘗嘗。”
其他的書生也表示十分好奇。
蘇文安很滿意,他之所以說這些,為的就是幫著蘇依依把生意從蘇然的手裡搶過來。
蘇文安又道:“現在在路口賣韭菜餡餅的那個姑娘的手藝,就是我妹妹蘇依依教的,她的所有本事,都是蘇依依教的。”
又有人問:“你妹妹蘇依依真的比那個賣韭菜餡餅的小娘子還要漂亮嗎?”
蘇文安道:“街坊四鄰,從來都是誇讚我妹妹好看不誇讚她的。”
蘇文樓也和同窗們說了自己的親妹妹做的餡餅比蘇然做的餡餅更好且長的比蘇然更加漂亮。
蘇文樓自是怎麼誇張怎麼說。
大家對蘇依依的好奇也更甚了。
那些既沒有見過蘇然也沒有見過蘇依依的,便是都很想看看二人各自長什麼樣子。
一個早上,蘇然一共賣了八十五張餡餅,這些書生都是半大小夥子,吃飯的飯量大,就算是早飯,吃的也多,所以一買就是兩個三個的。
到了中午,蘇然更是賣出了一百六十多張餡餅。
得虧是蘇然的爐子大,一次能夠做上二十張,不然還真是會趕不及。
還有很多書生沒有買到,因為蘇然帶來的食材不夠了。
沒有買上的書生隻好遺憾歸去。
因為昨天的食材剩下了,今天蘇然並沒有帶太多的食材。
饒是如此,蘇然也一共掙了七百四十多文,除去成本,能賺到四百多文快五百文。
蘇然覺得還不錯了,蘇二河和蘇秦氏在碼頭每天能夠賣出七百張餡餅左右,能收兩千多文。除去成本能夠賺一千四百多文。
一家人掙的錢加起來,一天就能純掙兩千文左右。
這可是以前根本不敢想的事情。
當然,蘇然知道,隨著以後賣餡餅的多了起來和人們吃習慣了不覺得新鮮了,生意肯定沒有現在這麼好。
不過這個生意現在賺的錢已經足夠打一個好的基礎了,自己再想著做個旁的生意,也能有本錢有底氣了。
賣餡餅,說到底,就是為了最初始的資本原始積累。
隻要有了第一桶金,那後麵再發展,就容易多了。
到了書院下午放學,好些書生都去蘇然的攤位那裡,卻見攤位根本就不在了。
有知情的書生說是那個姑娘的餡餅中午的時候就已經賣完了。
旁的書生紛紛感慨明天一定得早上過來買餡餅。
蘇文安和蘇文樓聽著書生們的議論,心裡俱是焦急。
蘇然一天像是能夠賣出去幾百張餡餅的樣子,若是能賣二百張,那就是六百文錢啊。
聽祖母說,妹妹賣餡餅的時候每天是交回一百多文錢。
二叔一家在碼頭上賣的久了食客們更認二叔一家,而蘇然可是剛來書院來賣餡餅啊。
依依現在過來,也比她晚不了幾天,就不存在食客更認老攤位的情況了。
還是得讓依依來書院跟前擺攤。
蘇文安和蘇文樓今日倒是一回到家就吃上了飯,因為母親和妹妹都生病在家,反而是可以早些做飯了。
吃飯的時候蘇文樓和蘇依依說了蘇然在書院附近賣餡餅生意非常好的事情,讓蘇依依也去書院跟前賣餡餅。
蘇秦氏和蘇依依都很激動,她們現在沒有辦法在碼頭和街巷上賣,去書院附近賣,就是最好的選擇。
蘇秦氏道:“依依這麼漂亮能乾,肯定有書院裡的有為青年會對依依心動的,若是依依能找個秀才,以後秀才再中了舉人,依依以後可不就是官夫人了。”
蘇老太太也連忙應是。
蘇老太太蘇老爺子還有蘇老大一家,都支持蘇依依去書院跟前賣餡餅。
蘇依依也動了心,盤算起了自己明日該穿一件什麼樣的衣裳。
吃完了飯,蘇文安又對蘇秦氏道:“娘,你還是再把我的衣服再洗一遍罷,我這衣服上不乾淨,在同窗跟前說話我都不好意思站起身來。”
蘇文樓也趕緊說他的也得重新洗。
蘇秦氏開始頭疼了,這個家裡的活計怎麼這麼多啊,乾完了這個還有那個,乾完了那個還有其他的,無窮無儘,自己今天雖然是休息在家,卻忙得腳不沾地,不比去賣餡餅輕鬆。
蘇老太太則是也開口:“今天你把家裡的鋪蓋也都洗了吧,今天家裡來客人,我都生怕人家瞧到家裡的被褥那麼臟了,你也是,怎麼能這麼久都不洗被褥呢。”
蘇秦氏更難受了。
以前沒分家的時候,自己和依依哪裡用做這樣的事情。
不行,還是得讓老二一家回來過。
這天氣也一日一日的涼了下來,老二家在村口那個破屋也沒法兒住了。
他們到時候要是提出來回來,自己稍微為難為難他們就讓回來就好了,不然自己還得額外做這麼多活計。
不過,老二一家回來也不能白回來,得把這些時日賣餡餅掙的錢都交回來才行。
哼,老二一家就算是生意暫時比自己和依依的生意好又怎麼樣,掙來的錢到頭來還是得被老太太收上去供文安文樓讀書,說到底還是給在自己一家做貢獻。
而眼下也是無法,隻能是聽婆婆的話。
一切的隱忍,都是為了以後過更好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