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冷口中位於X省的這趟東方快車是C國的第一列豪華列車, 幾年前才正式開始運營，主要遊覽X省的自然風光，大致分為兩條路線, 一條走X省南部，另一條走北部。
X省麵積廣闊，如果是普通遊玩, 可能要玩上數次才能玩透, 但乘東方快車基本一趟就能玩遍半個省份。與之相輔相成的是列車票價極為高昂, 最便宜的兩萬多，最貴的高達五萬。
……怪談刷新在這種地方, 不坑窮人了屬於是。
葉汐暗暗腹誹，放在腿上的手機屏幕亮起來，她看了眼，是謝江發來微信消息, 想約她明晚去一家網紅餐廳吃飯。
葉汐歎了口氣，發語音回複：“明天我有安排啦，抱歉, 還是直接平安夜見吧！”
謝江很快再度發來消息：“也行也行，我也隻是突發奇想哈哈哈哈。那聖誕見, 我給大家都準備了聖誕禮物！”
這條語音葉汐是用聽筒模式貼在耳邊聽的，可兩個人距離太近, 肖冷精準地聽到了每一個字，眼底一凜。
他深吸氣平複了一下心情, 若無其事地問：“同事找你？”
“不是。”葉汐銜著笑, 還在給謝江發消息，口中解釋道，“是在上次怪談認識的一個隊友, 想約我明天去吃飯。”
肖冷呼吸凝滯，強作平靜：“小心有詐。”
“嗯，我心裡有數。”葉汐認真點點頭，又說，“而且反正也沒空去，無所謂了。”
肖冷不動聲色地再度從鏡子裡看她。
她好像有點遺憾的樣子……
他扯動嘴角：“明天我請你吃大盤雞。”
葉汐眼睛發亮：“大盤雞好吃！”
肖冷笑了聲。
葉汐吧唧嘴開始思考：“我在B市的連鎖店吃過兩次都覺得不錯，當地做的應該會更好吃吧？”
肖冷掃了眼她手裡已經熄屏的手機，心情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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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汐和肖冷到達位於B市南側的國際機場時已近零點，肖冷憑借證件暢通無阻，用最短的時間將葉汐帶上了擺渡車。
葉汐透過擺渡車窗望向麵前燈火閃爍的機場跑道，兩眼呆滯：“專機嗎？”
“嗯。”肖冷坐在對麵，頷了頷首，“去往X省省會的最後一架航班晚上九點四十就起飛了，任務十點才發來。”
“這樣啊。”葉汐了然地點一點頭，又說，“我有點不明白。”
肖冷：“嗯？”
葉汐望著他：“火車這種地方出現怪談，聽起來應該是常規模式的副本，不會是溫泉酒店那種所有人出現在一個空間的大型本。這樣的話，我們現在就算進去也找不到之前的參與者，為什麼要跑這一趟？”她語中一頓，語速放緩，“我覺得直接讓這次火車停運才更合邏輯。”
就像星月公寓和環遊影城樂園那樣。
況且比起環遊影城樂園那樣全球聞名的大型樂園，停運這趟列車造成的損失和輿論影響都應該更小才對。葉汐查過資料，這趟列車每次隻運載一百三十多名乘客，另有五六十位服務人員，而且車次也不多，算是真正提供給小眾群體的消費。
她因此得出一個結論：“……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沒告訴我？”
儘量委婉但十分堅定的口吻令肖冷短暫一滯。
他緩了緩，啞笑：“我沒有刻意隱瞞任何事情。因為降落之後還要和X省的隊員開會，本來想一起說。”
意識到自己剛才那句簡單的疑問似乎被解讀成了質疑，葉汐感到抱歉，搖頭：“我沒彆的意思，隻是想了解一下情況。”說著停頓了一下，“到底是什麼事？”
肖冷沉吟了一下，拎起放在一側的黑色皮箱平放在腿上，按下卡扣。
由於是緊急任務，而且隻需要一天，兩個人都沒帶什麼行李。葉汐隻拎著逛街剛買來的那些東西，肖冷則一直拎著這個箱子。
箱子的大小看起來和大一些的電腦包差不多，不過更厚一些，葉汐剛剛掃見的時候以為是裝文件的，但現在肖冷將箱子轉向她，她才發現裡麵好像是……
手榴彈？？？
幾顆黑色的橢圓形物品躺在箱子裡，外殼上有防滑的花紋，看起來儼然就是電視裡常見的手榴彈，隻不過顏色是黑的。
肖冷又將箱子往前推了推，似乎在示意她拿一顆看看，但葉汐作為一個沒接觸過這些東西的普通人，條件反射地往後躲。
肖冷失笑：“不會自爆的。而且這是為怪談專門設計的武器，在現實中爆炸不會造成傷害。”
葉汐這才敢伸手，也沒直接拿起來，隻是用食指摸了摸表麵，了解了一下手感。
肖冷繼續說：“這次的任務共有三個。首先，這條線路目前出問題的是一輛五天前出發的列車，在今天中午突然所有乘客全部失蹤了。”
“但就在今天早上，剛剛發出去一班新的列車。”
“為了避免這趟車也出現意外，列車緊急製動，把遊客疏散到了車下。但那片地方是地勢複雜的山脈，荒無人煙且沒有公路，連直升機都不具備降落條件，要將這些乘客市區，列車必須繼續行進或者折返。”
“可在這個階段怪談入口會不會突然出現不可預料，如果出現了，我們的首要任務是保護遊客們，其次是順便培養一下當地分隊的隊員。”
——如果忽略培養當地隊員的問題，這個狀況其實和遊樂園那次很像。
葉汐點點頭，目光再度落在那些做工精致的黑色手榴彈上：“那這個？”
“這其實應該算是我個人的任務。”肖冷無所顧忌地拿起一顆，握在手裡，“這是研究所剛研發出的離子彈，用來嘗試炸毀怪談入口。”
葉汐立刻道：“可是一般進怪談的過程都悄無聲息……”
“對，所以我們想試一試在離開怪談時引爆它。”肖冷說完便將那顆離子彈收回去，扣好箱子，“如果有效，無論是炸毀入口還是炸毀整個怪談都很好。”
葉汐莫名有些緊張：“有危險嗎？”
肖冷抬眼看了看她。
危險當然有。人類了解有限的怪談疊加緊急研發落地的新型武器，危險係數幾乎拉滿。
但他笑了下：“沒有。”
“此前規模較小的怪談，比如購物中心、飯店這類場景，都有明確的出口。參與者完成任務後要自己走出出口才會觸發送離機製。”
“所以到時候你先帶其他人走，我會等大家都離開後再引爆怪談。”
剛鬆了口氣的葉汐心弦再度緊繃，看著他，神情複雜道：“我問的不是對我來說危不危險。”
“嗯？”肖冷忽地傾身，兩個麵對麵的作為本就相隔不遠，他這樣一動，她隻覺得他的五官突然在昏暗裡變得清晰，“那你在擔心誰？”
“？”葉汐被問得奇怪，“當然是大家都安全才好呀。”
“哦。”肖冷點點頭，後背靠回去一些，“在怪談裡追求安全這種事，任何時候我都隻能說儘力而為。”
也對。
葉汐暗暗歎了口氣，不再糾結這個問題。
大約兩分鐘後，擺渡車停下來，葉汐和肖冷一起登上不遠處的飛機。
由於任務緊急，包機起飛的優先級很高，機長也顯然竭儘所能地加快了飛行速度，同B市到X省四個多小時的航程隻用了三小時出頭就到了。
X省氣候條件特殊，夏天晝夜溫差極大，冬天的溫差倒不明顯了，但除了寒冷之外還很乾燥，葉汐剛下飛機時覺得連呼吸都變得乾澀。
當地的分隊派了隊員來接他們，從機場直接開到火車站，然後乘坐一列專門安排的火車直奔東方快車出事的地方。
逛街一天後被拉來執行緊急任務的葉汐上火車後都沒等到火車開動就睡了過去。這趟臨時安排的火車除了車頭就隻掛了一節車廂，是硬座，並不太舒服，但她睡得無知無覺。肖冷看著她臉上的疲憊，抱歉地笑笑，脫下大衣蓋在她身上。
很快又有幾個人上了車，看到肖冷，走在最前麵的乾練女士三十出頭的樣子，五官帶著明顯的異域風格，打量了他兩眼：“肖隊？”
“嗯。”
雙方簡單地握了下手，女士用不太標準的漢語道：“我是省局的，暫時主管X省的怪談應對隊伍，叫我阿依娜就好。”
說完，她注意到靠窗座椅上正在安睡的葉汐：“這位是楊副隊長？”
“楊副隊長有其他任務。”肖冷頷首，“這位是……”他停頓了一下，好像在措辭，很快又繼續說下去，“17號公認最優秀的編外成員，葉汐。”
“啊哈——”阿依娜眼睛亮了一下，“我知道我知道，我在怪談處理報告裡見過這個名字！”
“嗯。”肖冷噙笑示意大家落座，拿出隨身攜帶的文件，講起了大致安排。
阿依娜遲疑地睇了眼葉汐，委婉詢問：“不用叫她一起聽嗎？”
肖冷：“她經驗豐富，並且應急處理能力極強。如果不是編外，17號大概會派她自己來。”
“……好的。”阿依娜感受到了肖冷對這位編外成員的極高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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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車一路行駛，停靠在山澗時是早上七點多。葉汐睜開眼睛，肖冷正站在旁邊的過道上穿大衣，看著她一哂：“到了。”
“哦……”她趕忙清醒了一下，跟大家一起下車，走出車門，看到百餘米外停著另一輛列車。車的右側是一片狹窄的空地，地上橫七豎八地擺著很多睡袋、棉被，還有幾頂帳篷，近二百名乘客和乘務員經過一夜的折磨後已經怨聲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