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汐接口道:“如果依舊基於‘感染變異’考慮,‘□□’可能也是實驗的一部分,因為‘小明’要觀察實驗者在睡眠過程中的身體反應?所以在睡覺的時候,實驗者要戴上手銬,避免對‘小明’產生危險。”
肖冷點頭:“有這個可能。”
葉汐又說:“但我覺得也存在另一個可能。”
她語中一頓:“我們的副本隻限製在這一幢彆墅之內,但如果考慮完整世界觀,這個副本是不是意味著外麵的世界在出現‘感染變異’,我們——一個醫生連帶十四位感染者一起被困在這幢彆墅內,努力抱團求生的同時導致了與世隔絕的局麵?”
“的確。”肖冷表示認可。
“那麼是不是有可能,大家在這個過程中心理狀態會變得更不健康?不論是感染者還是醫生本人,會不會都出現了心理問題?”
任寧寧坐在靠牆的位置:“按理說長時間這樣與世隔絕肯定會出現心理問題,但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這可能就是‘陪.睡’和‘禮物’的解釋?”葉汐道,“大家與世隔絕,同時醫生還有研究病毒的壓力,所以變得特彆需要其他人的陪伴,哪怕夜裡睡覺有可能會被攻擊,他依舊想要彆人陪他。而‘送禮物’是一種社交,能讓送禮物和收禮物的人都獲得情緒上的滿足,因此醫生專門安排了這些,試圖調節大家的心理狀況?”
“這好像很合理哎!”楊歌麵露喜色。因為葉汐的第二種說法給“送禮物”的行為也安排了合理的解釋,將幾個大家關注的元素都牽在了一起,形成了相對完整的故事輪廓。
葉汐抬了抬眼皮:“可如果根本沒有‘感染變異’呢?”
“如果沒有‘感染變異’,我們在麵對的又是什麼故事?”
“那就……”楊歌卡殼。
雖然肖冷剛才強調過不要刻意去想‘感染變異’的設定,但這是他們一開始就做出的設想,他們每個人、包括肖冷本人,都很難徹底繞過這個設想。
楊歌滯了滯,發覺“先入為主”這四個字造成的影響,好像比他們想象中大得多。
因此葉汐現在問到“如果根本沒有‘感染變異’呢?”楊歌就覺得自己的腦子一下子空了,思路從第一個環節就卡了殼。
這種感覺有點古怪。
肖冷不自然地輕咳了一聲,視線下意識避開了已經“□□”兩天的張立平,聲線倒還維持得很平靜:“如果根本沒有‘感染變異’,這大概就是一個變態的故事了。”
沒有“感染變異”,“小明醫生”還把14位患者都關在地下室,就是純純的變態行為了。
那意味著囚.禁、不明藥品、“陪.睡”,還有所謂的“送禮物”都是變態行為的一部分。
這種背景放到現實世界,法治欄目估計能拍出上中下三期。
不過考慮到兩種規則的開頭都提到“世界充滿危險”,地下室組還提到“資源有限”。站在“規則沒有廢話”的經驗角度考慮,他認為“感染變異”的可能還是遠大於“純純變態”的。
楊歌環顧四周:“肖隊,依我看,我們先幫你把各個地方再檢查一遍,那些醫學書籍也可以翻一翻,萬一真有重要線索呢?”
“到底是不是感染變異,咱也不能一直全靠假設。假如這裡麵本身沒有變異的事,根本就是個刑事案件,大家的思路全都要改,這個涉及整體思路的因素,我們必須儘快搞明白。”
“可以。”肖冷點了頭。
他本身也覺得那些醫學書籍不可能完全不檢查,隻不過數量太多,他一個人不可能搞定。
“另外現在還有幾個盲點。”王心冉從口袋裡掏出那張規則,以身為學霸慣有的態度,拿著筆很認真地勾畫重點,“規則3要求我們在聽到他的腳步聲時大聲說‘你回來啦’;規則4提到想害我們的家人、朋友;規則6說要給他提供‘情緒價值’。”她抬起頭,“如果有合適的機會,這幾條規則我們最好也試一下,看看到底是什麼意思。”
同為17號新人的秦施施遲疑道:“沒有需要驗證真偽的嗎?”
“看起來都不像假的。”葉汐搖頭,“這次怪談可能真的跟之前的‘星月公寓規則怪談’很像,規則本身都是真的,重要的挖掘背後的故事,再從故事裡找到通關的鑰匙。”
她說到這裡想起來,那次通關的“鑰匙”是讓“姐姐”執念的錄取通知書。
如果這次跟上次一樣,那鑰匙又會是什麼呢?
假如故事真的是“感染變異”,那麼鑰匙極有可能是解決感染的血清或解藥。
而若是“純純變態”那種……
那就不好說了。
可能是某個人執念的物品,可能是一個讓大家安全逃離的方法。甚至有可能,這個怪談裡也存在一個相當於“姐姐”的“已死亡隊友”,獨自待在另一個時空裡,等待他們的解救。
這種情況本身會讓通關難度大幅增大。
……葉汐這麼一想,忍不住地開始期待故事真的是“感染變異”。
比起“人心險惡”的設定,什麼喪屍狼人細菌感染,都沒那麼恐怖!
“動起來吧!”楊歌拍了兩下手,首先從木地板上撐身站起來,走向書架。
其他人跟著她都動起來,自發地分成幾組,有人留在書房和楊歌一起翻書,有人前往對麵的休息間,檢查那些健身和遊樂設施,尤其是幾台遊戲機。
這種檢查對於刑警出身的老隊員們而言輕車熟路,新加入的隊員在旁邊幫忙打打下手也沒什麼困難。
唯一需要大家刻意注意的反倒是上衛生間、喝水這種小事——三樓沒有衛生間也沒有飲水機,這兩件事都需要下樓去乾。為了避免觸犯規則,他們必須先跟肖冷“報備”。
時間過去大約一個小時,任寧寧提出要去上衛生間。出於謹慎,她沒去自己不曾踏足過的二樓次臥衛生間,而是選擇了先前大家排隊用過的一樓衛生間。
在她的身影出現在樓梯口的瞬間,已在餐廳門後躲藏多時的吳江濤眼睛亮起來。
幾分鐘後,一聲尖叫從一樓響到三樓。
這聲音很尖銳,但是並不太慌張,在很短促的一聲之後就銷聲匿跡,緊隨而至的是象征撞擊的悶響。
三樓的幾人都一驚,楊歌第一個分辨出那是任寧寧的聲音,扔下手中的書就朝一樓跑去。
一樓衛生間門口,吳江濤有點恍惚。
大概三秒之前,他穩準狠地扼住了任寧寧的喉嚨。按照他的計劃,他隻需要堅持幾十秒,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就會斷氣,然後被係統判定死亡,給他彈出隨機道具。
可不知發生了什麼,被他扼住的人非常敏捷地掙脫了桎梏,他都沒來得及反應,下身最敏感的地方就遭遇了一記來自於膝蓋的重擊。
……這個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竟然力氣驚人,一擊帶來的劇痛瞬間遍布半身,讓他喊都喊不出來,頭臉憋得通紅。
任寧寧乘勝追擊,熟練地旋身,飛起一腳,毫不留情地踢向吳江濤的側臉。
那一瞬間,吳江濤在劇痛與懵逼中依稀看見有兩個白色的小硬塊從他口中飛出,連帶著一點鮮紅的血跡,一起在半空中劃出漂亮的拋物線。
但他甚至沒來得及判斷出“那是牙”就已經失去了意識,咚地栽倒在地,失去知覺。
楊歌就是在這咚的一瞬後衝到一樓的,盯著吳江濤,啞了啞:“啥情況?!”
“他襲擊我。”任寧寧放下踢得老高的腿,嘴角輕扯,“估計是【厄運者】或者【混沌者】吧,發現我有道具,就想殺人越貨?”
“……那他可真找對人了。”楊歌對吳江濤目露憐憫,上前默契地和任寧寧一起將人架起來,都不用費力尋找捆在哪兒合適,直接送回地下室他自己的屋子,然後把房間裡的梯子搬走了。
任寧寧在關閉擋板時發現了鎖扣上粘著的透明膠帶,好笑地皺眉:“住彆墅的業主,還會這種行竊小竅門呢?”
楊歌睇了眼她撕下來的膠帶:“也有可能不是業主。”
誰說彆墅小區就不會進賊了?
不過出門行個竊就進小區怪談,也夠倒黴的。
因為梯子已經拿走,她們不用擔心吳江濤會跑出來,不知道肖冷把鑰匙放在哪兒也沒關係。任寧寧直接扣上擋板,撣了撣手,站起身,倒突然想起個事:“……你衝下來找我,跟肖隊報備了嗎?”
這句話問得原本一臉輕鬆的楊歌霎時麵色發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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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葉汐拿定主意,合上手裡正在翻看的書,無聲地瞟了眼肖冷。
他正坐在電腦前,再次檢查電腦裡的文件。
她打了幾遍腹稿,最終決定以很隨意的語氣開口:“我去接杯水。”
“好。”肖冷點了頭。
葉汐便離開書房前往一樓,打開廚房吊櫃,找到乾淨的杯子,拿出兩個放在廚房台麵上,又轉身進入餐廳,在儲物櫃裡找東西。
她試圖尋找……茶葉。或者咖啡也行,但最好是掛耳,速溶看上去就太敷衍了。
最終她找到一盒英式紅茶的茶包。
葉汐舒氣,取出兩袋折回廚房,將茶包分彆放進兩個杯子,然後走向飲水機,將其中一杯注滿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