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chapter16(1 / 2)

霧裡青 明開夜合 15422 字 3個月前

孟弗淵正準備折開碘伏棉簽,陳清霧問:“有鑷子嗎?”

他看去一眼,她正低頭扒著指尖細看。

“紮進去了?”

“嗯。”

孟弗淵打開醫藥箱,從中找出一支鑷子。

猶豫一霎,正準備遞給陳清霧讓她自己來時,儲物間門口人影一晃。

孟祁然徑直走了進來。

他不由分說地將陳清霧手指一抓,同時伸手去拿孟弗淵手中的鑷子,說:“我來吧。”

陳清霧掙紮了一下,孟祁然轉頭,“彆動!一會兒紮得更深!”

孟弗淵目光掃過表情稍稍一滯的陳清霧,在孟祁然輕喝之後,她睫毛低垂,不再動了。

那神情仿佛已是默許了。

小小的儲物間,待三個人畢竟還是太擁擠了。

孟弗淵斂下目光,將手裡的碘伏棉簽和鑷子一並遞給了孟祁然,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孟祁然低垂著頭,一手拿著鑷子,去尋毛刺所在。

陳清霧無奈:“你讓我自己來,我又不是廢物。”

孟祁然像是沒聽到,屏住呼吸,拿鑷子尖頭夾住毛刺,小心翼翼地拔-了出來。

他掀眼去看她的表情,“疼不疼?”

“……沒那麼誇張。”

孟祁然折了碘伏棉,輕點她指腹皮膚。

他呼吸很緩,但因為離得近,一起一伏仍然明顯,“我以為你端午不會回來了。”

“我總不能不回家。”

陳清霧眼見消毒得差不多,手往後一撤。

孟祁然卻驟然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霧霧,能不能先聽我說。”

“我以為我們上次已經說得足夠清楚了。”

“我還有話想告訴你……”

陳清霧打斷:“在我這兒,這件事已經徹底結束了。祁然,你可能隻是一時不習慣,或者不甘心……”

“你聽都不肯聽,就妄下結論。”

陳清霧歎了聲氣,“……一定要這樣嗎祁然?你不是最灑脫了嗎。死纏爛打不是你的風格。我好不容易回家一趟,隻想清清靜靜過個節日。”

孟祁然一頓。

察覺到孟祁然手指稍鬆,她順勢將手腕抽回,轉身往外走,低聲說道:“出去吧。”

祁琳得知陳清霧被竹簽紮了,很是過意不去,後麵所有活計,包括端果汁都不肯讓她再動手。

天擦黑時,大家移步到了後方花園裡。

燒烤架已經支了起來,鐵架下燒著銀炭,靠近時熱氣嫋嫋。

鐵架燒熱,刷上清油,片好的五花肉和成串的牛羊肉依次放上去。

負責烤的是孟弗淵和孟成庸。

陳遂良笑說:“我又吃現成的了。”

孟成庸說:“明天去你家,還怕沒有你忙的時候。”

孟弗淵將烤好的五花肉片,率先夾到了陳遂良和廖書

曼的盤子裡。

陳遂良嘗了一口,直誇火候剛剛好,“弗淵怎麼燒烤也這麼擅長?我看就沒有你做不好的事。”

祁琳笑說:“我之前還跟老孟開玩笑,說可惜書曼隻生了一個女兒,要是生了兩個,豈不是好事成雙。”

廖書曼故意笑道:“拐走了我一個寶貝女兒還不夠,還想拐走第二個?”

孟弗淵隻低頭翻烤著食物,表情殊無變化,鏡片擋住了他眼底淡淡的厭煩。

對麵的陳清霧也當沒聽到家長的玩笑,埋頭默默喝果汁。

片刻,一隻碟子遞到了她麵前。

碟子裡兩串青瓜,兩串玉米粒,都是她喜歡吃的。

陳清霧抬眼,對孟弗淵說了句謝謝。

孟弗淵仿佛沒聽到,沒作反應。

吃了一會兒,大家都有些熱,孟成庸讓孟祁然再去取一些啤酒過來。

片刻,孟祁然拿著東西回來了。

除了啤酒,還有一盒冷凍過的榴蓮。

他坐下,毫不引人注意地先將榴蓮放到了陳清霧手邊,再去分發啤酒。

孟弗淵瞥了一眼,神情一時更淡。

祁琳吃了一會兒,去替換了孟弗淵。

空位很多,孟弗淵掃過一圈,選在陳清霧對角的位置坐了下來。

隔著燒烤架與正在燒烤的人,使他不必一眼看見並肩而坐的陳清霧和孟祁然。

吃完晚飯,祁琳叫來保姆幫忙打掃,讓幾個小孩都去玩,不用幫忙。

收拾過後,大家就在院子裡喝茶。

整日無間斷的社交,陳清霧實在扛不住了,趁陳遂良和孟祁然聊比賽相關的事情時,偷偷起身。

她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朝大門口走去。

吃飯時盛情難卻,喝了一罐啤酒,車不能開了,隻能打車。

站在前院裡,正掏出手機準備叫車,忽聽身後有人喊道:“清霧。”

孟弗淵的聲音。

她一霎繃緊的神經放鬆下來。

孟弗淵走了過來,“準備走了?”

“噓。”陳清霧往門口看了一眼,“彆讓他們知道,不然肯定要祁然送我。”

孟弗淵看著她,“不想讓他送?”

“嗯。”

“那我送你。”

平淡的語氣,卻讓她無端的心底又是一驚。

孟弗淵伸手,“車鑰匙。”

陳清霧暫且收斂思緒,“開我的車嗎?那等下你自己怎麼回來。”

“把你的車再開回來。”

“……”

“開玩笑的。”孟弗淵說,“我約了朋友喝酒,開自己車也得叫代駕。到時候打車,你不用擔心。”

這樣一說,陳清霧便就從包裡掏出鑰匙,遞給了孟弗淵。

兩人上車。

駕駛操作按鍵稍有不同,孟弗淵詢問陳清霧,熟悉一會兒之後,將車啟動。

陳清霧心情不好,而

孟弗淵似乎情緒也不高。

兩人同聽著廣播,默然不語。

那是首粵語歌。

粵語電影看得多,恰巧勉強能聽懂七八分。

「二百年後在一起,應該不怕旁人不服氣。」[*注]

開到陳家門口停了車,孟弗淵取下行李箱,幫陳清霧送到大門口。

陳清霧道聲謝,“進去喝杯茶再走?”

孟弗淵隻說:“跟我不用這麼客氣。進去吧。早點休息。”

“……嗯。”陳清霧笑著,悶悶地應了一聲。

孟弗淵點了點頭,轉身朝大門外走去。

透過黑鐵的柵欄門,他頓步回身看了一眼。二樓走廊儘頭的房間,燈已經亮起來了。

他往返程的方向走,於潮熱晚風中點了一支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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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遂良和廖書曼淩晨一點過了才到家。

洗漱之後,廖書曼正要去休息,手機來了條微信,是陳清霧發的,請她去她房間一趟。

房間門半掩,廖書曼輕敲了一下。

“請進。”

廖書曼推門,“怎麼了清霧?”

陳清霧指了指自己書桌上堆得滿滿當當的禮物盒,“您讓祁然進我房間了嗎?”

“隻讓他放了禮物就走了,沒動你的東西。”

方才,陳清霧一進自己房間,被琳琅滿目的禮物嚇了一跳。

隨便拆了一件,意識到,那應當都是孟祁然送的。

她拆的那件是個手提包。

有一年她跟孟祁然搭飛機出去玩,出發得晚了,差一點沒趕上值機。匆匆趕往出發口的路上,經過了一家店,櫥窗裡陳列著當季新品。

有隻手提包的設計一眼戳中她的審美。

她腳步稍停,孟祁然順著她的視線看了一眼,說道,登機要趕不上了,下次再給她買。

後來她去專櫃看過那隻包,覺得細看也就那樣,並無此前驚鴻一瞥的心動。

而孟祁然自然早就忘了這件事。

幾年前的款式了,還是未拆封的全新品,弄來一定花了不少精力吧。

剩餘的禮物,不做他想,多半也是同樣性質,是祁然對過去的“彌補”。

可是,傷風已經好了的人,再靈驗的感冒藥,都是多餘。

陳清霧走過去,將房門闔上,“媽,我想跟你說兩句話。”

“你說。”

陳清霧選擇開門見山:“或許您不相信,但我跟祁然從來沒有在一起過……”

“沒在一起過是什麼意思?”廖書曼又驚訝又困惑,“你們不是男女朋友?”

“嗯。”

“可你倆……你倆大學和研究生兩人都一塊兒待在外地,有時候兩人還一起出去旅遊……媽媽沒有怪你的意思清霧,我的意思是,我們其實都是默許了的。”

“我知道,但我們真的從來都隻是青梅竹馬……”

“你倆不是互相喜歡

嗎?為了詹以寧你吃過多少回醋……”

“是的,但是……

祁然他對你多用心?_[(,給你寫歌,給你買那麼貴的禮物,還有這一堆禮物,這不都是為了哄你開心嗎……”

陳清霧覺得心累,這樣的事情,該怎麼掰開揉碎了跟外人講解呢,“……他並不是真的喜歡我,他隻是出於責任……”

“出於責任那不是更好嗎?男人最重要的就是責任心。愛情的保質期也就那麼長,新鮮勁消退以後,兩個人要經營好關係,就是要靠責任。”

廖書曼走過去,輕輕攬了攬女兒的肩膀,“清霧,媽媽不是說這樣不好,隻是有時候,我覺得是不是你過分敏感了?祁然對你的好,我們外人看來真是沒得挑的。女孩子多愁善感不是不好,但有時候隻會傷人傷己啊。和人相處,多看看優點。哪裡有十全十美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