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chapter26(2 / 2)

霧裡青 明開夜合 16718 字 3個月前

站在她身旁的孟祁然低頭說,“再試試?”

陳清霧搖頭:“不用了,再買也沒地方戴。”

大家繼續往前走,到了一處賣月光石手鏈的攤子。

攤主嘴甜,將大家誇了個遍,最後看向孟祁然,滿臉堆笑:“小哥哥給你女朋友買一串吧!我們月光石靈的,買了我們月光石的情侶,百分之八十都結婚了!”

孟弗淵抬眼看去。

今日大家都入鄉隨俗地換上了熱帶風情的服飾,兩位媽媽是碎花吊帶裙,兩位爸爸和孟祁然是印花襯衫和短褲。

陳清霧穿吊帶衫和一片式的半身裙,同樣是繁蕪的花卉圖案。

她和孟祁然站在一起,同樣鮮豔的衣服,和同樣高顏值的臉,外人看來必然覺得極其登對。

陳清霧說:“我不是……”

“不是也沒關係!我們月光石求桃花也很靈的!”

孟祁然說:“來一串吧。”

“好咧!”攤主不給人拒絕的機會,對陳清霧說,“小姐姐你選一串吧?”

孟弗淵平靜地收回目光。

逛到底,大家便前往停車場,驅車回到住處。

時間尚早,洗漱完畢,陳清霧下樓去影音室裡,開了一部電影。

不多時,打開的門被敲響。

轉頭看去,門口站的是孟祁然。

孟祁然走了進來,徑直在她身旁沙發上坐下,身體往後靠去,手臂往她麵前一伸,“霧霧,這個給你。”

他手掌裡,是一粒淡粉色的珍珠。

陳清霧驚訝,“……你開出來了?”

“沒……”孟祁然將

頭上戴著的棒球帽,往下扣了扣,擋住視線,“……我把攤子上的盲盒都買下來了。”

“……總價可比這顆珍珠高多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嗯。”

陳清霧有點想笑,“你什麼時候跑回去的?”

“到家就又回去了。你不是說從來沒開出過隱藏款嗎。”

“那確實,鈔能力也是一種運氣。”

孟祁然笑了聲,“……那你倒是拿去啊。”

陳清霧說:“那先說好,這個就當我今年的生日禮物了。”

“好。”孟祁然敷衍地應了一聲,將珍珠塞進陳清霧手中,起身,“我先去洗澡了。”

陳清霧問他背影,“……那開出來的剩下的呢?”

“進價還給攤主了。”

陳清霧笑出聲。

繼續播放的電影,沒播上十分鐘,又有人來敲門。

這一次是孟弗淵。

他穿一身白色,方才在喧囂浮靡的鬨市上,她看過一眼,他清寂得格格不入。

孟弗淵走了進來,陳清霧看見他手裡拿了一隻木匣。

黑色漆麵,似有螺鈿裝飾,光線昏暗,不大能看清楚。

孟弗淵在她身旁坐下,遞過木匣,“禮物。”

陳清霧頓一下接過,“……是什麼?”

“哦。”孟弗淵手臂撐著沙發扶手,抬眼,看向投影幕布,“十串月光石。”

“……”陳清霧忍不住笑,“你好幼稚。”

“沒錯。”分外坦然的語氣。

他自己都承認了,她還能說什麼,隻笑說:“這麼多串我怎麼戴得完?”

“分給朋友,說是特產。”

“哦,那可真是想得周到。”

玩笑過後,突然陷入沉默。

孟弗淵在光影明滅間,轉頭看了她一眼,低聲說:“白天的事,抱歉。有些唐突,可能嚇到你了。”

“……沒。”

“我以為你溺水了。你知道,祁然曾經差點……”

陳清霧轉頭看去,那鏡片反射了熒幕的光影,使她看不清他的目光。

“……沒關係。我知道。”

孟弗淵不再說話。

她直覺這漫長的沉默中,身邊的人像是變回了此前那個沉鬱的孟弗淵,沒有人可以真正走進他的內心。

須臾,孟弗淵站起身,“我去洗澡了。早些休息,清霧。”

身影出去了。

陳清霧不再有看電影的興致。

關閉投影,握著珍珠,拿著木匣,陳清霧上了樓。

回到臥室,她在床邊坐下,打開了木匣。

那裡麵根本不是什麼十串月光石。

是一匣白色的花,不知是什麼品種,花瓣有種羊脂玉的質地。

打開的一瞬間,整個房間裡暗香浮動。

/

孟弗淵在一樓洗完澡,正欲回房間,被坐在客廳的祁琳叫住

“弗淵,有空嗎?我單獨跟你說兩句話。”祁琳笑說。

孟弗淵點頭。

兩人走到了前院,在燈下的戶外桌椅坐下。

祁琳看著孟弗淵,欲言又止。

孟弗淵說:“沒事,您直接說。”

祁琳便笑了笑,“弗淵,你這段時間,跟清霧走得很近是吧?”

祁琳目光落在他臉上,那審視的意圖沒能完全掩飾。

孟弗淵動作神情沒有分毫變化,“我在東城待得時間久一些,照顧她是應該的。”

祁琳笑說:“那是當然的。陳家和我們這麼多年的交情,清霧又是妹妹。”

祁琳看著他,話鋒也就借此一轉,“既然你現在跟清霧走得近,那你知道她對祁然究竟是個什麼想法嗎?”

孟弗淵依舊不動聲色,“他們的事我不參與。祁然想知道,可以自己去問清霧。”

“說是這樣說,但假如這中間有什麼誤會,兩個當事人肯定是沒法輕易解開。我想,清霧和祁然都信任你,你是否可以……”

孟弗淵閉了閉眼,“……清霧就一定要和祁然綁定嗎?”

祁琳微怔。

“她也是成年人,有自己的意誌。”

“不是這個意思……”

孟弗淵意識到自己一整天都在失態,仿佛過去的經驗和當前的意誌統統突然失靈。

分明知曉母親的話裡不無敲打的意思,他又何必多餘說這最後兩句話。

“媽,我有點累了,想先回去休息。”孟弗淵心裡歎了口氣,“明天下午的飛機。”

祁琳忙說:“好……你快去吧!”

孟弗淵起身,微微頷了頷首,轉身快步往裡走去。

/

睡到淩晨,陳清霧突然醒了。

或許那匣花香氣太鬱。

她起身,將花拿到窗邊,打開窗戶。

外頭風聲颯颯,她不經意瞥去一眼,卻一下怔住。

窗外正對著側麵的小院,那一處空間逼仄,種了幾株油橄欖。

樹影底下,石砌的台階上,坐了一個人,手肘撐著膝蓋,指間一點猩紅火光,時明時滅。

她突然意識到,去年那個雪天,他如何知道的,她迫切需要一枚打火機。

從床頭櫃上拿起手機,關掉飛行模式。

點開微信,點開那個黑白頭像。

陳清霧:你怎麼還沒睡?

她看見下方那道凝然的身影動了動,隨即從口袋裡摸出了手機。

屏幕亮了起來。

他仿佛一頓,隨後立即轉頭,抬頭看過來。

隔了一層樓的距離,以及沉沉夜色,那目光卻仿佛還是直接看進了她的眼睛裡。

這般凝視片刻,孟弗淵低下頭去。

手機振動,是他回複的消息:那你怎麼還沒睡。

陳清霧:我睡醒了一覺。

孟弗淵:那繼續去睡

吧。

陳清霧:你好像不開心。

孟弗淵:還好。

這條消息過後,手機再無動靜。

孟弗淵往屏幕上看了一遍又一遍,確定沒有新的回複。

他低頭,抽了一口煙。

忽聽側方有窸窣聲響。

轉頭望去,赫然是陳清霧。

難以言述此刻心情,“清霧……”

“噓。”

陳清霧躡手躡腳地走了過來,在他麵前站定,低頭,看他,“怎麼啦?”

孟弗淵也看著她,“你跑出來做什麼。被人抓到怎麼解釋。”

陳清霧蹲了下來,輕聲說:“……我知道。但是怎麼辦,我好像沒辦法看著你一個人呆在這兒。”

孟弗淵呼吸一沉。

那心情猶如當塗醉死,明知不可為,仍想俯身攬月。

她就這樣不出聲地看著他,仿佛在等他告訴她,究竟怎麼了。

孟弗淵抬手,將未儘的煙撳滅在台階上,眼鏡一摘,放在一旁。

隨後倏然伸手,拊上她的後頸,往前一按。

陳清霧身體微傾,心臟也似加速跌落。

隻是額頭相抵,呼吸不過寸餘。

他閉上了眼睛,聲音分外苦澀,“告訴我,你不討厭我,清霧。”

她仿佛身不由己:“……我,我不討厭你。”

“那就好。”孟弗淵仍舊閉著眼,“很多事我沒資格,我也認命。除了喜歡你。”

那聲音沉沉,像在敲擊她的心臟。

什麼事,什麼沒有資格,她聽不懂。

但似乎不妨礙理解,他的決心。

或許蹲著的緣故,她手腳都在發麻。

額頭所觸的皮膚微涼,心臟處卻有灼傷的痛。

怎麼辦,她好像意識到。

自己不僅僅是不討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