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chapter42(2 / 2)

霧裡青 明開夜合 14231 字 3個月前

車開到一半,在休息區換了孟弗淵,抵達公寓時,已然是淩晨三點多。

陳清霧從未經曆過這樣漫長的一天,好像前半生所有的平淡,都是為了攢出這一天的跌宕起伏。

精神放鬆之後,隻覺得困得不行。

孟弗淵將兩隻行李箱推進門時,她已捂著嘴頻頻打嗬欠。

孟弗淵說:“先去洗漱睡覺吧。”

陳清霧點點頭,“那你可不可以幫我把箱子裡要用的東西拿出來。”

孟弗淵放倒行李箱,拉開拉鏈。

“左邊的洗漱袋。”

孟弗淵拿出洗漱袋。

“右邊。睡衣。”

右邊都是衣物,堆疊得整整齊齊,孟弗淵將毛衣、外套等衣物都拿了出來,在最下一層,找到了陳清霧的睡衣。是及小腿肚的白色睡裙,長袖對襟款式。

“還有內-褲。”

孟弗淵動作一頓。

抬眼看去,陳清霧正稍稍偏頭看著他,那神情分明是有點故意要看他作何反應的意思。

“在哪兒?”他平聲問。

“中間夾層的袋子裡。”

孟弗淵拉開了夾層拉鏈,裡麵有隻收納袋。打開,隨意拿出了一條。

全程麵無表情。

他將所有東西堆放在一起,遞給陳清霧,卻聽她一聲輕笑,“哦,你喜歡黑色啊?”

“……”

陳清霧抱過換洗衣服和洗漱用品,自覺往客衛走去。

孟弗淵這時候出聲了,聲調可堪冷靜:“主臥也有浴室。”

“喔。”

陳清霧腳步一停,拐個彎,朝向主臥方向。同樣的麵無表情。

虛掩上主臥門,陳清霧往浴室走去時,順便打量了一番。

主臥空間非常大,自帶半開放的衣帽間。灰色玻璃的衣櫃,隱約可見整齊掛列的襯衫與西裝外套。

雖然是樣板間,但軟裝選擇明顯帶有個人色彩,黑白灰藍為主色調,非常具有獨身男人的氣質。

而在一側床邊櫃上,陳清霧發現了她很久之前,送給孟弗淵的那副瓷板畫。

是什麼樣的喜歡,才會將其放在自己枕邊,起臥都能一眼看見。

陳清霧洗過澡,提著臟衣簍走出浴室。

沒想到孟弗淵已經進了臥室,正在收拾行李

箱裡的東西。

她腳步一頓,“那個……臟衣服。”

“放著吧。一會兒我拿去洗衣間。”

“你都是自己做家務麼?”

“過年家政阿姨放假了。”孟弗淵看她一眼,“你先睡,我把東西收拾完。”

陳清霧打了個嗬欠,走到床邊,“我睡哪邊?”

“都可以。”

陳清霧隨便選了靠窗的那一邊,揭開被子躺了下來。

她腦袋枕著手臂,見孟弗淵挪空了一扇衣櫃,將她行李箱裡的那些衣服依照長短,有條不紊地掛了起來。

隨後,又去掛他自己的那些。

原本是想等孟弗淵洗完澡的,但這漫長的一天,已將精力徹底消耗殆儘,她不知不覺間就閉上了眼睛。

醒來時,卻見窗簾隱約透出外麵的天光,似乎時間已經不早。

她伸手去摸手機時,聽見身後傳來窸窣聲響,陡然反應過來,自己是在孟弗淵的床上。

一條手臂徑自伸過來,攬住她的腰,往後一摟。

孟弗淵腦袋挨近,下巴抵住了她的肩膀,似在輕嗅她發絲的氣息。

他身上有一股淡暖的香氣,來自於沐浴露,和她身上的一樣。

“早。”

“早。”

“……幾點了?”她問。

“不知道。”大抵剛醒,孟弗淵的聲音有些啞。

“明天過年,我們今天是不是……出去采購一些東西。”陳清霧聲音漸低至不可聞,因為感受到了,挨在她後方的,某種難以忽視的存在,比昨晚持握時更要分明。

孟弗淵一定也發現她發現了,因為他故意地抵了一下。

陳清霧呼吸放輕。

孟弗淵摟著她的手臂一鬆,手掌挨住了她的腰際。

陳清霧睜大眼睛,望著那深灰色的窗簾,睡衣的紐扣被解開了兩粒,某種試探的遲疑之後,直接團住。

想起小時候也是在過年。

有時候跟廖書曼一起包餃子,從揉麵到拌餡兒,所有步驟都自己動手。

那時候她熱衷玩一個小遊戲,把和好的麵團整個捏進手掌之中,用力之時,它們有些會從指縫間溢出。

仿佛是自然而然的聯想。

孟弗淵的呼吸拂在她頸後,恍如沸騰的水汽。陳清霧帶著剛剛睜眼還未徹底消散的昏沉,又這般一頭栽進了更為刺激的目眩神迷。

孟弗淵將一個吻落在她的耳垂上,忽將所有動作都停了下來。

陳清霧轉過頭去,疑惑地看他一眼。

他額頭低垂,仿佛懊惱地歎息,低聲說:“不能繼續了,清霧。”

“為什麼……”

那回答是挨著她耳畔的:沒有套。

“……”陳清霧啞然失笑,“你不是有備無患嗎?”

“我再怎麼有備無患,也備不到這一步。”

“我不管……”陳清霧笑著,故意說道,“我不管

我不管……”

話沒讓她說完,因為孟弗淵忽地伸手往下。

那是一個鉗製的動作。

陳清霧的呼吸頓時滯留於喉間,變成一句模糊的低吟。

上一回孟弗淵在他那裡初試陶藝,她打量過他的手,恍如玉骨的質地,叫人懷疑,即便握住他的手,也會覺得那是冷的。

現在她確信了,他指腹的皮膚,確實是微涼的。

她變成滿拉的弓,或是盈滿的帆,往後仰去,卻沒有沉底,而是落入他的臂彎。

無法逃離,她怎會提前知曉,這種感受她承受不住。

空間一片昏朦。

都說視覺丟失時,聽覺或者嗅覺會因為代償而變得分外敏銳,她相信這個說法,因為那水聲異常分明,叫她聲音也變得潮濕。

整個人像是溺進了梅雨天裡。

那時候坐在窗前,看風搖動樹葉,焦躁地等一場暴雨,帶走所有暑氣。

陳清霧不知道出於什麼動機,拿幾分顫抖的聲音突然喊道:“淵哥哥……”

孟弗淵動作驟然一停。

陳清霧笑了聲,將嘴唇湊近他耳邊,她覺得自己可能多半是不滿於自己是淪陷的那一個,而孟弗淵卻有種正在進行精準實驗般的冷靜。她聲音很輕,卻足夠他聽得清楚:不愧是玩代碼的,手指好靈活呀,淵哥哥。

挑釁孟弗淵這樣一個人,是需要幾分膽量的,她提前已經知道。

但即便知道,也沒有料想,在動作加快之後,自己連短短的三十秒鐘都撐不過。

那場雨倏然落下。

她仿佛樹梢的青果,“啪”一下落地,跌進泥水中,癱敗得不成樣子。

雙臂摟住孟弗淵的頸項,整個人瑟瑟顫栗,許久不見平複。孟弗淵隻拿手臂擁抱她,手掌卻沒挨她,怕弄臟她的衣服。

孟弗淵低頭親她出汗的額頭,忽說:“我確實喜歡黑色。”

陳清霧睜大眼睛。

於是,後續一切,都隔著那一層黑色進行。她的手掌被拉高,按在耳畔,孟弗淵俯首於她鎖骨之下。

他偶爾抬眼看她,眼裡隻有濃鬱的暗色,以及仿佛蟄伏已久的某種危險。

陳清霧覺察到他體溫升高,喉間有深深壓抑的聲響。

挑釁的人隻會一再挑釁。

“淵……”

然而這次隻說出了一個字,剩下的被他一把捂進掌心。

但也足夠了。

隻是一瞬間,在陳清霧的鼻息噴在掌心的同時,他呼吸驟然急促,俯身緊緊將她摟入懷中。

是白玷-汙了黑。

呼吸間多了兩分微鹹的氣息,陳清霧手掌按在孟弗淵背後,感受他劇烈起伏的,分明的肩胛骨。

“孟弗淵,”陳清霧低聲笑說,“我喜歡你喜歡我的樣子。”

孟弗淵的回應是將她摟得更緊。

後續,又花了好長時間清理局麵,他們終於出門。

走出大門的一瞬間,陳清霧不由自主地拉高圍巾,擋住了自己的半邊臉。

孟弗淵低頭,湊到她麵前,挑眉笑說:“做什麼虧心事了,不敢見人。”

陳清霧伸手去推他臉頰,“……五分鐘不準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