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霧話音落下之後,孟弗淵沉默一瞬,忽問:“啤酒夠冰嗎?”
陳清霧當他是想喝,將啤酒遞了過去。
孟弗淵卻將其手腕一捉,奪了她手中易拉罐,伸臂往床頭櫃上一放,手收回後徑自輕抬她的下巴,俯首道:“我嘗嘗……”
微苦的氣息,分享之後漸不可覺。
片刻後,陳清霧伸掌去推他肩膀,微喘著說道:“……你是不是上次就想這樣。”
孟弗淵輕笑一聲。
方才一切足夠漫長,也多少有些狼藉。
陳清霧翻出自己的睡裙套上,走到浴室去洗澡。
孟弗淵看見玻璃移門關上,拿過一旁煙盒,取一支點燃。
“吱呀”一聲。
門被推開了一線,陳清霧從中探出半個腦袋。
孟弗淵望過去,“怎麼了?缺什麼東西嗎?”
陳清霧盯著他,“你。”
一秒、兩秒……
十秒。
孟弗淵始終不為所動,掀一掀眼皮說道:“你好好洗澡。”
陳清霧輕哼一聲,闔上了門。
孟弗淵長長地吐出一口煙。
生理反應不會騙人,而這單單隻是設想那場景。
她初次經曆,多少有些不舒服,他不敢過分高估自己不想讓她受傷的初衷。
陳清霧洗完澡出來,孟弗淵這才撳滅了煙,走進浴室。
自浴室出來時,卻見陳清霧正坐在床尾,拿小勺子吃著他們下午采購的榴蓮千層。
“清霧,你知不知道我不允許彆人在我的床上吃東西。”
“知道啊。祁然說過。”
孟弗淵在陳清霧身旁坐下。
陳清霧拿小勺舀了一勺蛋糕,送到孟弗淵嘴邊。
孟弗淵停頓一瞬,自然不過地張嘴咬了過去。
仿佛他那條規矩不存在一樣。
孟弗淵微微蹙眉,“不得不說……”
“嗯?”
“你這項喜好,我可能無法奉陪。”
陳清霧笑著,又舀了一勺。
孟弗淵還是接過了。
第三勺,他伸手一推,“抱歉。我再喜歡你也吃不下第三口了。”
陳清霧哈哈大笑。
“是不是餓了?”孟弗淵伸手捋了捋她肩頭的長發。
“有一點。還好。我就是餓得比較快,工作的時候也常常會吃夜宵。”
“怎麼不早說。”
“嗯?”
“那樣之前我就能多一些理由去找你了。”
陳清霧莞爾。
吃完蛋糕,雙雙刷牙之後,兩人重回到床上躺下。
燈已經滅了,他們在黑暗中棲息,聊著天,又不知不覺擁吻。
很是奇怪,分明才剛剛在一起,卻覺得已然熱戀多年。
不知道已是幾點,也無人關心,他們接吻
,以指觸丈量皮膚??[]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漫長而樂此不疲。因為顧忌她的狀況沒有進行到最後一步,她擱淺於他的指尖,而後同等回饋。
再做清理,躺下以後,仍舊不舍睡去,直到疲憊降臨,他們自然地沉入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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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陳清霧睡到自然醒。
睜眼發現身邊沒人,爬起床,打著嗬欠走出臥室,看見廚房裡忙碌的身影。
室內暖氣很足,孟弗淵隻穿了一件薄款的深灰色毛衣,肩膀寬闊平展,叫人覺得從背後擁抱一定極有安全感。
陳清霧躡手躡腳靠近。
正準備伸手時,孟弗淵出聲:“我聽到腳步聲了。”
“你可以假裝沒聽到。”
“好。那你請吧。”
陳清霧笑著一把抱住他,“今天吃什麼?”
“中午吃海鮮燴飯。晚上準備做避風塘炒蟹、煎鱈魚、菌菇雞湯……”孟弗淵轉頭望背後看一眼,“你也可以點菜。”
“你做什麼我吃什麼。需要我幫忙嗎?”
“隨意。”
陳清霧回主臥洗漱之後,換了身衣服,又回到廚房。
挽起袖子,和孟弗淵並肩站立於水槽之前,在他的指揮下,幫忙淘洗浸泡晚上將要熬湯的乾貨。
吃過午餐,兩人小憩過後,到了下午四點,開始準備年夜飯。
陳清霧仍舊在一旁,做一些打下手的輔助工作。
時間悠長又靜謐,兩人不慌不忙,一邊聊天,一邊籌備。
“我記得你讀研那幾年過年沒回家。”
孟弗淵點頭。
“是一個人過的嗎?”
“有一年去了麥訊文家裡。留學生多,也有聚會,不過我去了半小時就走了。”
“為什麼?覺得他們吵?”
“倒也不是。有點融不進去。可能我讀的學校理工氣質太濃厚。”
“我好像也跟其他留學生玩不到一起去。”陳清霧笑說,“我們專業太肝了,比我在翟靖堂老師那裡工作還忙。而且我一直有種好像被什麼東西追趕的焦慮感,好像不趕緊把所有東西學到手,某天我爸一個不高興,就會斷了我的供逼我回國。還有就是,藝術領域最講天賦,越往高處走就越發現,比自己更優秀的人多如牛毛,稍不勤奮,就會被他們甩得更遠。”
“在我眼裡,你已經非常優秀了,能將愛好轉化為事業,且已站得一席之地。”孟弗淵說,“你有些逼自己太緊。”
“論鞭策自己,我比起你還是甘拜下風。”陳清霧在流水聲中看孟弗淵一眼,笑說,“那我們以後一起學習怎麼開始享受生活。”
孟弗淵一時隻覺心底湧起溫熱潮水。
“好。”他沉聲說。
七點半左右,所有菜都端上桌。
孟弗淵開了一支白葡萄酒。
兩人端起酒杯,隔著那束醒過一夜之後,開得更加飽滿的淺紫色桔梗花碰杯。
“淵哥哥新年快樂。”
孟弗淵笑了一聲,配合地說:“清霧妹妹新年快樂。”
“男朋友新年快樂。”
“女朋友新年快樂。”
陳清霧歪了一下頭,“老公新年快樂。”
“……”
陳清霧笑說:“怎麼不說啦?”
“吃菜。”孟弗淵繃住臉。
隻有兩人的年夜飯,但一點也不覺得冷清,反而有種難得的清靜。
往年兩家都是同父母以及祖父母一起過的,熱鬨歸熱鬨,總歸有不自在的地方。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你說。”孟弗淵抬眼。
“你和祁然爭書房,到底比了什麼。”
孟弗淵幾分遲疑,“我怕說出來你會難過。”
“說說嘛。我好奇很久了。萬一難過了不是還有你負責哄我。”
孟弗淵這才開口。
那時候孟弗淵二十一歲,孟祁然十五歲。
他大弟弟六歲,不管是拚體力、腦力或是知識儲備,終究會勝之不武,於是,就將比賽內容的決定權交給了孟祁然。
孟祁然選了一項自認百分百勝率的比賽:列出陳清霧的愛好和習慣,誰列得多,誰贏。
最後,孟弗淵以兩分險勝。
可能那時候照顧弟弟妹妹比較多,有些事沒有刻意去記,自然而然就知道了。
“我贏的那兩分,是你喜歡的花,和你喜歡的作家。祁然那時候不大服氣,還去找你確認過,記得嗎?”
陳清霧想了想,“……好像有吧,記不太清楚了。”
孟弗淵看著她,好似在確認,她是否會因此而覺得失落。
陳清霧笑了笑,“還好。難怪他一直不肯告訴我,是怕我不高興吧。”
理論上百分百勝出的比賽卻輸了,除了不夠上心,沒有其他解釋。而換成那時候的她,可以列出一百條孟祁然的喜好習慣而不重樣。
“好了,不提他了。”孟弗淵夾了一塊炒蟹到陳清霧碗裡,“嘗嘗這個。”
蟹都剪開了,吃起來很容易。
陳清霧嘗了一口,立即豎起大拇指,“這真是你現看教程學會的嗎?也太厲害了吧!”
孟弗淵說:“過獎。”
陳清霧若有所思,“難怪呢,你就是學習能力強,所以任何事情第一次都……”
“清霧。”
“現在也不是在公眾場合啊。”陳清霧故作委屈。
“……現在是在飯桌上。”
“你好嚴苛啊。那是不是隻有在床上……”
“清霧。”
陳清霧笑不可遏。
這樣一桌子菜,自然吃不完。剩下的套保鮮膜裝入冰箱,明早起來也能圖個“年年有餘”。
洗碗機啟動之後,孟弗淵清理過流理台,洗了洗手,回到客廳。
陳清霧正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連接了藍牙音響,播放音樂。
袋子裡有糖果,她剝了一粒奶糖,送進嘴裡。
她穿著一件白色的毛衣,那衣袖長了兩分,稍稍籠住了她的手掌,使得整個人有種毛茸茸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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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看電視?”
“其實我從小就不愛看春晚,覺得有點消耗情緒。我這種人,開心也是一種資源,消耗完以後需要積累一陣才會再生。”陳清霧咬著奶糖,忽然轉頭,“不過好像,跟你相處,這種資源會源源不斷地再生。”
孟弗淵在她身旁的沙發上坐下,笑說:“我的榮幸。”
“吃奶糖嗎?”陳清霧拿了一粒遞給他,“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小時候吃的要更軟一些。”
“如果是這個牌子,聽說有兩家分廠,硬的是新設備生產出來的。”
“真的嗎?”
“忘了哪裡看到的。應該是這樣。”
陳清霧當即拿過手機搜了搜,還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