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chapter47(1 / 2)

霧裡青 明開夜合 18846 字 6個月前

數日之後。

將陳清霧送往工作室,孟弗淵出發去往公司。

上午硬件和軟件研發部門開會,討論整機設備整合的問題。

會議很重要,孟弗淵一上午沒注意看手機。

臨近中午,將要散會時,竟意外收到了孟祁然發來的消息。

消息大意是,他早上起床發現家裡沒人,問過保姆才知,孟成庸和祁琳出發去東城了。

孟祁然提醒:可能是去找你們的,自己注意應對吧。

孟弗淵心裡一凜。

按時間他們早就應該到了,但自己手機沒動靜,前台也沒有有人拜訪通知。

他頓時想到了那張拍立得。

孟弗淵毫無猶豫,當即起身,吩咐助理把控會議剩流程,自己立即趕往陳清霧的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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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清霧上午正在給一批素胚掛釉時,有人前來敲門。

非常意外,竟是孟成庸和祁琳。

她趕緊摘下圍裙,洗了手,給兩人看座倒茶。

孟成庸和祁琳同坐在沙發一側,而陳清霧單獨坐在對麵的單人沙發椅上。

茶幾上茶煙繚繞,氣氛卻很凝滯。

孟成庸和祁琳並非來勢洶洶,相反有幾分欲言又止。

陳清霧笑了笑,“叔叔阿姨,你們有什麼話,直說就行。”

孟成庸:“清霧,那我就直說了。”

陳清霧點點頭。

“春節也就不說了,那時候弗淵在氣頭上,想要冷靜冷靜也情有可原,但元宵節他也不回家。往後是不是真就這樣與家裡決裂?”

“……我們從來沒想跟家庭決裂,叔叔,是你們沒辦法接納我們。”

“這種事你讓我們怎麼接納?”

陳清霧頓了頓,“你們是來勸我和孟弗淵分手的是嗎?”

孟成庸:“是。我也直言不諱,眼下你們兩個人的事,還隻有家庭內部知道,就到此為止,一切還能回到正軌。”

“正軌的意思是,兩家繼續像往常一樣,我跟孟弗淵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我和祁然繼續準備未來某一天領證結婚?”陳清霧聲氣平和。

或許這樣說出來,正常人都覺得這所謂的“正軌”過分荒謬,孟成庸和祁琳都默了一瞬。

片刻後,祁琳說:“兩家關係是否與往常一樣,你和祁然是否繼續發展,都無所謂。但你們在一起真的不合適。清霧,叔叔阿姨沒有虧待過你吧?小時候你生病你媽媽騰不開手,是我幫忙照看的。你爸媽工作忙,你放學了就來我們家,和祁然一起吃一起玩,有時候直接就睡在了我們家裡。”

“我知道……”

“知道的話,為什麼要人讓阿姨這麼難辦呢?”

陳清霧垂下目光,安靜了好一會兒,才說:“阿姨,您反對我和孟弗淵的具體理由是什麼?”

“這事說起來太難聽了。你們不是活在真空裡的,孩子。往後你們

走到要談婚論嫁的地步,兩家要怎麼談這個事?到時候辦婚宴酒席,親戚朋友要怎麼議論?”

“我聽明白了,阿姨。”陳清霧抬眼,直視著祁琳和孟成庸,“您的意思,孟弗淵個人的幸福,終究比不過麵子重要,是嗎?”

“不是這個意思……”

陳清霧微笑:“我聽起來就是這個意思。”

“弗淵從小到大品學兼優,你要讓這件事成為他的一個汙點嗎?”

“孟弗淵自己不在乎,我就不會因為這種理由放棄他。在我這裡,他的幸福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你們會聲名狼藉的!”

“那就聲名狼藉吧。”

正在這時,門口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三人齊齊看去。

孟弗淵步履帶風,神色沉冷。他一貫的喜怒不形於色,但今日臉上帶了一層似是難以抑製的怒氣。

到了跟前,他語氣倒還冷靜:“爸媽,你們過來怎麼不提前打聲招呼?”

祁琳和孟成庸都沒作聲。

茶幾旁有張凳子,孟弗淵隨意坐了下來,“正好,我也有件事想做個確認。”

孟弗淵看向對麵,開門見山:“拍立得照片是您給清霧的嗎?”

孟成庸:“什麼照片?”

祁琳卻一下變了臉色,沒有作聲。

孟弗淵這一問並無明確指向性,因為並不確定究竟是誰找了陳清霧。

祁琳的反應讓他有了答案。

孟弗淵看向祁琳,“您是怎麼發現的?”

“……上回打掃你書房,書桌地毯下發現的。”祁琳心知否認無用,也就實話實說。

孟弗淵書房的抽屜裡,放著一本黑色牛皮記事本。

那裡麵夾了一些不算重要,但多少有些紀念意義的票據,譬如飛機票、電影票、演出和展會門票等。

少數幾張照片,包括當年與麥訊文的畢業留影,公司初創時某一天團隊通宵加班的合影。

陳清霧的那張拍立得,是他唯一不可見光的私心。

那年跨年的煙花分外漂亮,他受陳清霧委托拍一張拍立得。

取景框裡看她言笑晏晏,那一刻無法克製自己卑劣的私心,將鏡頭挪移半格,讓孟祁然出框。

畫麵隻留她一人。

相紙吐出一瞬,清霧正好偏過頭去聽祁然說話。

他便不動聲色地將她的這張單人留影放入口袋,說方才快門沒按下去,讓他們重拍一張。

那時在東城搬過一次家,擔心搬家讓重要物件丟失,一部分資料整理過後就帶回了南城。

後來一直鎖在抽屜裡,有意不去翻動。

而上一回拿出來翻看,是去年陳清霧點破他的心意,委婉拒絕的那一段時間。

那天清霧奶奶辦生日宴,吃完席回來,他一個人在書房待了很久。

大抵,是那個時候將照片收回時正好接到了一通電話,以至於沒有留

心,掉了出去。

陳清霧驚訝看向孟弗淵:“你……你知道了?”

孟弗淵點了點頭,“前幾天無意間看到的。我原本想找個時間再跟你聊這件事。??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他原定計劃是周末回南城一趟,與孟成庸和祁琳聊過之後,再告訴陳清霧。

孟弗淵看向祁琳,“到今天為止,清霧一個字都沒給我提過。如果不是我自己發現了,依照她的性格,她一輩子也不會告訴我。”

祁琳囁嚅。

孟弗淵語氣平靜極了,“那時候您對她施壓了,是嗎?”

祁琳沒有回答。

“去年國慶那會兒您就有察覺,所以有意敲打我,甚至還執意安排了相親。後來發現我這兒無法突破,就去找了清霧。”

前因後果,孟弗淵梳理得八-九不離十,祁琳更是難以開口。

她隻覺得今日的氣氛,比年前孟弗淵與陳清霧公開那天,要難熬得多。

“為什麼不直接找我?”孟弗淵盯著她,“因為覺得清霧更容易心軟,更顧全大局?”

“不是……隻是那天清霧恰好過來,我想有些事情長痛不如短痛。”

“長痛不如短痛。”孟弗淵閉了閉眼,“您說得對。那我也無妨把話挑明了。當年你們那些事,我一直都知道。”

孟成庸和祁琳神情都是一滯。

“這些年是否有所偏頗,我並不打算找你們討個公論。這些都無所謂,但這兩次的事……”孟弗淵語氣一時冷了幾分,“確實觸犯到了我的原則。”

“弗淵……”出聲的是孟成庸,“你媽也是為了你好,你跟祁然鬨翻,有家不能回,難道這就是你想要的?”

“這就是我想要的。”

“你……”

“往後,除了爺爺奶奶生日,我不會再回南城。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你們擅自做主越過我打擾清霧。”

陳清霧急忙伸手,扯了扯孟弗淵的衣袖,搖了搖頭。

孟弗淵隻拍了拍她的手背,那意思分明是在說,不必再勸。

實則,方才這番對話,孟弗淵語氣自始至終毫不嚴厲,但就是這種仿佛深思熟慮過的平靜,更讓人心生忌憚。

“孟弗淵。”孟成庸難抑怒氣,“無論如何我們都是你父母,你這是什麼意思,要跟我們劃清界限?”

孟弗淵絲毫不為所動,“我表達得已經很清楚。”

祁琳急忙道:“弗淵……對不起,那時候也是我沒有考慮周到……”

“您不必道歉,出於什麼動機我不想深究。這件事到這裡一筆勾銷,我隻有這一句話——你們有任何的疑問和不滿,都請直接找我,不要再打擾清霧。”

陳清霧立即說道:“叔叔阿姨,孟弗淵不是這個意思……”

孟成庸起身,冷聲道:“很好。這是你自己做的選擇,往後你也不用再回孟家了。”

陳清霧急忙跟著站起身,“叔叔……”

印象中,孟成庸是四位長輩

中最為和善的那一個,甚至當時陳遂良反對她報考陶瓷專業時,孟成庸還替她說過話,說清霧這樣的性格,確實學藝術最為合適。

但沒想到,今日態度最為尖銳的也是他。

孟成庸當然不理會她,徑直拂袖往外走去。

祁琳看了看孟弗淵,歎聲氣,也起身往外走去。

陳清霧去拉孟弗淵的衣袖,“你去追一下,勸一下呀……”

孟弗淵卻將她手腕一捉,搖了搖頭。

陳清霧望著孟成庸和祁琳的身影消失在門口,轉頭看向孟弗淵:“其實剛剛退一步就好了,叔叔阿姨他們也隻是嘴上想爭一口氣……”

“清霧,你是不是覺得我今天的做法太偏激了。”

陳清霧搖頭。

孟弗淵一貫是最會周全大局的人,今天的事,倘若他有心周全,一定至少能保得麵子上的和諧。

但他沒有,那一定是因為,他難得的選擇了讓感性讓位於理性。

“你跟他們說的話,我都聽見了。”孟弗淵抬頭看向她,聲調懇切,近於歎息,“覺得我的幸福比其他任何事情都重要,清霧,你是第一個這樣認為的人。”

陳清霧鼻尖發酸。

孟弗淵從來不認為父母真的一點也不愛他,隻不過相較於祁然,那些愛都是有條件的。

他要聽話,要優秀,要審時度勢,要顧全大局……

他所有的個人情緒,都得無限讓步,因為作為家庭裝點門麵的一枚金色獎章,是不需要有個人情緒的。

之前,他從未幻想能有一人,將他本人的意願視為最高準則。

而這個人是陳清霧。

他多年愛而不得的陳清霧。

她如此孤勇,又如此赤誠,

“清霧,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被人欺負——還是兩次——而毫不表態。”

“我真的沒關係的,我也不覺得那是在欺負我……”

“我媽給你施壓的事,為什麼不告訴我?”

“因為那個時候我並不確定是不是會跟你在一起,假如告訴你,肯定會影響你跟阿姨的感情。至於跟你在一起之後……我想那畢竟是你的家,你的父母,他們現在不諒解,或許總有一天會諒解,我要是說了就平白製造矛盾。”

“清霧,往後你才是我的家。”

陳清霧頓住。

“那時候你一個人被壓力折磨,我卻在堅持不主動去找你的原則。太可笑了。”

孟弗淵歎聲氣,低頭,將她的手捉過來,貼住自己麵頰,“……以後受了委屈能不能第一個告訴我?你選擇一個人承擔,我會覺得自己很沒用。”

陳清霧時常動容於他總似對她有所虧欠的心情,分明他已將最純粹的忠誠和偏愛獻給了她。

她急忙點頭,“我會的。但是我也不準你否定你的原則。”

“……好。”

這樣安靜了片刻,孟弗淵又說,“清霧,我也是同樣。你的幸福也比其

他任何都更重要。”

她背負壓力,選擇與他聲名狼藉。

他怎可辜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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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中午,午飯時間,助理過來彙報,說是孟祁然來公司了,想見麵聊一聊。

孟弗淵:“知道了。讓他去會客室等著。?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處理完手頭一批文件,孟弗淵方才去往樓下會客室。

孟祁然坐在沙發上,難得的不是等得百無聊賴,而是正看著手中裝著茶湯的茶杯,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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