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chapter49(1 / 2)

霧裡青 明開夜合 15238 字 3個月前

中午吃過飯,大家商量行程。

麥訊文父母打算去東城的老城區逛一逛,而麥訊文則想去參觀孟弗淵的公司。

今日開展,翟靖堂工作室好幾個陳清霧昔日的同事來了東城,他們約了晚上聚餐,讓陳清霧也一定參與。

於是,大家自然而然地兵分三路。

麥訊文上一回回鄉祭祖,隻從東城轉機,沒來得及與孟弗淵多做交流,這是孟弗淵的公司搬到新地址以來,他第一次前來參觀。

各個部門大體都參觀過之後,麥訊文問孟弗淵,“你們研發進度怎麼樣了?”

“近期準備進行第一次整機開機測試。”

“那倒是比我以為得進展迅速。”

麥訊文在孟弗淵的許可之下,進了中央的展廳,操縱第一代機械臂體驗了一把,“這比我整天鑽研搜索引擎的算法有趣多了。”

“你可以過來工作,我高薪聘請。”

麥訊文笑說:“合夥人我還有興趣,給你打工就算了。”

都知是玩笑話,沒有當真。

兩人去往樓上孟弗淵的辦公室,麥訊文說:“我今天才想起來,之前見過你女朋友。”

“什麼時候?”

“讀研的時候。跟你弟弟一起去的,是她吧?”

“嗯。”

“我記得,那時候她不是你弟弟的女朋友嗎?”麥訊文露出幾分費解的神情。

孟弗淵說:“對。我搶過來了。”

孟弗淵很少同外人分享自己的感情狀況,不管是裴卲還是麥訊文,都對個中詳情毫無了解。

麥訊文一臉震驚,“真的假的?我一直沒看出來你是這種人,是我失敬了。”

玩笑過後,孟弗淵同他詳細解釋了前因後果。

“原來如此。”麥訊文說,“難怪上次她去洛杉磯我們家裡,吃飯的時候,一直對你過去的事情感興趣。”

孟弗淵一時怔然。

他從不覺得自己的過去多麼值得大書特書,但原來愛他的人,會竭儘所能從時間的罅隙裡撿拾細節,隻為還原一個更為真實的他。

她或許也有遺憾,自己過去對他實在知之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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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清霧與朋友吃過晚餐之後,又去了KTV。

一直過了晚上十點半,才回到家中。

晚上吃的火鍋,一身揮之不去的氣味,進門之後,陳清霧先剝了一身衣服去洗澡。

洗完澡,吹乾頭發,去島台那兒倒水喝時,一下停住動作。

“花與霧”的那隻杯子,已然洗淨,與她高中做的那隻白色岩紋陶杯,和孟弗淵初次做的那隻黑釉杯放在了一起。

她的研究生畢業作品,個人風格初露端倪,技藝相對現在當然有所缺乏,但站在老手的角度,也得承認它的完整性。

這樣一個杯子,此前被孟祁然放在精致的玻璃展櫃之中。

此刻,它和兩件稚拙的

新手作品放在一切,卻絲毫不顯得突兀?[]?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反而似乎,這才是它該有的歸處。

它“被使用的後半生”,今天才真正開啟。

陳清霧拿起這隻杯子,握在手中,久久端詳。

倒了杯水,陳清霧往書房去找人。

孟弗淵聽見腳步聲時,迅速而不動聲色地掩上了書桌抽屜。

陳清霧走過去,卻見機械機器人“弗蘭肯斯坦”被拿到了書桌上,便問:“在做調試?”

“嗯。試一試新指令。”

陳清霧將水杯放在桌上,向著電腦屏幕上看了一眼,滿屏的代碼,實在讓人眼暈。

孟弗淵則看了看那隻水杯,自然不過地端起來喝了一口,“是件好作品。”

“紫色是很不穩定的顏色,稍有不慎就會偏紅或者偏藍,當時為了做出這個效果,至少重來了二十遍。”陳清霧笑說。

“所以束之高閣確實很遺憾。”

“我沒想到祁然會把它還回來。他的性格其實有一點……”

孟弗淵補充:“屬於自己的東西,自己不用,也不會給彆人?”

陳清霧笑著點點頭,“你作為兄長,確實非常了解他。”

祁然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將它物歸原主呢?徹底的釋然,還是決定整理心情,重新出發?

無論如何,她能領會他的祝福,作為“弟弟”和“青梅竹馬”的雙重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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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訊文一家在東城再逗留一天,便出發去往其他城市。米拉想去爬長城,說是上一回去,隻有空逛了故宮,多少有些遺憾。後續還想去看熊貓,吃火鍋。

之後一段時間,陳清霧又單獨一個人去看了一遍“塵土與煙霞”的展覽。

生活歸於平靜之時,陳清霧接到了陳遂良的電話。

廖書曼的美容院有個員工操作不當,致使某位老顧客皮膚過敏。廖書曼賠償之後,多番道歉,還是沒能把人留住。那位顧客的閨蜜團也都是廖書曼的常客,這一下流失了好幾位優質客戶,廖書曼著急上火,又碰上最近流感,直接發高燒住院去了。

陳清霧立即回家一趟。

她到時,廖書曼已經回家了,發熱門診常年人滿為患,感冒發燒又是自限性的疾病,燒一退,暫無反複,醫院就委婉要求出院。

廖書曼正歪靠在沙發上休息——她剛退燒沒什麼力氣,又嫌躺久了不舒服。

茶幾上放了一碗白粥,隻動了幾口。

“爸呢?”

“誰曉得他跑哪兒去了。”

陳清霧伸手探了探那碗,已經涼了,“還想喝嗎?我去熱一熱……”

“沒胃口。你幫我倒杯水吧。”廖書曼神色懨懨。

陳清霧兌了溫水,遞到廖書曼手邊,“那幾個客戶的事……”

“彆提,一提我就煩。”

陳清霧默了一瞬,“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你日子過好不給我添亂就是幫大忙了。”

廖書曼從來是嘴上不饒人的,陳清霧知道這一點,因此也就不再說什麼。

陪著坐了一會兒,到中午的時候,陳遂良回家了。

見麵,對她劈頭蓋臉就是一通責罵:“你還知道回來!”

“我是回來看我媽……”

廖書曼煩躁得很:“能不能彆吵,要吵滾外麵吵去。”

陳遂良冷哼一聲,“你倆真是接二連三地給我添堵。”

“你說誰添堵?”廖書曼一下被激起火氣,“我美容院開起來沒花你一分錢,出了問題也沒找你給我兜過底。不過生病叫你幫忙送一送醫院,端杯水,就叫給你添堵?我看趁早彆過了,你去找個不給你添堵的!”

陳遂良從來不肯嘴上落下風:“怎麼,是想離婚?”

“明天就去民政局!”

陳遂良一聲冷笑,卻將矛頭轉向陳清霧:“你是不是在你媽麵前拱火了?”

陳清霧語氣平靜:“為什麼不能是我媽自己想離婚呢?”

廖書曼出聲:“清霧你彆搭理他,越搭理他越來勁。他跟孟家關係網裡幾個生意夥伴合作的訂單丟了,現在就是在找人撒氣。”

廖書曼不提也罷,一提陳遂良更是大為光火,朝著陳清霧喝道:“兩家的關係都被你攪崩盤了!前些年提起結親的話題,孟祁然吭都不帶吭一聲,都那樣了你還一味倒貼。現在他回心轉意了,你怎麼又嫌他配不上你了?”

這些年,廖書曼其實平日能不吵架就不吵架,百分之九十的事,能糊弄就糊弄過去,“陳遂良,這是你女兒,說話之前能不能過一過腦子?”

她看向陳清霧,“都說了讓你彆搭理他……”

話音驟然一頓,因為看見陳清霧眼淚大顆地滾落下來。

說起來,她這個女兒,從懂事起就幾乎不怎麼哭了,那時候住院打留置針,左手換右手,取針以後手背一圈烏青,好久都不散。

含鈉的藥水有刺激性,輸入靜脈會有些痛感,她也從來不吭聲。

住院期間,陳遂良一天隻去探望個十分鐘時間,那十分鐘裡她一定是笑著的,好像生怕自己一旦愁眉苦臉,就會被厭棄。

她跟孟弗淵公開,陳遂良也不是沒說過更嚴重的話,上回都沒哭,這次卻怎麼突然哭了?

陳遂良看見陳清霧的情態,一時沒作聲了。

陳清霧腦袋低下去,卻是笑了一聲,“你是不是希望一開始就沒有生過我這個女兒?”

她深吸一口氣,“……小時候學說話慢是錯的,生病是錯的,性格敏感是錯的,不會左右逢源是錯的,不讀你喜歡的專業是錯的,出國留學花那麼多錢是錯的,不做你安排的穩定的工作是錯的,喜歡孟祁然是錯的,不喜歡他也是錯的……更彆提現在跟孟弗淵在一起,大錯特錯……”

好像她的人生,在陳遂良眼裡就是一本錯題集。

之前受了那樣多的委屈,也從未想過要發泄,現在卻仿佛一丁點都忍受不了,隻想一股腦兒全倒出來。

是因為被人全盤地接納過,知道自己的缺點也是換個角度欣賞的風景,所以陡然生出了反駁的底氣嗎?

或許愛是一個人最大的底氣。

這一連串的追問,讓陳遂良一時啞了火。

廖書曼這時候伸手。

陳清霧遲疑了一下,走了過去。

廖書曼拉住她的手,“多大的人了,還哭鼻子,之前怎麼不知道你這麼嬌氣。”

陳清霧不知該不該笑一笑。

廖書曼看向陳遂良,“她是回來探病的,不是來討你罵的。你自己有本事,自己拉客戶去,離了孟家不能活是嗎?你說清霧倒貼,你自己不是在倒貼孟家??[]?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這一句幾乎是直戳陳遂良的痛處。

他做這一行的時候,孟成庸已經起步了,無論人脈還是資源,都要豐富得多。所以那時候與孟家結交,動機是否單純,大家心裡都有數。

不過後來陳遂良做得很好,隱隱有齊頭並進之勢,兩家才成了平起平坐的局麵。

陳遂良一時氣結,偏生又想不出反駁的話,不愧是生活多年的枕邊人,一句話一針見血。

拂袖,徑直往外走去。

保姆正在往桌上端菜,見陳遂良怒氣衝衝的,也不敢問,隻跟陳清霧說飯已經燒好了。

“您要不要吃一點?”

“不想吃……”廖書曼抬手按了按額頭,蹙眉道,“你扶我去樓上睡一會兒。”

陳清霧也不甚有胃口,就讓保姆阿姨先放著,等會兒熱一熱了再吃。

到了樓上,陳清霧扶著廖書曼在床上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