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瀾拿出地圖平攤在桌麵上,指著西麵一處地方:“歎息城位於幽州境內。與這裡的距離還算好。”
薑拂衣看過去,幽州位於雲巔國的最西邊,與雲州距離是不算遠,但與他們要去的中洲神都南轅北轍了。
何況霜葉在歎息城見到他,差不多已經快要過去一個月,凡跡星沒準兒已經離開了。
燕瀾問:“咱們轉道去一趟幽州?”
薑拂衣模棱兩可:“再看看吧,他估計不輕易給人醫病。”
“這你不必擔心,他開出的價碼,我想我們萬象巫還是付得起的。”燕瀾聽聞凡跡星在幽州,也忍不住意動。
聽說凡跡星為人處世極有原則,一旦答應為對方醫治,絕對不會泄露病情。
因此許多人尋他治療隱疾。
燕瀾很想知道那頭潛藏於自己身體裡,充斥著暴戾之氣的聲音,究竟是自己的心魔,還是被封印的怪物。
吃完飯,薑拂衣要出去采買一點用品,填充一下同歸,路途上使用。
上次柳藏酒借她的錢,還剩下一些。
燕瀾本想直接往同歸裡放些金子和晶石,忍下來:“我也要去采買一個空置的儲物戒,以備不時之需,一起吧。”
他跟著結賬便是。
薑拂衣還在想要不要去幽州的事兒,敷衍點頭:“好。”
兩人出去客棧,並肩往街上走。
走出挺遠距離,薑拂衣才發現兩人這樣一言不發頗為尷尬,尋思個話題。
想起燕瀾當眾解釋劍笙前輩的“令劍”天賦,她問:“休容早就告訴我,你們巫族人沒有姓,名字都是占卜得來的,難道從劍笙前輩出生時,就能算出他將來能以音律號令旁人手中之劍?”
燕瀾微微提起唇線:“算不了那麼準確,一般是在我們周歲時才起名字,和抓鬮差不多,從許多龜甲片之中,抓出一個兩個。我父親抓的是笙和劍,都以為他將來會是樂與劍雙修,沒想到是令劍。”
原來如此,薑拂衣又問:“休容的名字呢。”
燕瀾解釋道:“休容在我族字典裡是一種草藥,後來她覺醒了草木之靈。”
薑拂衣:“獵鹿?”
燕瀾皺起眉:“他抓了鹿甲,但那鹿甲是裂開的,他原先叫做裂鹿。少年時,他弓箭精通,箭術極佳,極善捕獵妖獸,因此將裂改成了獵。”
還挺有趣,薑拂衣仰頭看燕瀾:“那你抽到了什麼?”
燕瀾已知會問到自己身上,表情略不自然:“一片刻畫著燕子,一片刻畫著海上的浪花。”
薑拂衣想來也是:“代表著海燕?覺醒什麼天賦?”
燕瀾下顎緊繃:“你這不是明知故問麼,我一直不曾覺醒過天賦。”
薑拂衣知道:“但不是能夠推測嗎?”
海燕可以推測出什麼天賦?
飛行精通?
這對於燕瀾來說,也未免太簡單了吧?
燕瀾的神色愈發不自然:“為我們取名的大巫,說我抓的不是天賦,是情緣。”
呀,薑拂衣支棱起耳朵。
此事在萬象巫並非秘密,燕瀾無需隱瞞:“以龜甲推測天賦的規律,那位大巫說,‘燕子’,代表與我有緣的女子是隻鳥妖。”
薑拂衣心道怪不得呢,燕瀾好像很喜歡羽毛,獨自飛行時使用的是黑羽翅。
帶她回來客棧所使用的紙鳶法器,也黏著許多的羽毛。
若是飛翔於高空,旁人恐怕會誤以為是真鳥。
薑拂衣正在心中數著海鳥的種類,聽見燕瀾冷冷說:“至於‘海上的浪花’,大巫偷偷告訴我,大概是此女極為濫情,我可能是她養在大海裡的一朵浪花,一條魚。”
薑拂衣:“???”
這個預言從小梗在燕瀾心頭,因此他對身邊示好的異性都比較排斥,包括一起長大的休容。
連帶著也非常討厭鳥類,誅殺邪惡妖修,最喜歡鏟除的就是邪惡的鳥類。
並在萬象巫施了陣法,方圓三百裡,除了豢養用來報信的黑雀,旁的鳥類一隻也彆想靠近。
薑拂衣此刻終於回憶起來,萬象巫藏於十萬大山內,鳥類應是極多的,她卻隻見過黑雀。
燕瀾會有這麼多羽毛類的法器,也不是因為喜歡羽毛,而是從惡鳥身上拔的夠多。
薑拂衣險些笑出聲。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那位大巫分析錯了,你們占卜名字,通常都是用來占卜天賦,他不懂情緣也說不定。”
薑拂衣感覺這種解釋也未免太離譜了,“何況就算是分析天賦,龜甲所示,也還有其他的含義。”
燕瀾背著手,眉目之中透出冷淡:“哪一種解釋對我而言都無所謂。”
情緣之事他自小反感,長大了更是沒有半點興趣。
薑拂衣思忖著問:“給你們起名字的大巫是不是單身啊?”
燕瀾狐疑地看向她:“你怎知道?他確實不曾娶妻。”
這就對了,薑拂衣試圖分析:“大哥,這情緣和天賦不一樣,風花雪月之事,原本就該想象的浪漫旖旎一些。‘燕子’,你不要從字麵意思去理解,不如想一想它的寓意。比如說,它們屬於候鳥,會在寒冷的時候,從北方萬裡迢迢飛到南方去。而‘大海裡的浪花’,也不代表濫情,預示著她從海上來。結合起來,就是說有個姑娘……”
等一下,薑拂衣突然頓住了。
她原本想說,有個姑娘會從寒冷的北方海域,被命運的浪潮推送去溫暖的南方,來到燕瀾身邊。
但她忽然想到,自己不就是從寒冷的極北之海,去到溫暖的鳶南萬象巫,見到了燕瀾嗎?
若按照這樣的解釋,他的名字,代表的是她?
燕瀾見她話說一半:“怎麼了?”
薑拂衣頭皮發麻,微不可察的從他身邊挪開半步:“我哪裡敢質疑族中大巫啊,風花雪月的解釋才是最漫無邊際,最靠不住的。大哥的顧慮不無道理,往後還是小心點鳥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