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警視廳□□處理班的成員,他們趕到現場了。
安室透愣了一下。
一種很奇怪的、玄之又玄地直覺,迫使他從椅子上重新正襟危坐,身體前傾,淡紫色的眼睛死死盯著監控視頻上的畫麵。
正常人在調查這個案件時,往往會下意識更加關注炸彈爆炸之前的監控錄像。
因為從常理推測,安裝炸彈的人,一定會在炸彈爆炸之前就逃離現場。
就像安室透此前看過的那麼多遍,每次錄像走到炸彈爆炸,他就會重新把進度條拉回一天以前,以至於根本就沒怎麼看過炸彈爆炸之後發生的事情。
可他都已經看了無數遍錄像,始終找不到那個逃出現場的炸彈犯。
那麼是不是存在一種可能——安裝炸彈的那個人,其實根本就沒有逃離現場。
在炸彈爆炸的時候,他就待在相對安全的一樓。
在衝天的火光和煙塵中,巍然不動。
·
懷著這種奇異的猜想,安室透將監控視頻的進度條拉到爆炸剛剛發生的時候,把視頻改成了0.5倍速。
爆炸、火焰、衝天的煙塵,完全阻隔住監控視頻的視野。
教學樓的高層如山崩般垮下,而地基穩健的一、二層,看上去卻沒有遭受到多大的影響。
雖然還沒有想到安裝炸彈的犯人,到底是怎樣繞開監控提前潛伏進教學樓。但如果對方一直在教學樓裡,等待著這個時候、控製炸彈爆炸,然後再隨著慌亂的人流一起離開……調查的人不管重複多少遍監控,都不可能發現他。
神不知鬼不覺,真的是好算計。
視頻中,五個身穿防爆服的警員冒著火光和煙塵衝進了廢墟。
視頻外,安室透反複篩選了幾遍逃難的行人,一時間竟然沒有找到混入其中、多出來的人手。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進度條慢慢向前爬行。
大約過了一分鐘左右,從燃燒著的大樓裡衝出來一個穿著防爆服的警員。他的衣服外側沾染上了□□帶來的黑色煙塵,看上去很是狼狽,舉止間卻帶著一絲不疾不徐地鎮定。
過於寬大的防爆服遮掩了他原本的身形,但單從身材比例來看,那位新出來的警員生得很是高挑。
他頭上帶著的透明麵罩,被煙塵糊的一團糟,完全看不清本來的長相。再加上煙塵的乾擾,以及監控視頻本身像素不夠高的限製,那個身影模糊到仿佛抽象派畫家筆下的人物,隻有模糊的色塊,看不清具體細節。
但是很奇怪。
金發青年伸手支在桌子上,眼睛靠近電腦屏幕,整個人幾乎都要貼上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真的好像曾經見到過這個人影。
難道是他認識的警察嗎?爆處組的……鬆田或者是萩原?
都有可能吧,在這個時間段,他們會出現在爆炸現場也是很合理的事情。
安室透暗自嘲笑自己過於一驚一乍,重新靠在椅子上,視線繞著監控視頻裡所有經過的路人轉了一圈又一圈,直到——
原本衝進爆炸現場的五個警員,再次並排從教學樓裡走了出來。
……?
血液瞬間凝固,大腦停止轉動。
一股涼意劈頭蓋臉澆下來。
安室透貼近電腦屏幕,伸出尚且有些顫抖著的手指重新點了一遍走出來的警員的數量。
五個。
心臟開始劇烈跳動起來。
他勉強按住鼠標,把視頻的進度條拉回幾分鐘前,那幾個警察衝進火場的時候,然後再一次暫停截圖,用手指挨個數人頭。
還是五個。
進去了五個警員,出來了五個警員。
看上去沒有任何問題。
但這其中的問題太大了。
既然五個警員是一起進入現場,又一起出來,就意味著他們五個人從頭到尾沒有分開過。就算炸彈犯真的趁此機會逃出來,也不可能混雜在他們之中。
那麼,在這整個監控視頻中,唯一多出來的那個人。
那個在中途、從火場裡衝出來的、身高和舉止都極為熟悉的身影,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