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高塔之上的少女(2 / 2)

對方既然主動把毛利父女請了過來,不可能不知道他們的身手和偵查能力。

但那些躲在暗處的人,仍然敢於繼續這個遊戲,說明被選中的“屠夫”,一定有著某種手段。

雖然已知這個遊戲和大逃殺、殺人派對類似,但他還不知道殺人的具體形式。

不知道“屠夫”究竟是通過暗道、迷藥去殺人,還是靠著手|槍之類的熱武器去殺人。接下來,他們可能要提起警惕,無論是入睡的房間、特殊的氣味還是入口的食物,都有可能被人做手腳。

所以單純從男女體格的角度去排除田中由美,是非常不合理的。

管家、醫生和畫家,這三個人是屠夫的幾率是一樣的。

真正讓他排除田中由美的,是對方望向竹下真涉的、充滿愛意的眼神。

他總覺得,有著這種眼神的人,最後是不會殺人的。

她更像是——

一隻自願走進狼圈的羊,高高地揚起脖頸,等待著即將到來的死亡命運。

最後的投票結果,也恰恰證實了這一點。

田中由美她投的是自己。

以田中由美為基點,他猜測藏在他們之中的那個屠夫,是醫生竹下真涉。

所以他投了竹下真涉。

如果這是誤判的話,那就不得不承認田中由美的演技了……

久川悠的目光,長久地落在那個披散著黑色長發的女孩子。

“既然投票已經結束,是不是該開始選房間了?”

他聽到自己這樣說。

·

彆墅的二樓,被分成了兩排房間,兩兩相對,總共有五組。

製作組讓他們自行選擇房間,兩個小情侶理所當然的選在了最裡側的、相對著的兩個房間。管家住在田中由美的隔壁,安室透則住到了竹下真涉的隔壁。緊挨著的,是毛利父女。其中,柯南在死纏爛打之下,成功和毛利蘭住到了一起。

久川悠一個人,住在了最外側、最靠近樓梯口的位置。

這裡的房間全都是一室一衛的布局,牆壁被刻意做舊成土黃色,浴室和衛生間的瓷磚也很破舊。久川悠住進來之後,第一時間遮擋了所有攝像頭,並臨時給係統開放了權限,讓它能夠實時檢測房間內部的狀況。

按照製作組告訴他們的規則,今天晚上十二點之後,凶手將開始行動。

為了方便凶手的行動,十二點後,無特殊任務的玩家不可以私自離開房間。

但他總覺得,會在今晚行動的絕對不止凶手一個人。

雨珠子劈裡啪啦地敲打著窗沿,劇烈的雨聲讓人難以入眠。

久川悠躺在床上翻了個身,在雨聲的間隙中,隱約聽見了木質房門開合的聲音,以及老舊地板嘎吱作響的聲音。

·

“你之前安排的任務,可不是這樣的。”

彆墅後院,栽滿了紅色玫瑰。

入夜時的瓢潑大雨,把原本就搖搖欲墜的花苞徹底打濕,無數紅色花瓣被砸在地上,亂七八糟地堆疊在一起。

金發青年站在角落的白色小亭子裡,手上攥著一個早就該被節目組沒收的手機。

劈裡啪啦的雨聲打在亭子的上方,幾乎遮蓋掉所有的聲音。

十幾個小時之前,他突然接到了組織的任務。

任務的聯絡人,很罕見地不是琴酒,而是上一次才剛剛和他合作過的貝爾摩德。從他加入組織、短暫執行了幾個任務之後,就一直歸屬於琴酒的旗下,很少會去執行其他的任務。

偏偏這一次,找上門的是貝爾摩德。

對方通過電話,匆忙布置下任務、發來一大堆文件之後,便把後續的工作全部都推到了他身上。

按照文件上的指令,這是一個針對部分觀眾定向直播的清理遊戲。

主負責人,被冠以【屠夫】之名,負責清理所有參與遊戲的玩家,用極具藝術性和美感的殺戮方式,終結每一個玩家的生命。

而他所需要做的,是抵達這座荒島、在上麵協助【屠夫】完成整個清理遊戲。

從那些充滿掩飾意味的宣傳用語上,分析出這個所謂的、殺戮遊戲的實質——

這是逃殺直播,是借著謀奪人命的方式來牟利的惡劣勾當。

密密麻麻的文件和幾乎已經形成體係的流程,全部都昭示著——

這個遊戲絕對不止進行過一次。

組織一直以來,通過各種手段,悄悄把一些民眾帶到那個地方,參加所謂的遊戲。

等到最後,估計也就是失蹤人口的數據上多出幾個冷冰冰的名字,不會掀起多大水花。

安室透已經無從回憶,最開始看到這份文件時,那種手腳一片冰涼、呼吸完全停滯的感受。

無論是對這種潛藏起來的罪惡的厭惡,還是對組織的憎恨,亦或是對自身命運的擔憂。

無數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完全奪走了他正常思考的能力。

文件上並沒有寫清楚,任務完成之後,他應該要怎麼做。

但是安室透隱約有一種預感——

他是一步廢棋。

組織不可能放任非核心成員,接觸到這種足以威脅組織本身安危的重大惡性|事件。

而他自認為,曾經執行過的那些任務,根本不足以讓他夠到核心成員的位置。

他距離朗姆、琴酒、貝爾摩德之流,還差得太遠。

那麼就隻剩下一種可能——

組織準備放棄他了。

上一次的寶石事件,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終究還是露出了破綻,或許是寶石的真假問題,又或許是最後,他主動提出更進一步和BOSS見麵的想法,觸雷了。

組織開始懷疑他,甚至準備直接放棄他。

組織想要借著這個惡心的遊戲,榨乾他最後一絲價值,讓他在協助屠夫殺掉其他玩家之後,也淪為屠夫的獵物。也許到時候,他的不可置信、他的苦苦掙紮都會是原本就寫在劇本上的東西。

既然已經麵臨了這種程度的危機,繼續臥底下去顯然已經不現實。

而且……他們如果能夠抓住這個機會,把這一樁惡性|事件的證據收集齊,或許能夠打響和組織對抗的第一槍。

所以在收到文件之後,他第一時間把消息傳回了公安廳,並在趕到荒島之後,一直試圖拖延時間、不主動和【屠夫】交流。

可是現在……

安室透捏著手機,心底的疑慮越滾越大。

原本徹底不管他的貝爾摩德,在剛剛突然打來電話。

彆墅裡麵到處都是竊聽器和監控,他隻能到這個預先踩好點的小亭子裡和對方聯絡。

“你之前明明讓我配合屠夫、完成清理遊戲,為什麼現在又要改變主意?”

難道是事情發生了變化?組織為什麼要放棄早就準備好的計劃,突然選擇終止整個綜藝?

這到底是真實的任務,還是對方針對他的陷阱?

“這些不是你需要考慮的範圍。”

電話另一頭,那個女聲停頓了一下,複而開口道:

“屠夫開始變得有些不受控製,總之,你想辦法儘快解決屠夫。最起碼要在第二個死者出現之前,解決掉屠夫。”

第二個死者?

這是什麼很重要的時間線嗎?

能夠提前製止屠夫,減少更多的人員傷亡,當然很好。

可是對方為什麼要提出這樣的要求?

安室透控製住表情,刻意試探道:

“可是這樣一來,遊戲不就提前結束了嗎?任務失敗的鍋,不會也要我來背吧?”

“……遊戲可以失敗,但是屠夫必須死。”

對方潦草地掛斷電話。

到底為什麼會突然改變計劃?

是——

還未細想,他的眼角餘光,忽然瞥見一個高高瘦瘦的身影,穿過廢舊花園鋪滿玫瑰花瓣的小路,往彆墅的方向走。

除了他之外,竟然還有人從彆墅裡出來!

難道對方也是要躲避監控?

安室透猶豫再三,最後還是沒有主動追上去,如果他在這種時候暴露,後果遠比發現對方身份要來得嚴重的多。

而且現在對方在明,他在暗,無論是水漬還是泥痕,隻要來過花園,必然會留下印記。

等到對方完全離開花園之後,他甚至可以去丈量對方遺留下來的鞋印。

安室透轉過頭,望向密不透風的雨幕。

巨大的雨水幾乎要將天空完全撕裂,隔著厚重的雨簾和層層霧氣,他根本看不清遠方的景象,隻覺得隱約之間,好像能夠看到一個巨大的灰色影子,矗立在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