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樓梯一路向上延伸,久川悠一行人,已經快要抵達這條樓梯的儘頭。
飛速刷新的彈幕就浮在他的眼前,上麵關於毛利蘭的猜測層出不窮,明明有無數網友在期待著黑蘭的出現,但是她的反轉指數隻漲了微不可見的一點點。。
這種情況,久川悠之前已經預估到了。
這些網友並不傻,他們會用自己的邏輯去給人物分陣營,有的時候甚至會站在旁觀者的立場,以更高維度的傲慢角度,去審視動漫中的人物。
他們並不是看到誰去乾壞事,就認為那個角色是黑方。而是要腦補出一整套完整的邏輯鏈之後,才願意相信某個角色是黑方。
以最成功的波本為例,他之所以可以第一個解鎖,一方麵是借助了紅方安室透反向衝刺的東風,另一方麵,也在於他給自己打造了一套相對簡單易行、且合乎邏輯與常理的劇本。
原著中的安室透,是日本公安派到組織的臥底。
黑透的劇本剛好反過來,把自己變成組織派到日本公安的臥底。
這樣一來,“安室透”還是那個打著好幾份工的打工皇帝,還是同時和組織與公安聯絡、在雙方之間傳遞情報,還是陰惻惻謎語人。換言之,這些具體的細節,全部都沒有發生改變,隻是簡單改變了方向,所以黑透的劇本可以獲得信任。
而黑柯之所以能夠解鎖,是因為驟然飆升的犯罪頻率,以及那一樁格外離譜的殺人案件。網友並沒有完全相信柯南的黑化邏輯,所以他沒能夠完全解鎖。
想要完全解鎖一個人物,就必須完善出一整套合理的人物邏輯。
如果想要讓觀眾相信全員黑方,按照現有的動漫,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所有人的邏輯都在自相矛盾——黑柯為什麼要留在帝丹?毛利蘭、鈴木園子為什麼要當一個普通女高中生?毛利小五郎為什麼要當一個廢物偵探?黑柯和黑透黑琴之間為什麼要互相試探?大家都是黑方,為什麼黑貝和黑基德要奪取同一顆寶石?
久川悠隻有兩個選擇。
要麼,利用他們彼此之間的羈絆,黑了一個再紅回來,再去黑另一個,一遍又一遍重複編寫劇本,一個個解鎖黑方人物。
他最開始想到到,就是這種方法。但是這種方法太過於繁瑣,解鎖一個人物所需要耗費的時間太長,而且很有可能會功虧一簣。
那麼就隻剩下另一個選擇——
直接找到一個、能夠合理解釋所有人目前行為的理由。
為什麼他們要偽裝出普通人?
為什麼他們明明是黑方,卻要湊在一起演戲?
為什麼他們會出現在組織、會黑化?
找到一個完美的理由,構造出最和諧的棋盤。
然後,把它徹底掀翻——
“就在前麵!是之前那個高塔!”
小偵探跑在最前方。
他仰著頭,黑色短發紮著後頸。
那雙天藍色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絲擔憂。
久川悠同樣仰起頭,琥珀色的眼睛半閉著,凝視著上方的灰色巨影。
“小蘭姐姐就在上麵!”
【係統,投放黑蘭卡牌。】
·
“永遠留在那裡的意思是,我把她做成了人皮標本,她的皮膚不會老去、不會留下任何疤痕,她永遠都活在那個地下室,靜靜地陪著我。”
竹下真涉把手術刀內扣在掌心,緩步走上前,那雙深褐色的眼睛讓人發毛。
“我的母親,同樣有著一頭黑色的柔順長發,和藍色的眼睛。她的黑色長發,像黑色的錦緞一樣,常常被客人按在各種各樣的地方。被人塞進下水道裡、被人用紙煙熏燙尾部、被人綁著十幾斤重的行李箱、被人往後拉。”
“我曾經找到過很多,和母親長得相像的女孩子。田中是其中最像的一個,不僅僅是外表,還有習慣、性格、曾經的職業。她陪在我身邊的時間也最長、最溫順,無論我想要做什麼,她都願意配合。原本我準備和她結婚,徹底收手,但很可惜,在買結婚戒指的那天,我遇到了你。”
毛利蘭的神色頓了一下,表情有些空白。
“你長得比田中,還要更像我母親。你們完全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她和你一樣,善良、脆弱、楚楚可憐,渾身上下滿是讓人想要保護的欲望。”
竹下真涉說著說著,神色再一次變得奇怪,像是在痛恨,但痛恨中又夾雜著一絲懷念,甚至在怒意下麵隱藏著濃鬱的喜愛。
他垂在身側的手指,輕輕抽動著,指節向內扣。隔了一會以後,他忍不住用大拇指,挨個把自己的食指、中指、無名指和小拇指往手掌內側壓。不堪重負的手指節,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痛意從指尖上湧,他的神色反而舒展開來。
[這不就是變態嗎?還是一個戀母的變態(?)]
[他母親的職業,是我想象的那樣嗎?為什麼一直用“客人”,還總是磋磨人……]
[他母親真的很好嗎?如果真的像他描述的那麼好,他為什麼要找到和母親一樣的人,然後殺掉啊?]
[你們注意他的手部動作,反正不太正常。]
[!有人推門進來了!]
“我本來想要把你留下來。但你好像不太願意。”
竹下真涉扯出一抹殘忍的笑容。
“所以我隻能帶著你,一起離開。”
他抽出手術刀,陡然間加快了往前走的腳步,高高的舉起手臂,一道銀光閃過——
毛利蘭感到後頸一疼,失去了意識。
·
等到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四周是一片雪白色的牆壁和床鋪。
她的手臂發麻,後頸還在隱隱作痛。
“蘭?”
“小蘭你醒了?”
“你現在能聽見我們說話嗎?”
很多熟悉的聲音混雜在一起,毛利蘭有些茫然地揮了揮手,像是想要驅散這些聲音。
她打量著四周,當眼角餘光瞥見了站在床邊、滿臉憔悴的妃英理之後,整個人鬆懈下來。她朝著母親的方向伸出手,臉上的表情也放鬆了許多。
“毛利小姐,你還記得你為什麼一個人出現在高塔最頂層嗎?”
站在一旁的安室透,忍不住主動開口詢問。
“她才剛剛醒,就算過一會再做筆錄,也沒什麼關係吧?”
妃英理擰著眉,掃了安室透一眼。
“……我一個人?”
毛利蘭後知後覺地、重複了一遍安室透的問話。
她怎麼會是一個人呢?
當時竹下真涉的手術刀都已經舉到了她的頭頂,她還以為自己就要死在哪裡了……
“對。我們趕到現場的時候,隻看見你一個人,被人綁在椅子上。”
安室透頓了一下,臉上帶著一絲疑惑。
“你還記得你昏迷之前,發生了什麼嗎?”
“發生了……”
毛利蘭低下頭,回憶起那朝著她的脖頸刺過來的手術刀,以及在她背後、敲她脖頸將她擊暈的手掌。
兩次攻擊一前一後,完全分不清楚。
許久之後,毛利蘭搖了搖頭。
她抬起頭,四下望了每一個人一眼,開口詢問道:
“那個拿著手術刀的凶手呢?他在哪裡?我最後的印象,是他就要刺中我了!”
“……”
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奇怪,離奇的沉默。
許久之後,安室透主動開口:
“等我們撬開高塔的門鎖,準備往上走的時候——”
“竹下真涉穿著白大褂,從高塔的窗戶上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