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酒廠送您一份新禮物(1 / 2)

深夜的街道,荒僻又寂靜。

說話的聲音也變得格外明顯。

在第一遍提問、沒有得到回複之後,安室透後知後覺地感到一絲違和。

最開始見到諸伏景光時,他被喜悅衝昏了頭腦,以至於沒有深思景光出現在這裡的理由。

按理說,景光現在應該在警視廳調查那起狙擊案件,就算他不在警視廳,也應該在家中休假。無論如何,他都不應該穿著這樣一身看上去極其便於行動的黑色防水服、帶著一頂足以遮住大半張臉的鴨舌帽,出現在這個荒僻無人的彆墅區街角。

太奇怪了。

這幅裝扮,仿佛在執行什麼秘密任務一般。

他的目光再度落到景光身後、那個足以裝下一個成年人的巨大行李箱上。

在剛剛,他聽到了行李箱輪子在地磚上發出的刺耳聲響。聲音很大,而且是遠超一般行李箱的大。

光從這個聲響來判斷,再排除掉行李箱過於破舊的可能性,基本可以確定這個行李箱裡裝著重物。

如果換成任何一個陌生人,拉著這樣一個行李箱、以這樣的裝扮出現在這條路上,他都會毫不猶豫地懷疑對方是不是什麼殺人拋屍的變態殺人狂。

但站在這裡的人是諸伏景光。

所以安室透下意識排除掉了、這種過於血腥的猜測,主動將自己的思路往運送衣物、證物或者是文件的方向上去想。可為什麼會是這些東西,為什麼要用行李箱來運動這些東西……

徘徊在內心深處的疑慮,始終沒辦法消散。安室透沉默了許久,最終開始開口問道:

“這個行李箱裡裝的是什麼啊?”

表麵上看,他在好奇地發問。

但他的目光,長久而敏銳地停留在諸伏景光身後的行李箱上。

這裡麵是什麼?

這裡麵還能夠是什麼?

這裡麵裝的當然是人了。

“……”

諸伏景光捏緊手裡的行李箱把手,控製住自己想要掩蓋的本能。

行李箱裡裝著的,是絕對、絕對不可以讓對方看見的東西,但對方偏偏已經注意到這個行李箱。

他既無奈,又不得不為眼前這種、彆出心裁的巧合而妥協。

如果隻是黑透爽約、拋下他一個人離開也就算了。

偏偏他的運氣絕佳,竟然還能在獨自返程的路上碰上紅透。這個家夥雖然大部分時候都很信任他,但即便再如何信任,本能的多疑情緒依舊會使他懷疑自己。

必須得想到一個好的理由……

但是他說謊時的微表情,恐怕很難騙過對方。

畢竟他們相處了那麼長時間,很多細小的習慣都沒辦法改變,對方可能比他自己還要了解他。

不能說跨度特彆大的謊言。那就隻能——

把真話和假話摻雜在一起說。

這樣一來,連他自己都不會認為自己在撒謊,對方當然也看不出來。

諸伏景光垂目掃了一眼他手上的行李箱,頓了頓,轉而抬起頭,直視站在他對麵的安室透。

他大大方方地把行李箱往前一拉、擺在了安室透的麵前,神色鎮定地解釋道:

“這是警視總監,交代我采購的東西。”

“……警視、總監?”

站在他麵前的金毛一臉茫然,對這個完全在意料之外的答案表現的有些措手不及。

在大部分人的視野當中,這位警視總監一直處於不存在的狀態。

所以很少有人會往這個角度去思考。

但畢竟要說實話,對於諸伏景光來說,這本來就是實話。

行李箱裡的東西是久川悠需要的,久川悠就是警視總監,所以這是警視總監需要的東西——

邏輯完全通暢。

他很嚴肅地點了點頭,儼然一副在執行警視總監的秘密任務的架勢。

“沒錯。你還記得那個被綁架之後、一直沒有露麵的警視總監嗎?”

“他現在待在一個非常隱秘的地方,為了保證他的安全,目前隻有一個人知道他的下落。我接到了秘密任務,需要替警視總監采購一些物品、並帶到指定的地點。”

“警視總監啊……”

安室透頓了一下,忽而抬頭望向諸伏景光。

後者持續低著頭,一直沒有和他直接眼神接觸。

他的視線持續下移,在看到行李箱的最下側時,瞳孔猛地收縮了一瞬。

片刻之後,他才調整好自己臉上的神情,故作了然地點了點頭。

“原來是這樣啊……”

根本就不是這樣!

“我知道了。”

他在說謊。

這原本是一個很合理的解釋。

秘密躲藏著的警視總監,需要有人定期傳遞信息情報。

而出身公安部的前臥底·現任搜一警員諸伏景光,無疑是非常好的人選。

選擇在深夜出行、步行、還帶著衝鋒衣和鴨舌帽、口罩來偽裝自己——

這些全都符合執行秘密任務時的偽裝手段。

他真的、真的隻差一點點就要相信了,如果不是看到行李箱下麵那些痕跡的話。

或許就連站在他對麵的諸伏景光自己,都沒有發現——

在他一直拎著的行李箱下擺,就在剛剛,落下一滴鮮紅色的血點。

·

安室透的大腦一片茫然。

他甚至能夠感受到自己的耳朵轟隆作響,仿佛全世界都被用一個巨大的真空玻璃罩子罩住,隻有他能夠聽見喧鬨。

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原本的問題,那個關於警視廳和警察廳高層是否和組織勾結在一起的問題,還有沒有問出口的必要。

那一滴鮮紅色的血點,仿佛滴在他的眼前,讓他的視野裡一片血紅。

運送給警視總監的物資,怎麼會往外麵滴血?

總不可能,是送了一隻新鮮宰殺的家禽吧?

連帶著“送給警視總監”這個說法本身,也都是謊言。

明明已經無比混亂,但他還有時間思索,對方為什麼會在撒謊的時候,選擇以“警視總監”作為幌子。

對方可能以為自己說了一個合理的謊言,但正是整個謊言本身,暴露了他對於“警視總監”的過分親近。

簡單來說,在景光的潛意識裡,他和“警視總監”才是一國的。

那麼再往深一層去想,如果組織和警視廳的高層勾結在一起,那景光當年到底是怎麼逃出來的?他是否收到了什麼幫助,是否因此加入另外一個組織,一個和警視廳高層、和黑衣組織完全對立的組織,一個和久川悠有著莫大關聯的組織,一個名叫酒廠的組織。

“你剛剛好像找我有彆的事情要說?”

諸伏景光攥著行李箱的把手,遲疑地問道。

“對,一點小事,已經沒什麼必要了。”

安室透頓了一下,側目望向對方。

他一邊伸出手去夠那個行李箱的把手,一邊試探性說道:

“行李箱很沉吧?我來幫你拿。”

·

警視廳。

“現在、立刻、馬上衝出去!全部都給我行動起來!一隊去米花町,處理地鐵站和米花公園的炸彈,二隊三隊負責品川……”

目暮警部站在正前方,匆忙部署著。

“目暮!目暮警部!”

一旁的通訊員表情慌亂。

“不知道為什麼,長穀部長官一直聯絡不上!他的移動電話根本打不通,顯示已關機。”

“那就先通知其他警官,我記得諸伏景光還在警視廳?”

“諸伏警官出去查案子去了,我馬上打電話通知他——”

“讓我去吧。”

鬆田看不下去,大步從門外走了進來,順手抄起擺了一地的防護服,草率地套在身上。

“我是爆處組的,哪個地方炸的最嚴重?”

“鬆田?!”

目暮警部怔愣地望著他,片刻之後才回過神來。

“應該是東京塔,按照新聞報道和報案人的筆錄,東京塔整個倒了下來,當時塔上還有很多民眾……”

一旁的電視上,正好播到了東京塔的慘狀。

巨大的東京塔整個側翻下來,無數煙塵騰空而起,民眾的尖叫和恐慌已經撕開屏幕源源不斷地冒出來。

鬆田的視線頓了一下,目光因為眼前的慘況而不可避免地動了動。

他攥緊拳頭,抄起旁邊的頭盔衝了出去——

·

“諸伏警官!不好了!東京市內被人安置了多處炸彈,東京塔、學校醫院等很多場所的炸彈全部被引爆了。應該已經造成許多人員傷亡,目暮警部讓我們全員出動,去解救被困人員……”

電話才剛一接通,對麵立馬傳來無比慌亂的聲音,連帶著諸伏景光的情緒也跟著緊繃起來。

“……炸彈?!”

他茫然地望向前座的出租車司機,和對方四目相對。

手裡的電話隱隱發燙,他們原本正在前往他家的路上,卻在半道上接到了來自警視廳下屬的電話。

“是的!警視廳方麵已經累計接到了近三十通報警電話,地點涉及東京都內大大小小的地標性建築……”

“怎麼會……?”

怎麼可能?整個東京那麼大,究竟有多少人一起行動,才能夠在同一時間引爆這麼多炸彈?

難道是一場針對東京而來的巨大恐怖襲擊嗎?

他急切地對著電話交代道:“把具體的遇襲地點名單發我一份,最好把現場實況也發給我。我現在就在港區附近,請優先把距離我最近的地點發給我。”

“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我剛剛聽見你說,什麼炸彈?”

前座的司機側著頭,淡紫色的眼睛裡帶著疑惑。

“有什麼炸彈?”

“……”

看上去整個東京都要被炸掉了。

但他不可能實話實說,這個司機隻是普通民眾,他不能引起恐慌。

諸伏景光掃了他一眼,正在思考該怎麼解釋,手裡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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