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崩壞之路(二十七) 藥人(2 / 2)

明萊看著倒掛在他麵前的毒蛇,還有腳下“嘶嘶”的蛇群,對肩頭上的蠱王冷聲道:“彆裝死,下來。”

蠱王一動不動,仿佛是個裝飾品。

明萊抬起手,蠱王嚇了一跳,迅速爬到明萊另一邊的肩膀上。

這麼怕死,看來這蛇窩裡有厲害的東西。

明萊退後一步,思考要不要換個出口離開,腳下不知踩到什麼,機關啟動,整個人掉了下去。

這是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除了四周的“嘶嘶”聲,什麼聲音也沒有。

明萊回過神來,來不及思考這是什麼地方,眼下是什麼情況,左手被什麼東西狠狠咬了一口,疼得他下意識把咬住他手臂的東西甩出去。

“彆動。”

一道熟悉的聲音從明萊上方響起,明萊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人抱在懷裡。

他瞳孔微縮,掙紮著從這人懷裡下來。

抱著他的人道:“是我,彆怕。你剛剛被蛇咬了,中了蛇毒,彆亂動。”

這聲音……明萊猛地抬起頭:“桑白?”

“你怎麼到這裡來了,”桑白問,想到什麼,他歎了口氣道:“逃跑不能往這邊跑,要往南邊跑,知道嗎?”

明萊沒想到自己這麼倒黴,兩次逃跑都能被人當場抓到。

他拍了拍桑白的肩膀,也歎了口氣:“放我下來吧。”

桑白道:“現在不能放你下來。”

明萊正疑惑,就感覺有什麼滑不溜秋的東西爬進了自己懷裡,他頓時毛骨悚然。

桑白在一片漆黑裡準確無誤地抓住了明萊懷裡那條滑不溜秋的東西,用力擲了出去。

明萊聽到“啪”的一聲,四周的“嘶嘶”聲頓時安靜下來。

“什、什麼東西?”

桑白不以為意地道:“一條小蟲子,已經被我扔了。”

明萊其實不怕蛇,但那是在看得見的情況下,明萊隻要一想到有無數毒蛇在自己腳下,爭先恐後地要跟他“親密”,而他看不見,他就寒毛卓豎。

等等,明萊後知後覺,他跟桑白現在是在蛇窩裡?

“你怎麼在這裡?”

輪到明萊問桑白,晏華讓桑白下去領罰,難道說的是這個地方?

桑白不自然地道:“閒來無事,出來走走。”

明萊:“……”

看不出來桑白還挺愛麵子。

“你怎麼樣了,可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明萊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他是百毒不侵的體質,這裡的蛇挨條上來咬他一口,除了會被他反毒回去,並不能對他造成什麼傷害。

當然這點是不能讓桑白知道的,明萊蹙緊眉頭,佯裝難受地道:“左手有些疼,可能是腫了。”

桑白鬆了口氣,有知覺就還好,就怕沒有知覺。

“你忍忍,再過一個時辰,我就能帶你出去了。”

明萊心道,桑白果然是在這裡受罰。他現在抱著他一動也不能動,也不知道腳下是個什麼情況。

“謝謝你方才救我。”

明萊知道,要不是他掉下來的時候桑白接住他,他可能就死在蛇窩了。

這裡的蛇很多,非常多,光聽聲音就讓人頭皮發麻。在蛇窩裡不一定會被蛇毒死、咬死,但一定會被纏死。

桑白沒有說話,明萊以為他沒聽清,正要再謝一遍,就聽桑白認真地道:“可以以身相許嗎?”

明萊麵無表情:“不可以。”

桑白很遺憾,他不死心地問:“真的不可以嗎?我在你們周國的錢莊裡存有很多錢,你要是跟了我,那些錢就都是你的了。”

“我已經有未婚妻了。”

“王盈雙嗎?沒關係,她快死了。”

明萊……明萊反應過來,他震驚地道:“你就是因為這個對王盈雙下了死手?”

桑白沉吟了一會兒,誠實地道:“也不全是這個原因。明萊,王盈雙身邊有個叫雲斐的小白臉,這兩人之間門頗有些不清不楚,你為了這麼一個女人被抓到這裡,我替你不值。”

“抓我來這裡的是你,”明萊深吸了口氣:“王盈雙跟雲斐也沒有不清不楚,雲斐是王盈雙的父母請來保護王盈雙的人。我跟王盈雙之間門不是你想的那回事,你不需要替我不值。”

就因為這麼一個原因,王盈雙差點就被殺了。

桑白理所當然地道:“既然如此,你把兩家訂婚的信物給我,我去幫你退了這婚事。”

明萊頭疼:“退婚豈是兒戲。而且,我沒有要與王盈雙退婚的意思。”

桑白不說話了,態度很明顯,如果明萊不退婚,下次他還要針對王盈雙。

明萊也有些生氣了,他道:“我要告訴左護法,你想殺王盈雙。”

桑白冷笑:“我不殺她,但我每見一次王盈雙,我就要送她一箭。”

“你想每天都到這裡來領罰嗎?”

送王盈雙一箭,跟送王盈雙去地府有什麼區彆?

桑白道:“怪不得你要今天逃跑,原來是聽到了我重傷王盈雙的消息。你這麼擔心她,我更不能放你離開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門,兩個人都冷著臉不說話,直到石門開啟,桑白才把明萊抱緊,大步走出蛇窩。

明萊回頭一看,蛇群深處,方才他與桑白站的地方,一條雪白的巨蛇盤踞不動,察覺到明萊的視線,它緩緩睜開金色的豎瞳。

明萊被看得寒毛卓豎,這麼大一條巨蛇,把整個蛇窩都盤了起來,方才他與桑白說話的時候,那顆蛇頭就在上方,靜靜地聽他與桑白說話。

明萊掉下來的時候,沒被這條巨蛇一口吞入腹,全虧桑白聽力靈敏,從無數“嘶嘶”蛇聲中將明萊的驚呼聲認出來,主動把明萊接住。

怪不得桑白無法動彈,腳下這麼大一條巨蛇纏繞,換其他人在這裡,可能雙腿早就碎了。

“害怕了?”桑白垂下眼,看著臉色雪白的明萊道:“我看下次還敢不敢亂跑。”

桑白知道明萊是逃跑出來的,為防止被其他教眾看見,他抱著明萊繞路回了地宮。

逃跑兩個時辰,又回到了熟悉的寢殿。

桑白把明萊放到床上,半跪在地,捧起明萊的左手查看情況。

明萊垂下長睫,任由他查看。

桑白把明萊的衣袖卷起來,見到麵前雪白沒有一絲瑕疵的手臂,趕緊移開視線,把注意力放在結痂的傷口上。

“還好,傷口沒有發紫流膿,隻輕微發黑,不是什麼劇毒。”

桑白處理蛇毒有自己的一套經驗,擠出血水,往傷口倒上止痛的藥,再用繃帶綁好,放下衣袖。

他起身去倒了杯水,遞給明萊,低聲地道:“裡麵放了解蛇毒的藥,喝起來會有點苦。”

明萊看了桑白一眼,接過茶杯,一飲而儘。

雖然他沒有中蛇毒,但以他的體質來說,喝什麼不是喝,權當喝水了。

見明萊喝下解藥,桑白鬆了口氣,他道:“我要去左護法那裡一趟,你好好休息,這兩天莫要到處走動。”

明萊點點頭,等桑白離開他才想起來,晏華被他喂了蠱王的毒,如今正昏迷不醒。

現在去給人解毒已經來不及,明萊把目光落到沿著床榻往下爬的小蜘蛛身上,冷冷地道:“去,再咬他一口。”

大殿上,晏華高坐主位,他一隻手支著下頜,臉色陰沉。

殿中央,桑白說完自己的想法,等待晏華的命令。

晏華道:“不急,給王盈雙幾天時間門恢複身體,不能讓她死在回漠北的路上。”

“是。”

“還有,”晏華看著桑白,冷淡地道:“再有下次,你自己去向教主請罪。”

桑白雙手交叉行禮,轉身退下。

晏華抬起自己的另一隻手,手背上,有一點不明顯的咬痕,好似針紮留下的一點痕跡,不痛,卻讓人難以忽視。

在地宮中,有什麼東西敢咬他?

晏華百思不得其解,而且這個痕跡,很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

這是明萊被關進地宮的半個月裡,第一次見到外麵的世界。

山林上方,皎潔的明月高高懸掛,漫天星海,漂亮非常。

晏華和身旁提著燈籠的教眾站在馬車旁邊等他,見明萊眼一眨不眨地看著月亮,晏華提醒道:“趙公子,天要亮了,您看夠了嗎?”

明萊轉身,向晏華走去,他疑惑地道:“你要放我回家了嗎?”

晏華冷冷地笑了一下:“你是我的人質,在我沒有抓到王盈雙之前,你的身份是階下囚,知道嗎?”

明萊閉上嘴,晏華今天不知道發什麼瘋,總是陰陽怪氣他。

難道是他上次給晏華下毒,被他發現了?

他走上馬車,晏華跟著走進去,臉色冷得像是明萊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沒給明萊一個正眼。

兩個人各自坐一邊,誰也不搭理誰。

車輪緩緩滾動,馬車向山下駛去。

一路上,明萊看見好幾隻螢火蟲從車窗外飛進來,他抬起手,接住其中一隻,好奇地看了眼,又掀開窗簾,把螢火蟲放出去。

在他原本的世界,螢火蟲基本看不見了,在這裡能看見這麼多螢火蟲,明萊還挺高興的。

他轉過頭,看見支著下頜看他的晏華,又把頭轉回去。

從山上到山下的小鎮,一個時辰。

明萊回過神來,人已經身在繁華熱鬨的街道上,晏華手拿折扇,像個翩翩公子般走進了一家酒肆。

明萊抬腳跟上,發現這座酒肆已經被人包了下來,裡麵除了掌櫃的和店小二,一個客人也沒有。

掌櫃的和店小二迎上前,掌櫃的笑容滿麵地道:“晏公子請,”看向明萊,眼睛一亮,又道:“夫人請。”

晏華腳步停下,明萊心道,這些人是眼瞎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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