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來到酒肆, 明萊的心態截然不同。
上次來的時候,他還需要晏華帶路,眼睛也很好奇塗滿了豔紅色丹漆的酒肆, 而這次,他目不斜視, 熟門熟路,徑直走上三樓。
晏華仍舊是翩翩公子的打扮,錦衣玉袍, 手拿折扇,一副風流倜儻的樣子。
看著明萊完全不想等他的背影,晏華唇邊帶笑,他道:“夫人, 等等為夫。”
明萊腳步不停,自從把話說開以後, 晏華這斯就經常以他丈夫的身份自居, 好像明萊已經跟他成婚一樣。
明萊心裡苦,他是真的想完成這個世界的任務, 可是晏華看他跟看財寶一樣, 視線不離片刻, 明萊想單獨透個氣都不行。
一旦他表現出“想自己一個人待一會兒”,或者“你很煩你能不能不要跟著我了”,晏華就會支著下頜問他,是不是想到什麼方法逃跑了?
明萊有時候真想發脾氣,對著晏華發。有一次他就對著晏華生氣了, 把人趕出寢殿不準進來,他以為晏華會很生氣,誰知這斯高興得很, 覺得自己會對他發脾氣表明自己已經卸下了心防。
明萊差點抓狂,他以為他很想對他發脾氣嗎?還不是晏華做的太過分了,擅自把他和王盈雙訂婚的信物還給了王家。
要是王家以為他要退婚,給王盈雙另選夫婿,那他的任務豈不是要失敗了。
明萊咬牙切齒地想,就不能給晏華一點好臉色,以免他覺得自己是好欺負的。
晏華在身後輕歎一聲,他收起折扇,上前一步,拉住明萊的手。
“夫人,還在生氣呢?”
明萊臉色冷冷的,一副完全不想跟晏華說話的樣子。
晏華道:“我錯了,夫人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明萊心道,我讓你放王盈雙一馬你願意嗎?
顯然這是不可能的,因為魔教並不是晏華的魔教,真正能放王盈雙一馬的,是江逐月。
想到江逐月,明萊就很頭疼。他來這個世界一個月了,彆說見江逐月一麵,就連對方的消息都很少聽到,明明是魔教之主,卻仿佛像個透明人一樣,所有事情都讓晏華出麵。
不管是抓王盈雙好,還是跟朝廷合作好,所有事情裡,他看見的,除了晏華,就是地宮裡的那群教眾,江逐月好像是不存在的。
要不是晏華說江逐月人在漠北離宮,他還以為攻略者人早就沒了。
明萊想,這個攻略者還挺沉得住氣,不管他是想殺還是想攻略王盈雙,三年過去了,他就一直坐在漠北離宮的寶座上,沒有踏出一步。
“我想知道魔教的曆史,”明萊猶豫地道:“還有你們為什麼要抓王盈雙。”
按桑白所說,為什麼抓王盈雙應該是魔教的機密,整個魔教,除了人在漠北離宮的江逐月,就隻有晏華知道。
當然,明萊是肯定知道的,這是王盈雙親口告訴他的秘密,但是晏華不知道他知道。“趙明萊”這麼緊張他的未婚妻,怎麼可能一點都不想知道魔教為什麼要抓王盈雙。
晏華改拉為牽住明萊的手,聽到明萊的話,他沒有冷冰冰地說“這不是你該知道的”,而是平淡地道:“夫人想知道,回去我慢慢跟你說。但是眼下最重要的,還是生意。”
明萊不再說話,任由晏華牽他的手,一步一步朝長廊儘頭的雅間走去。
還是上次那個雅間,跟上次不同的是,雅間裡隻有身著金色長袍的少年公子一人,沒有彈琵琶跳舞的舞女。
少年公子再次見到明萊,臉上沒有絲毫異樣,他起身笑道:“嫂嫂也來了,坐。早知道嫂嫂一起來,我就不讓人上酒了。”
明萊聞不得酒味,這可能是他百毒不侵體質的唯一一點弊端,他聞到酒味會頭暈。
上次坐在晏華身邊,雖然晏華沒有喝酒,但這少年公子一杯酒一杯酒地倒,讓明萊很不舒服,總有種頭暈目眩之感。
晏華看出他的不舒服,才讓他去隔間休息,沒想到被這少年公子看了出來。
明萊看了一襲金色長袍的少年公子一眼,禮貌地點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晏華雖然帶他出來,但本意隻是想帶他出來透透氣,並沒有讓他與少年公子接觸的意思。
少年公子心裡也清楚,他對明萊笑了笑,就坐回桌旁,開始跟晏華談生意。
跟上次的心不在焉不同,明萊這次把晏華與少年公子的談話聽了個完完整整,也清楚明白的知道這兩個人究竟在談什麼生意。
他聽得心驚肉跳,這哪裡是談生意,這分明是想造反啊。
這少年公子生得金尊玉貴,明萊還以為是什麼王公侯爵家的世子,沒想到這人竟是大周國的太子,未來的皇帝。
你都是太子了,你造什麼反?過個十幾年老皇帝不行了,不還是你名正言順的登基嗎?
途中有婢女端菜進來,少年公子、或者說大周太子周宸停下說話的聲音,對從坐下來就一語不發的明萊道:“嫂嫂,這家酒肆的蟹粉獅子頭不錯,你嘗嘗。”
明萊抬頭看了周宸一眼,心裡覺得有些怪異,但這太子的一言一行都很禮貌,看不出哪裡怪異的地方,明萊隻當自己想多了。
一旁的晏華唇邊仍然帶笑,眸色卻幽深起來。
談完“生意”,周宸先離開,剩下明萊跟晏華在雅間裡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