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幾天,她們的食攤生意雖不如競渡這一日,但尚還算熱鬨,每天下來都能積攢二十幾張食評,很快半個月過去,剩下三百張的食評終於攢滿,實踐課業要求五百張食評的目標也圓滿達成了。
謝靈四人沒想到這麼快就可以達成目標,激動欣喜到當天就徹夜遊玩了沉夢河,接下來又放飛瘋玩了幾天,然後才漸漸回歸正軌,繼續做食攤的生意。
這一次,因為後頭沒有食評的目標日日催著她們,她們便都愜意了起來,做生意講究的就是一個不急不慢,做的吃食也但求質不求量,如此,客流雖減少了一些,但回頭客不知不覺間攢了一些。
這段時間裡掙到的錢,除了四人均分所得的,另一部分全都給了謝靈,用來填補她當時給裘冬逸的那一貫錢。
等到祛晦節進入尾聲,再到結束,她們再回到蓬籽窩搭食攤,已然就擁有了一批熟客。
時間一晃,整個盛夏就過去了。
轉眼又到寒露時節,再一轉眼又過了兩個月,快到冬至了。
因為天冷,原本的四樣菜品有兩樣是冷的,不好賣了,加上四味食攤的名聲已漸漸傳播了出去,有了一批固定的食客,所以謝靈四人便暫時不賣清茗米湯和酸口冷水麵了。
這也是她們想偷一下懶,因為冬日太冷,如果能在被窩裡多賴一會床,誰又能抵擋這樣的誘惑呢?
這一天,謝靈四人還是照舊出來擺攤做紅燒肉醬飯。
宣蘋半年來一直做這一種菜品,前期還需要其她三人協助,才能勉強不出差錯,中期自己當主廚,偶有幾次失誤,後期漸漸地就可以獨當一麵了。
謝靈、晏紹和趙聞玉的廚藝也越發嫻熟,雖然稱不上是對大多數菜係的菜品都能信手拈來,做的好吃又好看,但經過這半年來實打實的曆練與私下練習,她們對一些常見菜品的味道把控,已經足夠能趕得上惜膳堂的其她同窗們了。
她們四人的信心因此漸漲,而就在這平平無奇的一天裡,一位不速之客忽然光顧了她們的食攤。
“又是你?”
宣蘋一見到她,就一臉的沒好氣,不爽地擰起雙眉道:
“你該不會又是來找我們麻煩的吧?”
“我隻是來赴與你們定下的半年之約。”
這位不速之客,正是當初將謝靈所做的鹵菜貶的一文不值的那位書生打扮的女子。
她當時還連帶著貶了惜膳堂的學子們,言行實是刻薄又討人嫌。
“與你的半年之約,我們做到了,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晏紹還記得她,此時等不及想要揚眉吐氣,當場兩手叉腰,十分有底氣地質問她道。
然而這個女子淡然一笑,神情明明不含輕蔑之色,卻莫名讓人很不舒服,隻見她將手中紙扇喀嚓一揮——扇麵所向,一一掠過食攤上的每一處,然後點評了一句:
“你所說的做到,難道就是這樣一幅情景?食客寥寥,一看就是菜品不曾精進,你們如此不思進取,和卷鋪蓋走人的那些惜膳堂學子們,又有什麼分彆?”
“你竟又回來這裡了?”
“莫不是覺得我們還是初出茅廬,會因為你幾句偏頗又意在打壓的點評,就氣得七竅生煙?”
“彆做夢了。我們勤勤懇懇做生意,食客滿意與否我們心中有數,不必你這個所謂的老饕來多嘴多舌,你若是實在閒的發慌,喜歡到處晃蕩,就去掃掃大街,也多為本鎮做一些獻力吧。”
謝靈再一次見到這個女子,反應已與先前的暴躁易激截然不同,但也算不上多穩重,話剛一落,持著笤帚就大力往外劃掃——
地上的灰塵被她三兩下揚了起來,漫天飛舞,宣蘋和晏紹見狀,也趕忙過來幫忙,一人拿起一根笤帚,劃——劃、劃!
女子被她們掃的節節敗退,狼狽地沾了一身塵土,原本還努力矜住一身清高之氣,但當被她們不依不撓驅趕到路中央,又被周圍食客們紛紛圍觀,指指點點,便直接繃不住,臉色難看地破口大罵道:
“幾個市井潑人!有本事你們就去京都,能在那裡立足才是有能耐,窩在這個小破鎮子仗勢欺人算什麼本事! ”
“什麼叫小破鎮子?!你瞧不上你走啊,我還不想讓你這樣的人賴在這兒呢!”
她這話一說,旁邊的食客立馬急眼了,當場就跟她對罵了起來。
“就是!來來來,大家認準她,下次她要再敢來蓬籽窩,咱們一起趕走她!”
“就是就是!下次你要再來找我們的麻煩,我不但用大笤帚趕你!我還用水潑你呢!”
宣蘋高興地哼哼了兩聲,跟著眾人發威道。
女子急怒之言一下惹了眾怒,臉上難堪之色儘顯,待不了多久,還沒等眾人驅趕,便自個灰溜溜地逃離了蓬籽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