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帥整個青丘的主君,還得親自到江邊小鎮裡買冷飲哄女朋友。
“不可以嗎?”葉韶側躺著,枕著胳膊看他。
曲泠默了默,“你要吃什麼口味的?”
“甜口的就可以。”葉韶想了想,“但是不要甜的。”
國人對甜品的最高評價——吃起來不甜。
曲泠很憋屈地出去了,表情就和她當時拿到攻略劇本一模一樣。
少年一走,房間裡一下安靜了許多。
葉韶翻身坐起,盯著少年離去的背影片刻,隨後毫不猶豫地出了房門。
宿棠月被董磊叫走了,關著門不知道在商量什麼,客廳裡隻有一個崔之風靠著窗戶在吹風,一副歲月靜好的樣子。
——如果手上沒有在擼蜈蚣的話。
“你有看見小鳥嗎?”葉韶問,極力讓自己不去看他玩蜈蚣的動作。
“建國姑娘。”崔之風笑起來,“我看不見的。”
“不過我知道,它在船尾那裡。”
“謝謝你好心人。”葉韶敷衍謝過,與他擦肩而過。
卻聽崔之風笑了一聲,“建國姑娘,你現在身上都是曲小哥的味道。”
他看不見,因此對氣味格外敏感,麵前的少女全身都沐浴著一股深林氣息,幾乎聞不見彆的味道。
“啊?有嗎?”葉韶聞聞自己袖口,不太在意地擺擺手,“這不重要。”
“很重要。”崔之風說,“野獸都喜歡用自己的氣味去標記所有物。”
“如果所有物逃離,或是被竊取,野獸會發瘋。”
葉韶停步,回頭仔細打量著崔之風的神色。
崔之風臉上掛著淡淡的笑。
“我倒是不知道你這麼好心。”葉韶也笑,隻是笑容裡沒什麼溫度,“居然提醒我這個。”
崔之風笑而不語。
葉韶歎口氣,“你看不見我朝你比中指,這點還是比較遺憾的。”
崔之風臉上笑容不變,“你說得對。”
葉韶快步走到了船尾,果不其然看見站在欄杆上顧影自憐的沐白。
沐白看見葉韶,猛然炸毛,“女人,你來做什麼!”
“來談談心。”葉韶笑。
沐白直覺不對,馬上想逃,卻被葉韶一把抓住尾羽,可憐巴巴地被握在手心裡。
“來聊聊,你主人為什麼心情不好。”
沐白掙紮起來,葉韶很不講武德地拽它的漂亮羽毛,“我下手很重的哈小同誌。”
沐白一副很不情願的樣子,“還有什麼嘛,不就是他喜歡吃醋,覺得你不夠上心,他沒什麼安全感...”
葉韶沒有吭聲。
沐白偷偷抬眼看她,卻落入了一雙漆黑冷靜的眸子裡。
葉韶很輕很慢地開口,“說謊。”
“這是曲泠教你的吧?”
少女唇角帶笑,眸光卻平靜無笑意,“他早就知道我會問你了。”
“女人,你不信我!”沐白大喊大叫起來,鼓起一雙豆豆眼,努力想表示自己被冤枉的怒火和委屈。
葉韶拎著它起身,動作熟練得像是在大潤發殺了二十年的鴿子,“我記得這裡有廚房。”
沐白氣得亂叫,眼看葉韶都在燒水了,它震驚地發現這個女人是真的在威脅它。
“不是,你不怕少主生氣嗎?!”它瘋狂掙紮。
葉韶很淡定地問它,“你覺得我和你他選誰?”
沐白:心好痛。
葉韶拎起沐白,放在滾水上方,“你有點修為,估計一下子死不掉,但是毛可以被燙掉。”
“少主!少主!”沐白大叫。
“你家少主給我買冷飲去了,一時半會回不來。”爐灶明滅的火光把葉韶臉上的笑照得極其邪惡,甚至有幾分像獰笑,“等他回來,你鴿子毛都掉光了。”
“好吧——好吧——”沐白這次是真的妥協了,它歎口氣,“其實我早就和少主說,這事情本來就該告訴少主妃,不能隻有他一個煩心。”
少主妃這三個字創到了葉韶,她恍惚有種自己被掛在城牆上的幻覺,“那你說。”
“你把額頭湊過來。”沐白說,然後看見葉韶用不信任的眼神看著它,氣得大喊大叫起來,“你有少主的法印,本來就可以命令我啊!裝什麼!”
葉韶:?
“還有這事?”葉韶錯愕。
沐白:?
“沒有,你聽錯了。”它說。
葉韶嗬嗬一笑,沐白背後發涼,總覺得自己給自己挖了一個大坑。
葉韶關了火,把沐白舉到額前。
一股妖力傳進她的腦海,在她識海裡鋪開一個畫麵——
葉韶瞳孔一縮。
無光的夜裡,數不清的小獸倒在地上,身上血跡斑斑,顯然已經失去了生機。
周圍身影綽綽,是驚慌的村民舉著火把壯膽,用茅指著前方。
而正前方是一雙幽幽獸瞳,在泛著血腥氣的黑夜裡就像不詳的鬼火,死死地盯著瑟瑟發抖的村民們。
一隻飛蛾悠悠飛過,落在一個村民的肩上。
秋心悲的聲音響起,帶著戲謔的笑,“小狐狸,這就是發狂的妖。”
——“小九,你在這裡啊!”
宿棠月的聲音傳來,打斷了葉韶的動作。
“你養小鳥啦?”宿棠月有些奇怪地看著葉韶,隨後又回到了正題,“無蹤林那裡出了事情,應天宗讓我們去調查,董執事的意思是讓你們幾個跟著我們一起長長見識。”
“無蹤林?”葉韶突然覺得這個三個字有點耳熟。
“是,無蹤林那裡村民報告說,有妖怪入魔發了狂,屠戮了小半個村子的青壯年。”
“...是什麼妖?”葉韶努力維持著自己聲音的平穩。
“狼妖。”宿棠月說。
“啪”的一聲,葉韶手指不自覺用力,拔下了一根沐白的尾羽。
沐白悲憤地用喙啄她。
“阿音,我買冷飲回來了...你們在乾嘛?”曲泠歡快的聲音從門邊傳來,看見廚房裡的景象一愣。
葉韶剛要說話,宿棠月就伸出手阻止了她。
她轉向曲泠,一字一頓,“曲道友。”
“我們要去除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