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蹤林離開魔族最前線不遠,時時有魔禍出現,但最後都有驚無險地度過。
因為山林有神護佑生靈,這是祖祖輩輩的傳說。
沒有人真正見過山神,但是嗜血的魔族確實也從未進犯過山林邊上的小村莊一步,像是有某種強大的存在將那些不詳的魔氣攔在了村莊之外一般。
“我很久之前和前輩來這裡調查過。”謝映說。
“見到山神了嗎?”葉韶好奇道。
謝映搖頭,“沒有。”
“但是在我們待在這裡的最後一夜,魔族再次零星進犯。”謝映說,“當時與我們並肩作戰的...是一股妖氣。”
“沒有找到妖氣來源。”謝映微微皺眉,“當時的妖氣雖然已經染了煞氣,但還算清正。”
“我們留下了點靈石作為報償。”
葉韶“咦”了一聲。
“乾什麼。”謝映瞥她,“你以為我們不分青紅皂白,逮著隻妖就砍?”
葉韶用眼神回答:那不然呢?
謝映額角青筋直跳,“你看我砍畫妖了嗎?”
他歎氣,“以前確實很多人有這樣的想法,認為妖都是隱患,必須殺死。”
“還是不要隨意造殺孽的好。”謝映說,“它們腦子是比較一根筋,但是自己遠離即可。”
但又想到什麼,他對葉韶和曲泠耳提麵命,“不過現在大多數人還是有見到妖就要除去的想法。”
千萬不要像之前那樣對著宿棠月就來一句那你是花妖吧,他想著就後怕。
“我記得很久之前,應天宗曾經和青丘聯手消滅魔族。”謝映回憶,“據說那個時候,很多人反對。”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再尋常不過的論調。
曲泠突然收緊了手,抬眸盯著謝映。
謝映還在回憶,“宗門很少提這件事情,外界更是基本上不知道。但是我聽說...青丘以全族覆滅為代價,將魔族重新封印回魔淵至今。”
“妖還是有善惡之分的。”謝映說,“不管怎麼說...”
刺耳的椅子拖拉聲響起,曲泠一下子站起來,唇線繃得很緊。
“屋子裡悶,我出去走走。”曲泠說完,也不等他人反應,轉身就大步出了房門。
謝映有些困惑地看著曲泠離去的背影,“他又怎麼了?”
“到年紀了。”宿棠月垂眸,又悄悄地在桌子底下踢了一下葉韶的小腿,示意她趕快追出去。
“細說青丘的事情。”葉韶裝作沒感覺到,將腿盤在椅子上,“多來點。”
宿棠月不讚同地搖頭。
葉韶朝她安撫地笑。
謝映對兩個女孩子之間的眉來眼去搞得摸不著頭腦,但是高冷酷哥好就好在不折磨自己,想不通就不去想。
“那個時候我還沒出生。”謝映說,“所以都是道聽途說。”
宿棠月舉手插嘴,“我出生了!”
“你那時候剛化形,不能算。”謝映眉眼裡有幾分躁鬱,隨後又恢複了麵無表情,“據說是宗門裡幾個太上長老出麵和青丘之主商談的。”
“當時魔族大軍泛濫,幾麵戰場同時受敵,應天宗獨領一麵戰場。”謝映說,“按照計劃,應天宗派出一小股修士,邊打邊退,將魔族引到青丘。”
“青丘應敵的同時,應天宗率大軍從背後襲擊包圍,將魔族一舉殲滅。”
說到這裡,謝映眉頭蹙起,“隻不過出了意外,派出的那批修士成功完成了任務,但是應天宗那麵戰場魔族突然發狂,壓力激增,於是我們的前輩去了晚些。”
於是那一日。
青丘的鬱鬱山林都染成了血色,空氣中滿是鐵與火的氣息。
青丘之主率全族死戰到最後一刻,將進犯的魔族逼退回去,守住了身後的深林與無數更加弱小的生靈。
葉韶無言。
她低頭摸著茶杯,一時不知道作何評價。
陰差陽錯,於是生靈塗炭。
“不過說起來,”謝映摸摸下巴,“那些長老也閉關快三百年了,我都沒見過他們長什麼樣——我記得有個叫什麼雲華真人的,劍術世間頭一等,一直沒有機會見到他真顏。”
宿棠月點頭附和。
葉韶微怔。
她依稀記得,那劍術超凡的雲華真人,在原著裡正是謝映的師尊。
然而,謝映卻說沒有見過他?
葉韶正要詢問,門被去而複返的曲泠打開。
少年緊抿著唇,眉壓著眼,大步走到葉韶邊上。
剛聽完青丘秘辛的葉韶有些緊張,輕輕往後縮了一下——他不會都聽見了吧?
曲泠看見她的動作一怔。
隨後聲音低了下去,眼神黯了些,“你出來陪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