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韶心滿意足地在小屋子裡四處亂晃,又趴在桌前看遠方草叢裡的小團子們打鬨。
曲泠在造這個小屋子的時候設立了結界,不僅畫境裡的團子和青丘夫妻倆看不見這間小屋,創造畫境本身的畫妖也無法窺探小屋裡麵的情況。
還挺細心。葉韶懶洋洋地想著,又把剩下的大半隻橘子給吃了。
“阿音!”曲泠在後麵喊她,“幫我拿一下衣服!”
葉韶:。
剛誇完他細心,總覺得莫名被打臉了。她應了一聲,起身拿著衣服轉進去遞給他。
一進去,就隔著氤氳的水汽和他麵麵相覷。
曲泠泡在大大的木質浴盆裡,非常大爺的坐姿,兩隻長臂展開舒舒服服地搭在盆邊,背脊靠在木盆壁上。也就是浴盆空間不夠,不然還要蹺個二郎腿。
葉韶呆住了。
曲泠也呆住了,他睜大了暗金色眸子。
真沒想到葉韶這麼大大方方就進來了。雖然他是很想和她坦誠相見,但絕對不是他單方麵的場合。
葉韶拿著衣服的手微微顫抖,沒想到真有人洗澡動作會這麼豪放。
時間仿佛停滯幾秒,隨後“撲通”一聲水花四濺,曲泠變回了一隻白狐狸,在浴盆裡狗刨。
曲泠:...這該死的肌肉記憶。
葉韶十分不給麵子給笑起來,她上前把白狐狸撈起來,白狐狸無能狂怒地去咬她的手腕,但也不敢使勁,虛張聲勢一般嚶嚶嗚嗚。
葉韶乾脆又把它扔回水盆裡。
狐狸不動了,團成一團浸在水裡,一副打定主意把自己淹死的樣子。
知道曲泠的修為再怎麼樣都不可能淹死在洗澡盆裡,葉韶良心發現,很好心地離開了案發現場。
並且伴隨著囂張的笑聲。
曲泠不想活了。
但是再怎麼磨蹭,他洗澡也不可能洗太久。
或者說他和所有犬科動物一樣,天性討厭熱水,寧願跳進屋子門口的寒潭裡洗,也不想要被熱水包裹住。
他慢吞吞出來,發覺葉韶正靠坐在床邊,抱著被子調侃地看著他。
曲泠:想死。
既然都這樣了,他乾脆破罐子破摔變回了狐狸,很有犬科風範地搖動身子甩毛,將水珠甩得到處都是,又在弄濕家具之前被妖力蒸乾。
葉韶被逗得咯咯笑,一個不注意就被甩乾毛的蓬鬆狐狸跳進了被子裡,下一秒又變回了少年模樣,十分無賴地往被子裡鑽。
“你快變回狐狸。”葉韶不滿地捏曲泠的臉,“愛妃,給我變!”
“下次一定。”曲泠說,隨後用指尖摸摸葉韶的眼睫,“睡會吧,我聽見謝映他們在說晚點要帶你和崔之風練劍了。”
葉韶:?
她犯了懶,骨子裡懶洋洋提不起力氣,“好累啊...”
“所以讓你睡覺嘛。”曲泠說,他把葉韶摟好,讓她脊背貼著自己胸膛,垂眸捏著她的手玩。
葉韶的手比起他的來說又小又軟,他曾經覺得奇怪,怎麼一個心腸這麼硬的女孩子會有這麼軟的手。
後麵才發現,這隻手比他想得要有力量多了。
她能夠牽起人間細細的絲線,不動聲色地將他纏繞在裡麵。
不知什麼時候,就連他最看不順眼的謝映,也漸漸成為他人間的一部分。
他的人間與白藥的人間不同。
所以他與白藥不會走上同樣的末路。
曲泠輕柔地吻葉韶的指尖。
葉韶被曲泠的眼神弄得頭皮發麻,再次說出她的經典台詞,“老婆你正常點,我害怕。”
“睡吧。”曲泠說,“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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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映覺得不太對勁。
自從遇見荒川之後他就處於並將可預見性地長期處於麻了的狀態中,但不代表他真的麻到人事不省。
特彆是當葉韶和曲泠兩個人同框出現的時候,那種不對勁的感覺就達到了頂峰。
老父親覺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你要說不對勁吧,也說不上哪裡不對勁。
下午練劍,他們兩個講話的時候,謝映裝作不在意實則豎起耳朵偷聽。
說的確實都是正兒八經的練劍內容,曲泠這小子看著總讓他無名火起,但講出來的很多技巧都挺頭頭是道,聽起來很像這麼一回事。
可是就是不對勁!
怎麼一個下午,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就變了呢。
硬要說的話,是臭小子又溜到葉九房間裡睡午覺了,但是他們平時在他眼皮子底下打鬨(並且十分膽大包天地當他不存在)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也沒見像今天這樣讓他全身上下都覺得可疑得不得了。
老父親進入了知識盲區。
他捂著下巴越想越覺得不得勁,於是抓住機會去問宿棠月。
沒想到往常總是溫溫柔柔仰頭看他的宿棠月坐在樹下自顧自看醫書,聞言眼睛也沒抬一下,“是嗎?”
她合上書,嘴角笑容看上去與平時彆無二致,“沒想到阿映也會有事情來問我啊。”
謝映:?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更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