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韶一覺起來, 隻覺得渾身暖洋洋的,鼻尖縈繞著草木的清香。
她閉著眼,蹭了蹭頰邊柔軟的狐毛...
等等, 狐毛?!
葉韶一下子清醒過來, 一打滾坐起, 差點和曲泠撞了額頭。
少年被嚇了一跳, 往後退了退,隨後又好奇地湊過來, “葉韶?”
他重新坐好, 狐尾依舊蓋在葉韶身上,暗金色眸子專注地望著她。
“沒事, 我起猛了。”葉韶揮揮手, 隨後上下打量已經徹底恢複平時半妖狀態的曲泠,“你沒有哪裡不舒服吧?”
曲泠乖巧地搖搖頭。
葉韶狐疑地看著他,現在二傻子也開始有小心眼了, 越來越不好忽悠了。
她把他手拉過來, 他手背光潔, 骨節勻稱,一根狐毛也看不見。
葉韶鬆了口氣, 前麵失控的半妖形態確實有些嚇人。
也許是為了在人類社會行走, 或是單純地迎合葉韶本人的審美, 曲泠的半妖狀態都是更接近於人的。
不過葉韶仔細想想, 或許那更接近於獸的形態,對於曲泠才是更舒適的一種。
葉韶鬆開曲泠的手,轉而揉了揉自己的臉。
這種形態啊...算了,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好像還是有些超前。
思維飄忽了一瞬, 等她收攏回心神的時候,才發覺曲泠已經不知不覺湊到她身前,正屏息觀察她。
“乾、乾什麼!”剛剛想了一些不太健康的事情的葉韶心虛,索性先發製人,“你瞅啥!”
曲泠:?
他抬起手,戳了戳葉韶不自覺鼓起的臉頰,“你臉紅了。”
葉韶:。
“你看錯了!”葉韶炸毛,隨後連忙伸手擋住曲泠幾乎要湊到她麵前的臉,“乾嘛乾嘛!”
“仔細看看。”曲泠說,他捏住葉韶的下巴,“彆動。”
視線有若實質地掃在她臉上,葉韶甚至能感覺到他目光的熱度。
葉韶在心裡抓狂,乾什麼和二傻子撒謊敷衍,她敢說他是真敢信,這下是真的把自己掉進坑裡了。
正欲哭無淚的時候,她對上曲泠含著笑意的暗金色眸子。
他故意的。
葉韶:。
“好啊你!”她一下子氣勢又上來了,叉著腰凶他,“學會捉弄我了是吧!”
曲泠眨眨眼,小聲頂嘴,“是你教的。”
葉韶:...
“我教你你就學嗎!”葉韶說,“我教你的泰勒展開怎麼沒看你學這麼起勁!”
曲泠:?
她有教過我這個嗎?有些腦子了但也沒完全有腦子的曲泠陷入了沉思。
“不過沒關係,我自己也沒有學明白。”葉韶說,“能學明白的人類應該吊銷人籍。”
曲泠茫然地看著葉韶。
他聽不懂,但是也習慣了。
“你現在很開心。”曲泠說,見葉韶沒有阻止,他湊過來聞聞葉韶的肩頸,“好好聞。”
葉韶:...
“你聞就聞,”葉韶拍開他的爪子,“手彆亂動。”
曲泠無辜地看著她。
葉韶頭疼,搞不太清楚他這是真傻還是假傻,索性任他像抱著貓一樣狂吸了一通。
“對了!”曲泠吸老婆吸得心滿意足,終於想起了正事,大尾巴興奮地拍打著地麵,“帶你看小房子!”
葉韶哎了一聲,哭笑不得,“我一睜眼就看見了啊。”
這麼大一棟呢,她想看不見也需要一點本事。
“該說不說,”葉韶背著手嘖嘖稱奇,“你動手能力真的強。”
不僅在動手揍人的方麵很強,傳統意義上的做手工能力也很突出。葉韶就這麼打一個小盹的功夫,一座小屋子就拔地而起。
奶油色的牆麵,紅紅的屋頂,以及依舊是裝飾作用遠大於實際作用的小煙囪。
可可愛愛的一小棟,放在荒蕪的青丘裡有幾分詭異的和諧。
“你喜歡嗎?”狐尾繞上葉韶的手腕,曲泠問她。
葉韶瞪他一眼,“明知故問,你不是聞得出來嗎?”
肩頸上還停留著他剛剛亂拱留下的溫熱氣息,她現在呼吸都還有些不穩。
“想聽你說。”曲泠笑笑,手也疊加上來,摩挲著葉韶腕側最柔軟的肌膚。
“喜歡的。”葉韶說,她打開小屋子的門,微微一怔。
裡麵的擺設和青丘畫境裡的一模一樣。
“你都從哪裡搞來的家具?”她猛地轉身,總覺得眼前的東西夢幻美好得不像真實。
曲泠動手能力再強,也不見得能用青丘這點貧瘠的物產去織一塊紅白格紋床單。
曲泠默了默,很不情願地開口,“以前的我準備的,藏在地下洞穴那裡。”
就像螞蟻搬家一樣,一點點把物資都搬過來,準備等塵埃落定以後在真正的青丘給葉韶蓋一座小房子。
結果人算不如天算,沒有人想到塵埃落定後會是如今的處境。
“啊。”葉韶說,“這麼早就想著要金屋藏嬌了。”
曲泠聽得心裡發堵,明明知道自己和以前的他都是同一個人,但就是不痛快,總有種借花獻佛的感覺。
但是看著葉韶興高采烈在房間裡轉圈,他又莫名產生了一種勝利感——哼,最後還不是他搭的?
這波啊,這波是他贏了。
一得意,九條尾巴就控製不住開始搖。
葉韶聽見動靜回頭看他,曲泠連忙眼觀鼻鼻觀心,擺出一副很風淡雲輕的表情。
嗬,勝者風度。
葉韶盯著曲泠身後嘚瑟搖晃的狐尾,忍不住失笑。
傻是真的傻,第一次看見有人這麼和自己較勁過不去的。
“過來吧。”葉韶朝他招了招手,自己一翻身坐到了桌子上。
曲泠似乎感覺到葉韶要做什麼了,他慢慢走過去。
葉韶身後是大開的窗戶,青丘的風從她耳側打著旋兒吹過來,將她單邊的銀葉子耳墜吹得翻動起來,一小片輕盈的銀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