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悲慘半妖17(1 / 2)

第十七章

晉江獨家發表/禁止一切盜文/莫八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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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予的大腦一陣空白, 貪婪地看著近在咫尺的俊秀臉龐。

阿時,是阿時來了!

已經許久未見的人就這樣忽然出現在眼前,得救的慶幸和重逢的喜悅一齊在頭腦中炸開, 激得他頭皮發麻, 不自覺地緊緊環抱住眼前人的腰,想要近一點、再近一點。

眼前的一切好像是進入了影視劇中的慢放動作,他的視線緩緩掃過那雙神采飛揚的雙眼, 略過高挺的鼻梁, 滑落到咧開的紅唇上——她在笑, 張揚而狂放地笑。

他甚至能感受到時淺渡身上蠢蠢欲動的興奮。

時淺渡不甚正經地笑話他:“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才想起叫我啊, 看來我在你心裡也沒什麼分量嘛, 小鬼。”

眼前的情況不太允許他們停下來閒聊, 宗禦的利爪已經毫不留情地揮來,夾雜著隻有大妖才能夠擁有的強大妖力, 爪尖還未觸碰到巨石,石頭便爆炸般炸開!

時淺渡幾個瞬身把雲予放在遠處, 揉揉他的棕色小卷毛:“乖乖等我兩分鐘。”

話音未落, 纖瘦有力的身體就化成一道黑影,迎麵朝發狂的巨犬衝刺過去!她右手搭在刀柄上,臉上興奮的笑容愈來愈大, 眼裡迸發出激動不已的精光。

來到這個小世界中已經很久了, 宗禦是她見過的最強的妖怪。

雖然不足以讓她打得儘興,但終於可以廝殺一場了!

通體漆黑的長刀狠狠地和利爪相撞,發出巨大的轟鳴聲,空氣都在猛烈地震動。

妖力如同無形的劍刃,從四麵八方帶著濃烈的殺意襲來,看的人心驚肉跳。

而時淺渡幾乎不用眼睛看, 就能準確地將那些妖力擊潰在空中。

發現應付地太過容易,她不由得無聊地打了個嗬欠,口中嘟噥著指導道:“殺氣太強啦,我閉著眼睛都能知道你攻擊的軌跡啊宗禦!沒有殺氣的攻擊才是最強的攻擊啊!”

像是被她這指指點點的語氣激怒,宗禦雙眼猩紅,速度又是快了一倍!

雙爪向前撕扯,帶來一陣夾著血腥味的驟風。

“還是這一套啊……”時淺渡撇撇唇,縱身往後一躍,便輕而易舉地躲過攻擊。

可就在她騰空而起時,那雙利爪中竟是閃過一片青藍的光,幻化出一把刻著暗紋的長劍,驟然向她揮刺過去!

長劍帶出一道亮藍的半月形劍光,所過之處的樹木幾乎是轉瞬之間化為灰燼。

時淺渡瞳孔一縮,黑刀在空中迅速畫了個圓弧,以柔克剛地將強勁的劍壓引向空中,一片片棉花團般的綿密雲層竟霍然四散消去,金色的陽光傾瀉而下,萬裡無雲!

抵擋的同時她手腕一翻,眨眼間揮出數道劍氣,地麵泥土翻滾飛濺,完全遮住了雙方的視線。

接著她穩穩落地,這才感覺到脖頸上一陣刺痛,叫她“嘶”地吸了口氣:“好痛!”

抬手一抹,指尖染上了一絲紅色。

大部分劍壓消散在空中,可還是被刮到一下。

看來宗禦還是有兩把刷子的,是她大意了。

不正經的表情終於褪下了些許,她懊惱地鼓了鼓腮幫子。

宗禦手握暗紋長劍,臉上和胸口前留下了或大或小的細碎傷口,血液灑出染紅一小片皮毛。

召喚出自己的佩劍後,他身上纏著一股青藍色的妖氣,強大的威壓極其駭人。他從不輕易地使用佩劍,一旦喚出,那就證明眼前的敵人足夠強大,甚至讓他感覺到了威脅。

渾濁猩紅的眼眸死死盯著時淺渡,喉嚨裡發出威脅的低吼聲。

即便如此,他沒有立刻上前,而是遠遠地對峙著。

“噢……這是覺得我很危險,所以不敢貿然上前麼。”時淺渡肩抗長刀,指尖輕輕撫在脖頸上那道血痕上,“那就我主動點吧,速戰速決咯。”

腳尖踏地而起,速度快到空中似是有著幾道殘影。

雲予瞪大雙眼都無法看清兩人的戰況,隻能聽到令人驚懼的叮叮當當聲回蕩著。

千萬不要兩敗俱傷啊!

阿時和老師,哪個受傷他都會難過。

隻恨他自己沒有實力,不能幫助阿時製住發狂的宗禦老師。

正在這時,山體上突然浮現出七個暗金色的光斑,光斑之下是時淺渡用長刀在地上刻下的紋路。光點之間迅速地相互鏈接,驀地成了個標準的七芒星陣。

黑霧般的氣息纏繞在光芒中,叫淡淡的金色變得灰暗。

七角的頂端湧現出巨大的能量,把早就失去理智的宗禦死死束縛在最中央。

在越來越緊的束縛之下,凶惡的巨犬被強製性壓回人類的形態跪倒在地。

時淺渡輕呼一口氣:“結束了。”

暗金色的光芒炸開,將視野奪去片刻。

一切煙消雲散後,小麥膚色的桀驁男人喘息著栽倒在地,眉宇間飽含痛苦與疲憊,身上的傷口留出汩汩鮮血,染紅了地麵。

“阿時!老師!”

雲予撐著快要散架的身體小跑到時淺渡身邊時,正看到宗禦撐起充滿荷爾蒙氣息的精壯身體。他窒了口氣,立刻抬起滿是擦傷和泥土的手遮擋在時淺渡眼前:“不……不許看。”

說完立刻咬住下唇,耳根直發紅。

這舉動好像……很奇怪,他有什麼資格這麼要求阿時啊!

擋在時淺渡眼前的手,放著也不是,拿走也不是。

時淺渡被他的小動作逗地低聲笑起來。

她輕握住雲予的手,扯下身上的鬥篷往前一甩,穩穩當當地遮在宗禦身上。

“這下滿意了?”

短短五個字,儘是調侃。

雲予的臉漲的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好在他滿臉是血,臟兮兮的看不出臉色,不至於太過丟人。

他呐呐道:“沒有……啊,也不是,滿意了。”

滿意了好像也不對勁兒。

啊啊啊這種話他怎麼回答都不對啊。

“今天……對不起。”宗禦沙啞低沉的聲音傳來,往日桀驁狠戾的眼神此時變得懊悔,“早晨覺得渾身發熱,像是被人投了誘劑……後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四周一片狼藉,雲予渾身是血,結合著殘存的一點記憶片段,他能想象到自己做了什麼。

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腦充血發瘋,進入狂躁的狀態,完全控製不住自己的行動。

傷到雲予他已經是滿心懊惱,如果再傷到普通人類……他能想象得到,妖管局會下達什麼樣的命令對付他和時淺渡。

想到這裡,他猛地抬頭:“我有傷到人類嗎?”

“當然啊,你看!”時淺渡憤憤地揚起頭,給他們看自己脖子上的傷,因為這個動作把結了層薄痂的傷口又扯開了點,“嘶……好疼!”

“阿時傷到哪裡了?”雲予緊張地低頭看過去。

卻見那白淨的脖頸上,有一道兩厘米長的口子,因為時淺渡剛才大咧咧的動作,滲出一小點紅色。

頭破血流的雲予&宗禦:………………

“你們這是什麼表情?”

時淺渡挑眉,說話時聲帶震動,她都覺得脖子一下一下地疼。

是的,她極其怕疼。

實力在金字塔頂尖上,能傷到她的人微乎及微,所以很少受傷。也正因為如此,她對痛感十分敏感。

雲予立刻答:“我和老師是覺得……應該快回去幫阿時處理傷口。”

宗禦:……媽的這小狗腿子。

虧他這麼多天儘心儘力地教導,這小子竟然一秒叛變。

“這還差不多。”時淺渡頓了頓,問,“你的傷還好麼?”

雲予的表情肉眼可見地一喜,就差把“高興”兩個字寫在臉。

“我沒事的,阿時不用擔心。”

搭配上他這一身血淋淋的傷口,好像在說:雖然我腦袋撞破了胸口割裂了小拇指骨折了很多地方擦傷很嚴重身上像是散架了一樣的劇痛……但是我有阿時的安慰呀!一下子就不疼了呢。

他正打算給時淺渡帶路,卻驀的一頓:“阿時,我忽然想起來今早我趕到時,師父正把一個人類按在爪子想下麵,聞氣味對方身上的傷應該很輕很輕,但……”

“那個人啊,我已經消除他的前後記憶了。”時淺渡揉揉雲予的頭,言語中有幾分誇讚之意,“好在你趕到的及時,如果對方傷得很重,會很難處理。”

時管局的係統可以監測到任務對象的實時狀態,她知道以雲予的實力來說,今天的表現已經很不錯了。

喜悅湧進雲予的心尖,像是蕩漾在春水裡。

他笑彎了雙眼,低下頭任憑對方輕撫。

“不過我真是沒想到……妖管局會來這麼一出,還真是小瞧他們了。”

時淺渡扯扯嘴角,精致漂亮的臉上露出一個森冷的笑,搭在刀柄上的拇指不自覺地在精細的紋路上反複摩擦,意味深長。

在原本的軌跡中,“時淺渡”英年早逝,死於盛銘誠之手。

捉妖盛家再怎麼有權力,妖管局高層們也不會放任盛銘誠因為私人恩怨殺了一個對妖管局有利的人才吧?除非妖管局高層本來就對“時淺渡”有很大敵意。

再加上“萬事通”老方的態度,猜測便八九不離十了。

她以為妖管局會派人對她、或是對宗禦和雲予暗中動手,沒曾想對方玩了這麼個一箭三雕的手段——宗禦發狂很可能殺死雲予,就算沒能殺死,至少也能叫雲予奄奄一息;山腳下的農田中桃花盛開遊人如織,宗禦一旦傷人便會被冠上罪名鋃鐺入獄;而她,順理成章地因為從獄中帶走宗禦而受到懲罰。

現在回想起來,恐怕早在宗禦在離開監獄,在妖管局中進行檢查、錄入信息時,身體中就已經被動了手腳。

為了不做的太過明顯,對方等了幾個月才選在遊人最多的時間啟動。

沉思半晌,時淺渡掀起眼皮,眼神不爽。

她討厭被人背後用上陰招。

雲予和宗禦都發現她的不對勁,紛紛問道:“怎麼了?想到了什麼?”

“沒什麼,這件事交給我處理就好你,你們不用擔心。”

時淺渡揚揚唇角,恢複了懶洋洋的模樣。

一行人回到修習時住的木屋,宗禦體力有點不支,直接倚在單人沙發上休息。

雲予迅速洗淨了臉和手,接著把醫療箱放在桌子上麵,從裡麵翻找出了止疼藥和處理大塊傷口用的方形OK繃:“我來幫阿時處理一下吧。”

宗禦:……還能不能愉快的當師徒了。

他心中不爽,終於忍不住開口:“你就不能先看看你師父我?”

“用妖力恢複傷口很快,這是老師教給我的啊,老師和我都是妖怪,所以……”當然要先緊著阿時了,阿時又不是醫療隊的,不擅長療傷啊。

雲予在回來的路上就已經操縱著妖氣將傷口止血,此時傷口雖還在疼,卻不會惡化。

嗬,逆徒!

宗禦恨鐵不成鋼,眼睜睜地看著雲予屁顛屁顛地湊到時淺渡身前。

那麼點細小的傷口,明顯根本不至於啊!

“阿時,你稍微側頭一點。”雲予蹲在時淺渡身旁,微仰著頭看她。

時淺渡早就不是一點疼痛都忍不了的小孩子,對他們的話有不少玩笑的成分,見雲予這麼認真,不由得心頭一暖。

她微微側頭,露出自己的傷口。

雲予看著眼前那節白皙修長的脖頸,微凸的喉結上下滑動,又有點不敢動了。

他抿抿唇,在內心倒數了好幾遍“三、二、一”,還是沒敢伸手。

宗禦瞧得耐不住性子,拿起桌上的杯子就砸了過去,低聲嘟噥:“磨磨唧唧的小狗腿子。”

時淺渡完全是條件反射,猛地伸手穩穩接住丟過來的杯子,同時狠命扯了下脖子。

“靠!”姣好的一張臉瞬間皺起來,她氣道,“很疼誒!”

“吹吹就不疼了。”雲予忙湊過去輕輕吹了兩下,“好點了嗎?”

時淺渡低哼一聲,撇唇:“哼,好點。”

她凶狠地瞪了宗禦一眼。

“嘖,是我傷的你,我很抱歉,但你砍我的時候也半點沒放水啊!”

宗禦被盯得發毛,身上的傷都莫名疼起來。在發狂狀態喚出絕殺武器都隻能傷到時淺渡這麼一丁點兒……還是不要和這樣的人為敵比較好。

他已然用妖力止血,傷口也結一層軟痂,便避風頭似的出了屋子。

雲予把時淺渡那些小動作都看在眼裡,不禁抿唇偷偷地笑起來。

他想,阿時很怕疼,還喜歡吃草莓軟糖,不喜歡做家務,某種意義上講真的有點幼稚呀。

麵對這樣的阿時,他可以儘自己一切努力照料她的起居。

如果阿時需要的話。

手指輕輕勾起時淺渡脖頸旁的發絲,他小心翼翼地幫忙上好藥,貼上OK繃,指肚在OK繃粘著皮膚的地方反複摩擦幾次。

時淺渡瞧著他一臉認真的模樣,唇角往上翹了翹,懶裡懶散地笑道:“我說小鬼,這麼點小傷你就這麼在意,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

雲予的臉色逐漸轉紅:“阿時,我……”

他確實是喜歡阿時。

可是,要在現在說出口嗎?

是不是要到實力強一些、年齡長一些再說這些,會更容易讓阿時接受一點?

不然,阿時總是把他當成小孩子。

“阿時是對我最好的人,我也想儘可能的對阿時好。”

這不算是假話,所以他說得很有底氣,不似說謊時那般無措。

時淺渡見這小家夥被她說得臉色緋紅,見好就收,轉而嘁了一聲:“彆以為你這樣噓寒問暖,我就會忘了你罵我笨蛋這茬哦。”

少年聞言一怔,想到自己怒嗔的那句“笨蛋時淺渡”,臉色逐漸轉紅。

糟糕,被阿時抓包了怎麼辦。

他才是笨蛋,阿時的名字就是“時淺渡”啊,難怪他喚了好幾句“阿時”都沒有半點回應,絕望之中還以為再也見不到阿時了……

“阿時不是笨蛋,我才是笨蛋。”

雲予小心翼翼地偷瞥時淺渡幾眼,頭頂上忽然蹦出一對糯糯的耳朵。

他知道時淺渡最是喜歡自己的耳朵,就投其所好地討好般往前湊去,大著膽子抓住她的手,引著她去摸自己頭頂的毛絨絨:“這樣阿時會心情好些嗎?”

同時借勢往她懷裡窩去,雙臂偷摸摸地環住細瘦的腰。

做完這些小動作,他把頭搭在時淺渡的大腿上,笑得雙眼眯成了月牙。

“確實是笨蛋,名字是最短的咒語啊。”

時淺渡輕輕撫摸著少年柔軟的發,最終,手指停留在毛絨絨的可愛耳朵上。

唔,真可愛,手真這好啊……

在那隻生著薄繭的微涼指肚蹭上耳朵時,熟悉的感覺傳來,雲予忍不住輕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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